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烧山惊魂
国庆节结束后，领导同事们都回到了乡上，李乡长马上就着手安排烧山的事情。
这烧山，是团结乡独有的一项工作，因为团结乡有一种农特产品叫蕨粉。这蕨粉是由蕨菜根加工而来，蕨菜是生长在山坡的一种野生蕨菜类植物，并誉为“山菜大王”，其根茎含淀粉达35％-46％，蕨菜的根茎经过加工可以制备蕨粉。
据《本草纲目》载:“其根紫色，皮内有白粉，捣烂，再三洗澄，取粉作柜粘，荡皮作线食之，色淡紫而甚滑美也”，蕨根粉具有清热的功效，可以起到利湿、润肠通便等作用。但胃肠虚弱的人群长期食用蕨根粉可能会加重胃肠负担，引起胃肠不适，应少食用。
团结乡森林覆盖率高，植被丰富，蕨类植物多，蕨菜也多。因此这里的村民大多有一手挖蕨根做蕨粉的技能。乡政府因势利导，组织村民大力开发，把蕨粉做成了团结乡的一大支柱产业。
其实，汉宁县的其它地方也有蕨菜蕨粉，但没团结乡多。国庆过后，很快就是霜降，到了可以挖蕨根做蕨粉的时候。
由于蕨根经常长在茅草和荆棘林还有就是油茶林下。油茶林下的蕨根不好去挖，因为蕨根要挖到一米深以下，对油茶林破坏很大，因此一般人们不会去挖油茶林里的蕨根，即使挖也只是挖表面一层，下面的不会深入去挖，虽然蕨根越往下越肥大，含淀粉量越高，但比起树上的油茶来说，其经济利益就显得小了。油茶可以年年摘，年年有收益，蕨根挖了就很难再长了。
虽然团结乡政府要求村民们在挖蕨根时要注意留宿根，但收效甚微。村民们往往阳奉阴违、竭泽而渔！但对如何提高产量，扩大产能乡政府也有办法，那就是烧山！
每年霜降前后，团结乡政府就会组织干部群众烧一片山，为来年挖蕨根做准备。因为村民们早就发现，火烧过的山在次年往往会新生大量的蕨，自然蕨根也就多，平时喜欢拗蕨的其实也都知道这个道理。而烧山就是人为的在前一年把荆棘林烧掉，以便让它在来年长蕨挖根。
在烧山之前，要做大量准备工作，首先要向汉宁县林业局报备，获得批准，以免到时误报火警。
然后要村上组织村民先行砍好防火线，越宽越好，当然这种防火线不是林内防火线，不需要砍二三十米宽，但也起码要十米以上，并且同样越宽越好。还要准备扑火工具，做到有备无患，万一发生走火就可以及时扑灭。
到了烧山那天，上午10点钟，整个团结乡政府以及林业办的工作人员除了留下几个女同志值班留守外，其余工作人员统一坐上乡政府的130，前往天辽村，准备烧山。
这次要烧的山叫牛脑坳，面积有近300亩。离天辽村部还有五公里，其中有三公里必须步行，且是一路缓缓爬山。
车子开到到村部时，天辽村的干部早为大家准备了午饭。大家匆匆吃过午饭，李乡长把大家集合起来，先简要讲了几句，便把话筒交给林业办陈主任，由他来具体指挥。
陈主任四十多岁，身材瘦削，胡子拉碴的，但眼神很锐利。他也是鸟窝村人，退伍军人，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在团结乡公职人员里的退伍军人中，绝对是真正的老大和前辈，包括李乡长在内，大家都很尊重他。
陈主任也不谦让，接过话筒，便开始了布置。他把所有要上山的人分成了四个组，分配好了位置。四个组长分别由欧部长、刘乡长、刘司机及林业办一个副主任担任。
因为刘栏山是天辽村人，熟悉地形，在村上也有威信，又在乡上开车，所以陈主任让他也带了一个队。
乡政府、林业办的工作人员和天辽村民则打乱分组，保证每个组都要有乡干部、村民、村干部和林业办工作人员。
四个队长每人准备了一个对讲机，方便联络。陈主任自己则和李乡长及天辽村支书坐镇指挥。另外他还指定了五个身手敏捷的天辽村民为点火人，专门负责点火。
同时要求所有人每人带上一把钩刀、一个水壶，每三人配备一个手电。最后他再次强调了一下安全注意事项，大家就开始分组集合。
何聪慧、胡华辉被分到了刘司机这一组，负责在山脚守火，活儿最轻松，基本不需要爬什么山，算是特殊照顾了。因为他们是新人，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情况也不是很熟悉，领导照顾他们安排到了刘司机这一组。
集合完毕，何聪慧、刘华辉他们便在刘栏山带领下往牛脑坳出发了。初次参加这样大规模地活动，还是放火烧山这么刺激的事儿，何聪慧和胡华辉都有点小激动，两人自然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刘司机。
何聪慧率先发问：“刘师傅，刚才陈主任在交待点火员时，为什么那么郑重其事，要他们一定不要急躁。”
刘栏山说：“你们不要小看这点火，烧山最关键的就是这点火了。前年，就发生过点火员因操之过急，超距离点火差点引发走火的事，幸亏有人及时发现，迅速组织人员扑灭了，否则就酿成大祸了，乡长都要受处分。”
