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会太岁
鬼市之内,应小叶率先发问,打破了僵局;陆离听了,也微微一笑:“应医师,既然来了,客人为大,还是你来出题,免得输了,叫别人笑我欺你,叫我这脸皮上挂不住!”话一出口,也是针锋相对。
宇文导心中,此刻有了自己的盘算,于是闪身上前,对二人说道:“两位医师,都请慢做口舌之争。如此你来我往,倒也分不出个高下,不如这样,我还有一位哥哥尚未到来,不久前他和恶人争斗,受了些伤,不如二位医师先养足精神,等我那位哥哥到了,就以他为题,一较高下如何?”
陆、应二人 听了,觉得也是个办法,双双点头,这时,宇文导身后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赞许:“宇文贤弟果然是生意人,一举两得,既给孙元弟弟治了伤,又让两位医师消了异议,妙极,妙极!”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面前人群,已自觉闪开了一条道,人群之后站着的,正是梅芷林、上官玧斐,以及手执接合好的狼牙棒的孙元。
三人早在二人排好药案时,就已经赶到,只是还未寻见君郎众人,便在人群后面站了,眼下众人会合,先是一阵寒暄,而后将梅芷林引见众人。
待看到君郎一头火一般红发时,上官玧斐三人也是一脸诧异,君郎耐心解释后,三人方才明了。
这时,孙元因赶路时步子快了些,胸口又开始闷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应、陆二人听得孙元呼吸有异,知是肺叶受到重大震荡,几乎同时开口道:“那位(个)拿狼牙棒的兄弟(小子),因为和恶人争斗,不慎被人伤了肺脉的,可是你?”
孙元见她二人仅凭呼吸,便可说出自己症结所在,不由得由衷敬佩起二人医术,也就如实对二人说了受伤缘由。
应小叶这边听了,先陆离出手给孙元诊了脉,而后从自己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来,在案上摆布排开。
孙元看时,却是生龙骨、土狗、千金子、蛤粉、五灵脂等,有助解毒化瘀的药物,这才恍然大悟——寒宫密教炼制人骨法器时,为保其交手之时可抗五金器物,总要辅之以各色药物,其中自然掺有各类毒药。
而自己胸口中杖之时,早已打斗的一身是汗,以致杖上余毒趁消汗时机,侵了心肺,所幸中毒不深,不然此刻活命与否,却也难说。
对案陆离,见应小叶一味味取出药来,仔细辨查,也知孙元另有伤情,看应小叶神情,也是以悬壶济世为本的大医。于是暗暗道:“看她也是个良医,也罢,这场斗医,我先让她看看鬼医手段,往下,就卖个人情给她!”
想罢,顺手从针囊里取出七枚金针,走到孙元近前,叫他脱了上衣,随后在其肩头“云门”、腋前“天府”、“侠白”、胸口“华盖”、肘中“尺泽”等七处穴道上刺下去
孙元起先不解其施针之意,待到见了穴位,心中豁然:自己早年学艺之时,闲暇之余,也曾将各家术数涉猎一二,自然知晓这七处要穴,全属于手太阴肺经,恰好对了己身症结所在。
陆离金针探穴不多时,自己呼吸便恢复畅快,胸口闷塞已然大减,便等陆离取了金针,站起身来,对陆离一拱手:“有劳陆医师金针探穴,鬼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陆离听了,嘴角微扬:“你这汉子,倒也有趣,我不过只医了你肺脉内伤,何劳之有?你体内余毒未清,终究还是不愈;应家妹子,祛毒汤药,就有劳你了,我药庐中但有能用到的,你尽管取用就是。”
应小叶也是聪慧之人,自然能知晓陆离所言何意,也抱拳拱手道:“姐姐客气,这金针术当世无双,小妹也是自愧不如,这场斗医,小妹服输。”
陆离听了,还未发话,一旁孙元开口道:“应医师过谦了,要我说,你二人医术,实乃不分伯仲。刚刚陆医师也说,我体内余毒尚未尽除,这,便要看应医师的手段了。”
君郎、宇文导此时,也都上前圆场,陆离哈哈大笑,二请众人进了药庐。药庐虽然不大,因此一行人在陆离引路下,穿过内室,到了后院。
后院之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众人通了姓名,按宾主坐下,陆离又捧出药茶待客,一众饮茶叙话时,陆离开口道:“君郎哥哥刚刚说,今番前来,是有事与我相商,不知却是为了何事?”
以君郎性子,自然无所隐瞒,开口道:“陆医师,不,陆离妹子,你虽身在鬼市,不过也对界中大事有些耳闻,眼下刘势开了武科,我等相约结伴赴考,虽不图他功名,倒也想去结识一班英雄。
只是刀剑无眼,若是比试之中,不慎伤人,或被人伤,若无良医救治,却不好再施展手段,故而,今番前来,倒想邀妹子一起,入世赴考,也好做个帮手,不知妹子意下如何?”
陆离听了,放下了手中茶盏,对君郎说道:“君郎哥哥,不瞒你说,小妹起先进来鬼市,想必宇文小弟已经和哥哥说过,这几年,虽查探不到杨鲂消息,却也因此,蒙生了归乡之念。
我此刻虽存了入世之心,只是这性子太直且怪,而且针灸之术,虽然可以及时解危;可彻底根治,还是要应家妹子出手,若她一起,更是锦上添花。”
孙元听陆离如此说,不由欣喜起来,知陆离有意将应小叶一并劝来,于是看向应小叶说:“应家妹子,刚刚看你号脉取药神色,也是位医坛圣手,不知可有与我等一同赴考之意?”
