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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力举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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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元说罢,猛一发力,只听一声响,铁链应声而断。随即,其又把殿门推开,不理殿内道士与香客的惊诧神色,径直跪在了真武大帝像前,手结太极阴阳印,虔诚施了三礼

    待到孙元行罢礼,已将两旁诸殿铁索尽皆毁去的君郎等人,也已进了正殿之内。殿内的道人已是吓得不敢作声,几个前来烧香的香客与举子,也立在当场,犹豫是去是留。

    君郎见状,忙出言安抚到:“几位莫怕,我等也是赶考的举子,今日来烧香还愿,不想撞见此事,自然要管上一管。”

    王鲲此时也接过话头,继续说到:“正是,各位要烧香尽管烧香,想还愿便都还愿,既然路见不平,那我们便要管到底,莫要担忧。”其一边说着,一边走去香烛边上,伸手便要燃香。

    “鹏翔,你几时见过在大殿焚香的?”高骞见王鲲欲在殿内燃香,急忙出手阻拦。

    孙元见状,也向殿内道人施礼道:“道长勿怪,我这兄弟是个粗人,不懂这玄门礼数,还请见谅。”

    道人此时恢复了神色,数十载清修,又岂会在乎这些俗礼,对孙元还了礼后,开口道:“此不过小事,无妨,只是几位若想上香,却是”

    见道人言语支吾,众人方才想起一进观门便看到的大铜鼎。孙元知道缘由,便出了殿门,朝大铜鼎走去,众金兰见状,也一同跟了出去。

    待来到鼎前,众人先细细端详了那大鼎一番,梅芷林冶铁出身,四下观瞧后,悄悄与邹佩茹咬耳道:“那鼎虽不是千斤之重,可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不知道怎么把鼎举起来”。

    几个姐妹自是气力不够,赵锋、宇文导身量不足,君郎、孙元对视一眼,也犯了合计。

    便在这时,势必争先的王鲲却已经把腰低下:“可恨那恶贼,待我把那铜鼎立起来,好教大伙儿烧香。”

    说着,一只手扯住鼎耳一提,另一只手往上一抄,两下发力,那鼎忽忽悠悠地,眼瞧着就要站起来。

    众人正要称赞其神力,不想王鲲已然力尽,只听“轰”的一声,几百斤的大鼎又落在了地上。

    此刻,真武观内也来了不少举子、香客,见四周已来了不少人,王鲲没法子,只得缓缓力气再立一回。

    这一次,王鲲将平生力气运足了,硬生生的把鼎扶了起来,眼看着就要三足落地,没柰何此际双掌见汗,手上一个滑,非但鼎又落地,连着把自己也闪了一个跟头。

    “兄弟,没事吧。”王鲲就要跌倒之际,围观的人群之中,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将其稳稳扶住。

    待王鲲站稳身形看时,却见此人身高丈二,虎背熊腰,面似乌盆,黑中透亮,剑眉虎目,口阔鼻直。头戴黑缎软扎巾,身上短箭袖,亦是黑缎色,白绸子中衣,腰系一条淡金丝鸾带,足下薄底靴,外罩一件英雄氅,精神百倍,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多谢兄台,小弟无碍。”王鲲一边羞愧的说着,一边朝着这壮士抱拳致谢。此时,君郎也已走上前来,先同这壮士抱拳致谢,随后便宽慰王鲲,并要去替其举鼎。

    不想,那壮士此时开口说道:“且慢,虽说阁下有心积福,但这举鼎善功,今番便让与在下罢。”

    话音未落,其教两兄弟让了路,大步来到鼎前,先弯腰扎起马步,将下盘牢牢稳住了。

    待脚下稳当,其又一只手扯住鼎耳,一只手握住鼎足,运起全身气力,双手往上一举,只一声低吼,忽地便把鼎举过头顶!

    非但如此,这壮士随后又把腰一弯,将数百斤的大鼎自头顶缓缓放下,起身之后,面不红气不喘,依旧和众人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将鼎举起重立一般。

    一众金兰亲眼见这壮士举鼎,心中都是羡慕其神力。尤其是王鲲,更是开口称赞道:“壮士好膂力!想来这一场善功,明日武科之上必有福报!”