“哦。”何聪慧和胡华辉还是一脸懵逼。
“这点火啊，是很讲究方式方法的”刘栏山很有耐心，进一步解释道：“首先要点倒火，就是要从最高处开始点火。然后就是要点边火，就是从山林边缘开始点火。总而言之就是点火要从上到下、从四周到中间，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火烧的方向是向上向四周烧的，我们先把上面的和四周的柴火杂种主动烧了，后面再点火就烧无可烧了，就不怕走火了。”胡华辉说道，何聪慧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是的，就是这样。”刘司机说，“除了点倒火边火，还不能超距离点火，尤其是首先这几把火，越挨近着点越好，不要怕麻烦。因为两道火间隔距离越长，中间杂草柴火越多，那火就越容易起势，火一起势，又容易产生风，那就成了风助火势火趁风威了，也极容易发生走火。”
“哦，原来这点火还真挺有讲究的”何聪慧说道。
说话间，何聪慧他们这一组已经到了山脚，其他几个组继续往山上走。不一会，山顶开始冒出几点星火，后来越来越多，火也越来越大，空中也开始有灰烬在飞舞。
其实这烧山，只要不走火还是挺轻松也挺无聊的。何聪慧、胡华辉他们守在山脚，刘栏山斜靠着一个土坡闭目养神，大家都有点无聊，看着山上面火龙飞舞，听着火烧柴草发出的“噼哩啪啦”声和人们的谈话声，何聪慧心里颇有点羡慕，很想爬到山上去看一下，可又不敢离开，他们的阵地在山脚呢。
突然，何聪慧大叫一声：“刘师傅，你不要动！”，刘栏山吓了一跳，有点莫名其妙，但也真没敢乱动。
“刘师傅，你不要动，你看你脚边，有条蛇。”
此时，刘师傅正半躺或者说是斜靠在一个斜坡上，双脚叉开，双手枕在脑后，呈个“大”字形，一条大蛇在他左脚前方，不到两公分的距离，正竖着脑袋、吐着信子在空气中探测着。
刘栏山看了，一动不敢动，但也看不出慌张的样子，他轻轻的对我说：“该死，这是条五步蛇，小何，你想办法把它引开。”
“我不知道怎样引开啊？”何聪慧很紧张，比刘师傅还紧张。在所有动物中，他最怕的就是蛇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满阿婆就是在一个晚上，走路的时候踩到了一条五步蛇被咬死的。
“这样，你悄悄地站到我左边位置去，那边有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看到没？”此时，何聪慧站的位置在刘栏山的下方偏右。何聪慧听了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刘栏山左下方的那块小空坪处。
看何聪慧走到了那里，刘栏山又发话了，声音还是很轻，“现在，你拿根树枝，在地上划动，尽量发出一点响声，但也不要太大。”
何聪慧又依言找了根树枝，在地上胡写乱划起来。果然吸引了那蛇的注意，那蛇慢慢转动脑袋，信子在空中探了探，然后扭过身子，往空坪也就是何聪慧的方向慢慢游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蛇转身的那一瞬间，刘栏山出手了，只见他闪电般的伸出右手，抓住蛇的尾巴，手臂飞快转起圈来，转得很快很猛，转了十多圈后，看蛇不挣扎了，又伸出左手，快速的从蛇头捋到了蛇尾，把蛇身捋了一遍，然后一手抓住蛇头，一手抓住蛇尾，用力一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刘栏山随后把蛇扔在地上，只见蛇浑身瘫软，想要爬动却只能在原地扭动翻滚。刘栏山取过砍刀，砍下一根藤条，从七寸位置把蛇细细绑了起来，吊在了树上。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何聪慧看得心惊肉跳又佩服不已。
刘栏山做完这一切，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何聪慧说：“小何，谢谢你了，今天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明天来我家吃龙凤斗。”他指了指吊在树上早已散架的蛇。
何聪慧知道所谓龙凤斗就是毒蛇炖土鸡，那可是人间美味，就是领导都很少有这口福的。
“明天？明天你不是要送李乡长去县里开会吗？”
“不用了，李乡长明天会坐林业办的车去新区，其他好多领导都会回去。今天把山烧完了，明天又是星期六，大家难得轻松。”
何聪慧想了想，答应了，又问：“还有哪些人？”
“我准备再叫上欧部长、胡华辉还有秦支书、刘乡长他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