应小叶同孙元一见,便觉倍感亲切,说来也怪,二人素不相识,可身高长相却偏偏相差不多,唯一相差,便是应小叶身形偏瘦,一头长发与上官玧斐一般,近乎及腰。
眼下,见孙元发问,也点头答应道:“小妹行走界内,起初也是想寻真英雄结识,今番有这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小妹便答应哥哥了!”
众人一拍即合,哈哈大笑;正在这时,药庐外,忽然有人拍门:“陆医师,不好了,那该天杀的太岁怒气冲冲往鬼市来了,看那意思,是要找人出气,我先跑了,你也快快闭户,躲个清净吧!”
听说太岁来了,应小叶不解其意,问陆离到:“姐姐,你我也是行医之人,药理应该烂熟于心,那太岁,可是不可多得的一味灵药,我等尚且求之不得,姐姐这边,因何却是闭户跑路,唯恐避之不及?”
陆离见应小叶修医虽然深研,涉世依旧不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细细解释道:“妹妹所言不错,若是真太岁到了门前,姐姐便是抢,也把它抢到手里,怎么能要它跑了,只是,这个太岁,却是活脱脱一个惹不起的假太岁。”
王鲲听陆离说的古怪,也开口问道:“太岁便是太岁,又何来真假一说,鬼医难不成是与我等开玩笑?”
就在这时,药庐的两扇门被敲得“砰砰”作响,门外一个尖细声音大声叫到:“喂!你这沽名钓誉的假郎中,快快开门,不然便拆了你的招牌,赶你出鬼市!”
柏杉、邹佩茹都是性子刚直之人,听门外那人说的不似人话,手中蛇矛、双刀不觉都提了起来:“好个厉害之人,不知道仗了那个主子的势,出去会他一会,断了他两条狗腿!”说着就要往外走。
君郎、高骞正在两旁,见状赶忙把这两个冒失的丫头拉住:“急个什么,要是真讲动手,那还轮得到你两个出头!”
宇文导心中不忿,刚想朝门外一声大喊,却听见门外早已有人回应:“叫嚷什么!是你老子死了喊魂吗!搅了旁人的清梦,当心老爷火起,拆了你家祠堂!”
说来也巧,从陆离药庐后院,恰好能看到这说话之人所在——却是陆离药庐旁边一家售卖珠玉的阁楼,一人正从二层窗中探出身子呵斥,面容虽看不太清,但看衣着打扮,背上又似背着兵器,像是个习武之人。
“啊呸!你这外乡来的蛮子,你家穆商爷爷如何做事,用不着你管!痛快缩了,倒也无事,如若不然,小心连你一起收拾!”
穆商!?孙元一听,心说:看这作风,定是那万鳌楼之主无疑,到是真快,还不过两日光景,竟被他给找来了。
转头看向君郎与上官玧斐时,二人也以目传意,询问如何是好?孙元见状,只微微浅笑,依旧坦然自若,将狼牙棒立在一旁,自己则提了腕上悬着的钢鞭,向门外走去。
众人见状,也想一同出去,却被君郎拦下,自万鳌楼内见了哈德阿模样,君郎便又加深了一层对上官玧斐的宠护之意,于是便叫上官玧斐与一众姐妹暂避,自己只带王鲲、邹佩茹跟了出去,以便动起手来之时,给孙元助拳,添一臂之力!
药庐门外,穆商仍与那客栈的住客争吵不休,等到孙元打开药庐门,方才回过头来。
孙元看那穆商时,见他身后跟了五十余个手执火把、刀棍的家奴,自身打扮的也是怪异非常,全身黑色衣裳,头上戴一顶乌云盔强充行伍,手持一根黑杆乌金枪,除去眼白唇齿,倒像如炭堆里滚出来的一般。
穆商见了孙元,虽眼熟得其手上钢鞭,却不认得这人,对身旁一个熟悉之人耳语了一阵,等孙元看时,却是自己在万鳌楼一楼训斥的那个伙计。
那伙计认得孙元,对穆商低语一说,穆商面色更怒,把枪一指孙元:“行凶杀了我家哈总管,又毁了我万鳌楼的可是你!?”
“那是他栽赃嫁祸,又贪图我弟兄兵刃,行凶在前,岂不该杀!?”君郎这时也已带着王鲲、邹佩茹跟来,见状上前,对穆商说道:“烧了你万鳌楼是我等所为,若是要钱,我火峰寨还赔得起,只是记住——为人不正,自取其祸!你那总管,乃寒宫密教邪徒,你正邪不分,竟想为他报仇,实在枉为一楼之主!”
若论起穆商,本就不是通明事理之人,况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一众邪徒、恶奴厮混的久了,性子愈发骄纵,又无人管教,以至于落到这般。
今被君郎、孙元兄弟两个当着一众仆从前一通数落,也不顾那许多,张口就道:“胡说,我万鳌楼之人,素来本分,岂会如此行事?休要仗那火峰寨的势在我尚礼城地面欺人!来啊!先给我擒了这几个狂徒再说!”
如此黑白不分之人面前,兄弟四个也不屑再同他争辩,眼见得家奴已把四人围住,就要动手拿人,邹佩茹说了声:“三位哥哥,这厮蛮横无理的惹人厌烦,打吧!”
说着,舞起手中双刀就动了手。王鲲见状,也把戟舞起:“佩茹妹子说的对,不打不行,给他们身上开几朵血花涨涨教训!”
两个人说完,率先和家奴们打在一起,君郎见对方人多势众,心想擒贼先擒王,挺三尖刀便要去战穆商。
“哥哥,不劳你出手,这家伙留给我!”孙元抢先拦住君郎,提起腕上竹节钢鞭,照着穆商便打,穆商看似不是易与之辈,使开黑枪刺向孙元!
君郎见孙元如此,想必有他自己打算,把三尖刀一摆,奔着身旁几个家奴而去,真是好一通厮杀,虽不是巷战,倒也有自己的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