    “几位客气了,在下粗人,学文不成,只好胡练筋骨膂力,真若论起本领,自是比不得几位。”这壮士倒也谦逊,虽说逊言自己是粗人,但谈吐知礼,显然是文武双全。

    孙元喜他人品,正欲相请往静处叙话,不料又被人打断:“闪开闪开!哪个不要命的多管闲事?逞的好威风啊!”

    几人循声看时,却是六七个闲汉,手里拿着绳索棍棒,拥着一个人走上前来。

    再看这被拥之人,长得凶眉恶眼,满脸横肉,八尺身躯,面如黄姜,蒜头鼻,颌无须,短衣襟,小打扮,此刻双手叉腰,直勾勾地看了会儿被立起来的大鼎,随即便对着几人拱手抱拳:“几位请了。”

    俗话说‘一打三分低’,这一下,反倒是真把见状想要动手的兄弟两个将在当场。旁人不晓,可随众人出来的一个小道童见了这人,顿时便冒了冷汗。

    便见其偷偷凑上近前,在孙元耳边悄声道:“公子,这人便是净街虎,舒府的大管家牛鹏。”

    王鲲此时,早已不耐烦地上前问道:“休要啰嗦,你就是那净街虎吗?”

    牛鹏听出王鲲语气不悦,连忙堆笑道:“朋友此言差矣,我又不是绿林匪人,怎么会有这绰号,都是这里道人不好,要贪我家老爷香火钱,我一恼才锁了殿门,眼下不是说话地方,不如我做东,请几位去吃酒,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

    牛鹏话虽如此,可是心中却又是另外一番盘算——眼见几人都是扎手、不好惹的,硬来自己必然吃亏,倒不如把先几人哄去灌醉,然后打他个腿折胳膊断,再往热闹处一扔,反正上面有自家主子,这事必然起不了波澜。

    牛鹏心中虽是如此盘算,可其一句“绿林匪人”,早已把绿林出身的君郎惹怒:“不愧是舒家的奴仆,狡的一手好辩,他侄儿技不如人,反怪出家之人。你来时不是说我等强逞威风吗?那你便来定风净街啊!”

    牛鹏没想到君郎不吃这套,霎时把脸色一变:“好啊,好话说了三千六,你这厮却还是不懂规矩,来啊,给我拿了他!”

    话音未落,一摆手,那六、七个闲汉拿着绳索、棍棒,就要来捆打众金兰。

    孙元几人虽说没带兵器,但身上各自带着功夫,两下动起手来,那几个闲汉不多时便被打倒在地,哭爹喊娘。

    王鲲早恨不得把牛鹏打倒,打翻了来拿他的闲汉后,朝着牛鹏就是一脚。

    可那牛鹏也是泼皮出身,浑身净是市井招数,见王鲲脚到,一个“黑狗钻裆”闪了过去,趁着王鲲立足未稳,照着其后腰就是一拳。

    便在此时,被一众闲汉晾在一旁的举鼎好汉出了手。只猛地一脚,便将牛鹏的手踢开。

    “朋友,这里面也有你的事吗?”挨了这壮士一脚,牛鹏的手腕登时肿起,但其此时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得握着手腕,强忍疼痛忍气吞声发问道。

    这壮士听了,一阵冷笑道:“这事倒真巧了,那铜鼎就是我立的,你便怎样?”

    牛鹏听了,眼中凶光毕现,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本事不错,好歹留个名字,免得明年没人给你烧纸。”一边说着,一边把匕首奔着壮士胸前扎去。

    壮士见状,既不说话,也不闪躲,眼瞧着匕首就要扎到身上,其一伸手,便擒住牛鹏手腕,又稍一用力,便疼的牛鹏丢了匕首,咧开嘴“哎哎!”的不住乱叫,随后右臂往起一扬,把左手攥圆了,奔着牛鹏肋下就是猛地一杵,硬生生把牛鹏杵飞了出去。

    这一下,势大力沉,只打得牛鹏摔落地上后,半晌未能起身,只如蛆虫一般蠕动。

    “好恶人,某家姓谭,双名昌其,今天教你认识打抱不平的好汉!”话音未落,谭昌其拾起掉落的匕首,奔着牛鹏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便见牛鹏捂着侧脸,在地上乱滚惨嚎,身旁,一只耳朵已被谭昌其割下,血淋淋丢在地上。

    “恶霸你听着,今日权且留下你一只耳朵,算是给你长个记性!日后若再敢为非作歹,定要你整个脑袋做烂西瓜!”

