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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亲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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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看自己看得呆了,这公子面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于是一声轻咳,提醒众人回神:“咳咳,舒校尉,你先纵容恶仆搅乱清修之地,后以官威欺压白身。如此为人,怕是不妥吧”

    这公子虽是明着就事论事,但言辞之间,却也咄咄逼人,舒亦莳倒似如鲠在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过后,其又看看了在其脚下惨嚎的牛鹏,方才出言道:“哼!你这话说的错了,牛鹏行事,我一概不知,至于你说我以官威欺压白身,更是无稽之谈!”

    这番话说出,便将其厚颜无耻之态暴露无遗,连牛鹏都在心里暗暗骂道:“校尉啊校尉,当初你让我做这恶事,惹下麻烦自然有你出手;如今我为你卖命伤身,你却拿我做了弃子。你如此行事,也配做个人吗?”

    心里正这么想着,却听舒亦莳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牛鹏于公,是我府内管家;于私,与我有老友之交。如今他被人伤了,我焉能坐视不理!”

    “好啊,舒校尉这话说的不错,既如此,你绑着谭壮士,我绑着你家牛鹏,咱们两个做臣子的,这就一起去宗主面前辩个对错!”

    那后生正欲出言相驳,不想孙元早一步开口,且言语之间,已是和舒亦莳针尖对麦芒——话说至此,我今天不保谭昌其,但你想要拿他动私刑,我就拿着牛鹏和你一起上殿理论。总之是拿是放,你自己看着办!

    “总镇大人,是非曲直,总逃不过一个理字,我便同他去又如何!”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谭昌其开口解了这针锋相对之势。

    眼见得谭昌其已决心与舒亦莳同去,再想起举鼎之事是由自己而起,王鲲不由着急起来。

    “你可想帮他?”

    听到有人点破心事,王鲲赶忙回头,却见是那绝色公子,不知何时已踱步到了其身后,正欲开口,那公子早已抢先于其耳边低声道:“别开口,漏了交情这事就难办了,少时你只需这样”

    一阵耳语后,王鲲便走上前去,出言劝解。此刻,孙元同舒亦莳依然相持不下,一个执意要拿,一个明让暗保,仿佛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

    “孙总镇!舒校尉!适才我也在人群之中,此事尽已知晓,不知两位可听我一言否?”

    听到王鲲开口,且以官职相称,孙元不由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义弟此言定有道理,于是逢场作戏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王总镇,既然阁下有话要说,在下愿听高论。”

    舒亦莳在武场时,一心扑在侄子身上,并未留神二人私交如何,此刻与孙元僵持,不亚于骑虎难下,见王鲲来打圆场,也开口道:“王总镇既有话说,舒某也愿闻其详。”

    见两个人都没有固执己见,王鲲继续开口道:“若说此事,和我也有关系,许是那牛鹏借舒校尉的名头生事,与舒校尉并无干系”

    听王鲲此话已然向着自己,舒亦莳赶忙打断接话道:“是是是,王总镇说的是,这奴才也不知吃了多少干饭,仗着我的名头做出这事来,坏了观内道长清修。”

    王鲲听罢,险些绷不住大笑起来:“咳咳,舒校尉先别急赞许,这牛鹏欺上瞒下,想来也是舒校尉忙于替宗主分忧军政,疏于家事,倒不如趁此机会整治家风,免得落人话柄。”

    话音刚落,舒亦莳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嘴上虽连连称是,可心中,却早把王鲲骂了个狗血淋头:“小畜牲,亏我当你是真心相助,没想到也是设计害我!”

    “舒校尉,王总镇此话说得在理,这恶仆眼下要如何处置?你自行定夺,可给个话儿也成啊!”孙元见王鲲难住舒亦莳,紧跟着发起难来。

    此时人群中,赵锋、宇文导两个见状,也开始故意与周围人议论起来,搅的四下声起。

    舒亦莳见状,咬牙恨恨道:“二位总镇,此事的确是舒某的不是,疏于家事,以致这恶仆仗势胡为,今日便趁此机会,好好整治家风。”说罢,便已把暗暗掣在手里的飞刀亮出!

