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菜鸟村冠

    参观银杉回来，大家都有点意兴索然，只有胡华辉还意犹未尽，对何聪慧说到：“可惜没有相机，要不可以多拍几张相片，合个影，下次有机会一定还要再来看。”

    刘栏山加快速度往家赶，最好的风景刚才已经看过了，这沿途风景也就不再能够吸引大家的目光，大家都在闭目养神。这样车子又开了半小时左右，就到了公路尽头。大家于是下车步行。

    又走了约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一排土砖房，刘栏山说：“到了，左边那栋房子就是我家。”又大喊一声，“红花，我们到了，可以吃饭了吗？”

    屋里很快出来一个农妇，年纪和刘栏山差不多大，头发有点乱。“你们怎么那么迟才来，早就炒好菜了，估计都有点凉了，要不要帮你们热热。”

    朱西平赶忙上前说：“大嫂，不用了，再说我们也饿了。”

    刘栏山也说“不用热了，我们刚才到看银杉，所以来迟了。”又问“丽丽和平平呢？”

    “跟着他们奶奶去代销点了。”

    来了团结乡快两个月了，隔三差五的坐刘栏山的车，何聪慧对刘栏山的家庭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刘栏山现年31岁，刚好比何聪慧大一轮。初中没毕业就去打工了，打了三年工后满了18岁，就回来报名当兵，一下就选上了。

    当初当兵还是欧部长给他挂的大红花，那时欧部长也不是部长还是武装干事。在部队上当了六年兵，学会了驾驶，因为没文化，最后还是退伍了。

    他老婆与他同村不同组，小她一岁，读初中时两人就对上眼了。刘栏山去当兵后，他老婆就打工去了。刘栏山回来的第二年两人就结婚了。陆续生了两个小孩，大的是女儿叫丽丽，6岁了。小的是个男孩子，取名平平。

    两人用当兵和打工时攒下的积蓄在村部开了个代销点，卖点南杂百货，生活还算过得去，在当地也算中上水平了。

    店子主要是他老婆和父母在经营，刘栏山退伍后除了务农也没其它事情可干，去打工又考虑孩子还小。

    后来乡政府原来的司机辞工了，经过欧部长推荐李乡长考察同意后，刘栏山到乡政府当了小车司机。除了年终奖拿一般干部的一半外，其它福利待遇全部参照一般干部执行，也算可以了。在本乡工作可以照顾家里，尤其是他还是司机，去天辽下乡时顺便带点私货领导们也不会说什么，尤其方便。

    刘栏山也很会做人，时不时请同事们来家吃个便饭啥的，在乡政府混得是如鱼得水。

    他还有几个特点闻名村里，后来到政府开车后就是闻名乡里了，一是酒量大，据说单挑没输过，但轻易不喝。二是爱下象棋，在天辽村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三是力量大，挑个200斤一口气走上十里山路不带歇的。

    一行人走进屋里，何聪慧发现桌子上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聊天。一个是他认识的秦支书，另一个年轻人不认识，但长得酷似刘栏山。

    秦支书大家都认识，打过招呼就坐下了。刘栏山于是向大家介绍那个长得像他的人，果然是他弟弟刘小山，是他特意叫过来陪大家一起吃饭的。又将何聪慧和胡华辉介绍给他弟弟认识。

    在刘栏山互相介绍大家这当儿，朱西平偷偷对胡华辉说，“等下你要小心了，今天刘栏山叫这两个人来是专门陪酒的。估计今天他本人不会怎么出手，秦支书酒量也一般。但他弟弟刘小山的酒量很大，喝酒又猛，我和肖青芳都被他搞醉过，今天看你的了。”

    因为早知道何聪慧在兰洞醉酒的糗事，此时朱西平自动忽略了他，何聪慧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酒量太差，别人就是喝醉了还能放倒他。胡华辉听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有了计较。

    大家于是陆续上桌，刘栏山坚持让秦支书和肖青芳坐了上席，他们夫妻下首相陪，何聪慧他们三人和刘小山分坐两边。

    桌上早摆好了八菜一汤，正中间的正是昨天刘栏山说的“龙凤斗”，四旁分别摆着辣椒粉拱黄鸡、青椒炒石蛙、干辣椒炒冬茅老鼠、黄豆炖猪脚、白辣椒炒烂牛肉、腊肉蒸蕨干、小河鱼干，唯一一个素一点就是红烧豆腐了。

    大家一看这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洞里藏的栏里养的山上长的全齐了，就差天上飞的了。

    看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大家不由食指大动，口水直流。朱西平毫不客气拿起汤匙就朝龙凤斗下手，大家见状也不再假装斯文，筷子纷纷朝早就瞄好的地方伸去。