    谭昌其说完,又朝着众人一抱拳:“列位,今日举鼎惩恶,皆在我一人身上,列位快些离开,免得节外生枝,误了明日赴考,白白耽搁大好前程!”

    谭昌其这番话说的心诚,便是君郎都不由对孙元、王鲲赞道:“这谭壮士真是一条好汉,若真是被恶人误了,二位总镇可不能作壁上观啊。”

    毕竟此事也是从自身而起,兄弟二人自然不会不管,于是孙元与君郎低声道:“这是自然,便是哥哥不说,小弟也要保他无虞。”

    “混账东西,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敢伤我舒府的人!?”

    三兄弟还没来得及商议对策,便被一阵嘈杂声打断,循声看去时,却见是早先被打翻在地的泼皮闲汉,趁着众人心神都在谭昌其身上时,悄悄溜去引来了就在周围逗留的舒亦莳。

    舒亦莳本就烦恼,此时又闻听自己管家被打,顾不得自己官家身份,连忙带着一众家奴,携利刃棍棒赶来真武观。

    孙元一见舒亦莳,登时火冒三丈,若不是君郎、王鲲两个死死拉住,怕是已经冲上去将其撕成碎块。

    见到在地上哀嚎的牛鹏,舒亦莳顿觉像是自己被割了耳朵一般,一扭头,开口朝着人群“问罪”起来:“谁这么大胆,早些招认,免得老爷一发抓了,非但皮肉受苦,前程也化作飞灰!”

    “舒校尉,你好大的官威啊!”舒亦莳正欲大发淫威,忽听见有人出言讥讽,转头看时,正是谭昌其。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恶仆是我伤的,同大伙儿无关,你若要报复,便朝着我谭昌其来吧!”

    见他坦荡,舒亦莳倒也难得的“赞许”起来:“倒是个好汉!可惜,学着擦亮了眼睛做人吧!”

    说罢,便让一众家仆冲了上去:“打断他手脚,丢到大街上去!”

    这帮奴才仗着主子的势,一个个面露凶光,手里的凶器纷纷往谭昌其身上招呼了过去。

    谭昌其今日只是来烧香祈愿,趁手兵器不在身边,自然不能力敌。但是也巧,退了几步后,不经意间,却看见身边还倒着一个焚化黄纸的小鼎。

    眼下情势危急,谭昌其顾不得许多,抄起小鼎便挥舞起来,如此一来,一众恶仆一时间近身不得,反而还落了下风,被其打的纷纷后退。

    “都给本将住手!”便在这时,孙元一声大喝,将谭昌其与一众恶仆双双镇住。

    舒亦莳一见孙元,想起侄儿断臂,自家遭辱,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可此时的孙元,已是尚未赴任的镇地城总镇。自己只能敬,不能惹,于是堆笑道:“孙孙总镇,昨日多谢你手下留情,留了我侄儿一条性命。”这番话,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孙元又岂会听不出来舒亦莳话语违心,于是也冷笑道:“不必客气,故交往事不必挂怀。只是舒校尉,你纵容恶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正是,官家中人,不图报国尽忠,反而仗势行凶,便是到了宗主处,也需好好评评这个理!”人群中忽地又是一人出言。

    这下子,却是众人谁都未曾想到的,此时剑拔弩张之刻,竟还有人仗义执言,而且还是把舒亦莳一下将死的妙言。

    待循声看时,只见是一书生打扮的少年,身高近七尺,体态偏瘦,穿着一袭翠青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乌色的头发梳成了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漂亮得让人咋舌。那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稚嫩的眼睛之下,鼻梁挺直、嘴唇微薄,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颈下隐隐露出,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最难得的,是其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娇气。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用“美少年”来形容他,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种早已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已是不能再用言词来形容。饶是君郎这样,早已情寄上官玧斐的好汉子,也不由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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