    可怜牛鹏,此刻不顾割耳之痛,正抱着舒亦莳死命求饶,眼见主子亮出飞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开人群就奔观外逃去。

    舒亦莳又岂会放过,手指一捻,飞刀化一为五,随即五把飞刀一齐出手,但听“啊”一声惨叫,一只脚已跨出观门的牛鹏,被五把飞刀透背穿胸,终是死于地上,没能逃出生天。

    眼见牛鹏伏诛,两兄弟纷纷在心里拍手称快,不想舒亦莳城府颇深,气愤之余,仍指着一旁的谭昌其,逼问了二人一句:“二位总镇,我家的恶仆现已伏诛,不知这行凶的刁民,又要如何处置?”孙元未曾防备,一下子被其将在当场。

    “怪哉!怪哉!莫非我来错了地方?今日这真武观怎地如此热闹?”

    王鲲此时,正欲依那绝色公子之言开口,不想又有一人手持香烛,带着三四个伴当自观外朝众人走来。孙元看时,见来人却是楚彪,但细看之下,又有说不出的异样。

    “楚将军,你来的正好,这事你来评评理。”舒亦莳说着,便凑上前去,对“楚彪”把先前之事又叙了一遍。

    “楚彪”听罢,不由皱起眉头,思量一阵后,便近前对孙元兄弟施礼道:“二位,唔新任的总镇,这事虽然根在舒校尉,但仔细论起来,谁也说不出什么道理。眼下牛鹏已死,两位卖我一个面子,把那举鼎伤人的汉子交由舒校尉处置,日后大家同殿称臣,莫坏了和气,麻烦缠身。”言外之意也是显而易见——其口中的“麻烦”,指的便是舒亦莳。

    孙元兄弟二人虽是新点的总镇,但论亲疏,总不如禁军校尉近于宗主。若是僵持不下而结了怨,日后总归是一场祸事

    便在几人毫不退让之际,谭昌其再一次开口,打破了僵局:“几位都是官家中人,不必伤了同袍和气,舒校尉既然一心要拿我问罪,那便让他拿了我去!”

    这“楚彪”本意是给双方说和,两不偏袒的活个稀泥,但听谭昌其出言耿直仗义,不由得也把心偏了三分:好一条耿直的汉子,难怪这两个小总镇要一心保他也罢,得罪舒亦莳这小人便得罪,今番便帮着这二位总镇保这汉子又有何妨!

    思量已定,“楚彪”便想起法子来,猛然瞥见谭昌其腰间悬挂着武科举子的腰牌,心中便有了主意:“二位总镇,舒校尉。既然你们双方依旧僵持,我却有个主意——这汉子举鼎虽是仗义,但伤人终究是过。所谓功不抵过,我刚看他腰间挂着武科举子的腰牌,不如免了他今番参考资格,教他将腰牌缴还,我自带去销了他名,此事也就此揭过,如何?”

    武科夺魁,于一干义友而言无关痛痒,但其本就是寻常举子所望,一旦去了此机,心血自是付诸东流。故而,“楚彪”此法,恰是极重。

    舒亦莳听罢,再无异议;孙元兄弟两个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应允。

    谭昌其此际虽有不甘,但犹豫片刻,一狠心,还是咬牙从腰间扯下了腰牌交给“楚彪”,等其接了令牌,便冷哼一声,快步离了真武观,似是一刻也不愿再留。

    少时,舒亦莳也吩咐手下人抬了牛鹏尸首,同自己回府。孙元兄弟二人见状也欲告辞。

    不想,“楚彪”又开口道:“二位总镇,我等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自是言出必行,这桩官司既然落了尘埃,也不枉我一番唇舌。待武科事了,本官再设酒给你们双方好好说合。”

    听“楚彪”说罢,孙元抱拳开口道:“多谢楚彪将军不计旧怨解围,只是我们兄弟与舒校尉之间乃是旧怨,一时三刻决计化解不开,不劳破费,等日后,我兄弟二人再”

    孙元话未说完,“楚彪”却开口大笑:“哈哈哈哈哈二位总镇认错了,却也难怪,我楚家兄弟五人,只在下与彪弟是双生子,龙熊虎豹彪,他是老五,我乃老四楚豹!”