    等大家都喝了一轮龙凤斗汤后，刘栏山说话了：“大家都垫了下底，肚子不饿了吧，该喝酒了！”刘小山早把一件啤酒抱了出来，就等他老哥发话开撬了。

    “慢”胡华辉说，这家伙被朱西平打了预防针后，早有了对策，准备反客为主了。“我们今天不喝啤的，小山，你哥家有牛栏山不？”

    刘栏山抢先答到，“有啊，我刘栏山家里没牛栏山岂不成了笑话。”

    “我们今天就喝你哥！”胡华辉继续对小山说，刘小山看了刘栏山一眼，刘栏山点了下头，答应到“好”。

    何聪慧一听，急了：“你们喝你们的，我要喝啤的，并且是一瓶包干。”

    秦支书一听，“不行，大家要一视同仁，要就都喝白的，要就都喝啤的”。

    这时刘栏山说话了：“这样吧，我陪小何喝瓶啤的，你们喝白的。”然后低声对秦支书说了句什么，秦支书就也没吭声了。

    于是刘栏山老婆从里屋拿出三瓶牛栏山放到桌上。刘栏山则拿过两瓶啤酒，一一撬开，递给何聪慧一瓶。

    等大家都倒好了酒，刘栏山说：“欢迎大家来我家做客，大家能来是看得起我。这第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大家也赶忙将杯中酒喝了，重新倒上酒，何聪慧也不例外。

    重新倒上酒，刘栏山继续说：“这第二杯酒，我要敬小何一杯。昨天要不是小何，我就差点被它咬了。”他指了指那碗龙凤斗，“要不然就不是我吃它而是它吃我了。”“然后站起来面向何聪慧：“小何，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何聪慧连忙站起来：“刘师傅，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临危不乱，还敢抓蛇，让人钦佩。”

    这时，朱西平和肖青芳才明白，这敢情是场答谢宴呢，何聪慧才是主角。胡华辉这家伙肯定也早知道了，他们两人肯定早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只是个搭头，适逢其会罢了。

    刘栏山敬完何聪慧，又依次敬了肖青芳、朱西平、胡华辉他们一杯。

    按照汉宁的规矩，以啤敬白，是啤要喝完，白喝一半。一圈下来，刘栏山的一瓶啤酒也进了肚子。

    此时何聪慧也和刘小山、秦支书他们互相敬完了一轮，一瓶啤酒也见了底。刘栏山试着问何聪慧：“要不再开一瓶？”

    “不开了。”何聪慧打着酒嗝红着脸说：“再喝肚子就装不下了，要不等下我们来两盘？听说你象棋下得好，正好我也喜欢下象棋。”

    刘栏山听了高兴地说：“好啊，原来小何也喜欢下象棋啊。”于是两人赶紧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走到一边摆开阵势下起棋来。不管那几个喝酒的猜拳划令大呼小叫了。

    何聪慧外来是客，照例先拿红棋，

    “炮二平五，马8进7”

    “马二进三，卒3进1”

    ………

    “车三进一，马3退5”。

    第一盘，刘栏山就同胡华辉一样，很快落入何聪慧的陷阱，这盘陷阱棋的名字叫“屏风马弃马陷车破中炮局”，很快败下阵来。

    第二盘，刘栏山先走，不到二十步，很快又莫名其妙的被何聪慧多吃了一个大子，又输了。

    第三盘，刘栏山意识到双方实力可能确实有差距，采取稳扎稳打，一心守和。结果还是不小心给何聪慧来了个炮打双车（象棋术语叫挑金担）。完完全全是胡华辉第一次和何聪慧下棋时的翻版表现。

    三盘过后，刘栏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心悦诚服地说：“小何厉害，我不是对手。”何聪慧心中得意，“我可是农校四强的水平，你下得赢我才怪！”

    此时酒桌上的秦支书已不见了人影，估计是玩尿遁去了。刘小山、肖青芳、朱西平正趴在桌上休息，不知睡着没有。只有胡华辉还算镇定。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七个空牛栏山瓶子，按一人一瓶也还多出了两瓶，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两瓶是谁喝了？还是也平均分配干掉了。

    胡华辉看刘栏山和何聪慧不下棋了，就说：“刘师傅你肯定不是何聪慧的对手，我在他面前可是上手都上不起。”

    然后走上前来一把拉开何聪慧，对刘栏山说：“我们来。”看样子，胡华辉也还是有了点醉意。

    何聪慧于是就在旁边看他们下，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出到屋外散步。因为在他眼里，这两个下棋的家伙完全就是在菜鸡互啄，刘栏山这个所谓村冠，完全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是个菜鸟村冠。

    何聪慧在屋外散了一下步，吹了下风，脑子更加清醒，忽然想起了陈清柏前几天跟他说的，每年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订《芙蓉农业》杂志了。于是回到屋里，又看他们下棋，琢磨着如何跟刘栏山开口，要他订一份《芙蓉农业》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