    孙元听楚豹通了姓名,不由得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其虽与楚彪面容虽然无异,但眉心之中,隐隐透出一股英气,而非旧时的狡黠之气,且左眉处隐隐透出一道伤痕,但若不细看,着实难以察觉;腰间悬着的,也不是自己曾夺过的青铜如意,而是一柄宽叶如刀的含苞铁树。

    “孙总镇,在下记得,在武科场中斗舒澄之时,你曾自报是藏星城人士。我兄弟两个,早已不出龙卫城多年。今日既然能将我二人错认,那恕我冒昧,敢问前日在赌场赢去我彪弟如意之人,是否就是孙总镇?”

    孙元不曾想楚豹会问起此事,但料想他们一奶同胞,自然是要护短;虽有心瞒他,可楚豹之前帮他与舒亦莳解围,却又不似此类俗人。

    正犹豫间,便听楚豹朗声笑道:“看来那事正是孙总镇所为了。我那弟弟从小被我三个哥哥宠的坏了,我有心管教,却又无从下手。幸有孙总镇这一场赌赛,既让他吃了这亏,又不至伤了他名头,多谢了!”言罢,又是深深一礼。

    见楚豹如此客气,孙元也连忙抱拳还礼:“四将军不必如此,小将也是因一己私心,方与五将军对赌,不想误打误撞成了此事。待武科之后,小将也要摆酒与五将军赔罪。”

    不曾想,楚豹也是健谈,顺着孙元话头,又寒暄了一阵,直到王鲲在旁一句:“二位,既然事了,待日后算上小弟一起摆酒。如今再这么相互客气下去,怕是天黑也说不完了。”方才作别去武科场给谭昌其销名。

    楚豹走后,众金兰长舒一口气,王鲲这时想到那绝色公子暗中相助,正要相邀,不想其已不见了踪影。

    高骞见王鲲寻人不着,面有憾色,出言道:“四弟,那公子既然肯相助,必不是寻常之人,有缘日后定会再见,姐姐有预感,他日这公子定会与我们同路而行。”王鲲心知这话本是宽慰,却不想又是一语成谶。

    后话不提,只说经了牛鹏一事,众金兰此刻已无心烧香,将香火钱捐出后,便离了真武观。回程路上,一直不曾说话的欧阳孤冷不丁的开了口:“无趣!”

    还不等王鲲说上几句,涂山雪先开口道:“也不怪欧阳兄弟如此,遇上今天这番事,的确搅了兴致,可恨那舒家混账,日后必要找回这笔账。”

    借着涂山雪的气,众金兰又骂了舒亦莳一番,此时还有市集未散,几家姐妹见了,拉上宇文导便分头去逛,剩下众弟兄则陪着君郎,奔着上官玧斐茶庄返去。

    可不知怎地,君郎在中途,突然没来由的心神不宁,众弟兄问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啧啧啧,莫不是哥哥记挂上官姐姐,这么会功夫便害了相思病?”

    面对孙元调侃,君郎不好意思的一笑,随后正色道:“莫要玩笑,早些回去的好,别忘了,公主还在茶号中休息。”听君郎如此说,几兄弟都不再玩笑,脚步也慢慢快了起来

    待走到离上官玧斐茶庄分号不远处,几兄弟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似是在焦急等人的老者。定睛看去,竟是上官玧斐在尚礼城老宅的总管家——上官璘。

    君郎疑惑其为何不留守在老宅,反而来到龙卫城,先一步跑了过去:“璘伯伯,您怎么亲自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上官璘等的正是君郎,见君郎来到面前,连忙开口道:“君大爷你回来的正好,有件事需你和小姐一同回尚礼城一趟,你的兵器老朽已叫人取回,等小姐收拾好了行李坐上车辇,老朽在路上再与你详说。”

    此一番云里雾里,搞得其糊涂得很,正要详问,上官玧斐已然出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封信。君郎偷眼一瞧,顿时高声道:“怎么,那一帮无亲之亲,又来寻你是非了?”

    这一刻,任谁也看得出其动了火气,就连姐姐也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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