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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同姓不婚,其恶不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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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朝廷,前221年的黔首们也得见天幕,虽不识字,却能读懂天幕文字的黔首们也看到了关于“纸”的描述,大多数人看过也就看过,但总有那么几个心思活络的,在第二日去找了树皮秸秆来做尝试。

    浸泡,捣碎

    仅凭这两个词若想要造出可用的纸来,其难度可想而知。要浸泡多久?要捣到多碎?这些总要花费时间一点一点去试的。

    郡县官吏自然发现了这些私下做出尝试的黔首,他们不再见的都能想到纸与文教之间的关系,但因是天幕传授,于是都上报到咸阳请陛下定夺。

    嬴政知道了却并不恼,似是意料之中的模样:“既如此,各地若有人制出可书写且造价低廉的纸来,便报与朕,授公大夫爵,赐金五千。”

    说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切不可因此荒废农事、耽搁本务。”侍郎应诺,捧着写好的诏书交付有司下诏晓喻四海。

    以爵位金珠求贤民间,嬴政自然也不会忘记少府,只等少府的工匠们做出成绩,赏赐什么的自是不会少的。

    短短几日自是出不了多大成效,但方法有了,又有丰厚的奖赏等着,如今只需静待而已。

    事实上不只是始皇君臣,从春秋时期的秦穆公到汉朝的武帝,都忙不迭地叫人赶紧记下。

    “纸”的雏形——赫蹏——实则出现得很早,故而虽天幕说得粗略,但每个时代都是有能人的,大不了慢慢试就是了,有九族和荣华在前,不会有人不用心的,这样的文教利器,怎么重视花功夫都不为过。

    而已经有了造纸术的时代,例如宋明两朝,则更关注黄河水患的问题,尤其是经过北宋仁宗神宗和哲宗三朝三易黄河之后的君臣们。毕竟三易河道的结局太过惨烈,元明时期甚至有了“莫道石人一只眼,跳动黄河天下反”的歌谣谶言。

    植树——

    这或许是个好方法,可惜已然不适合北宋后期的黄河,而且黄河两岸皆是重要的农耕区,哪里就能退耕植树的呢?秦人能够伐一植三尚且是因为此时人少,且始皇威势凌冽,以宋朝的半壁江山,若再损了河南的耕地,怕是收不上多少粮草了。而一奏亡三国的战绩让朱元璋本人十分忌讳有人提及黄河的问题。

    于是,这个办法被心照不宣地略过不提,只盼着天幕能讲些治理水患的法子——想也知道可能性不大,毕竟无论是那讲故事的“up主”终南何有,还是最后留下文字的人,都只关注秦始皇那个暴君,而秦并未有水灾的记载。

    秦人虽无黄河水患之忧,但谁的家乡没有一条母亲河?即便此时无忧,也要为后世子孙计,因此即使是还不知晓朝廷决策的黔首们,也大都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好好爱护河岸山林的树木草场,本身秦就有相关律法,这对秦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于是,就这样一个似乎是顺手为之的举动,像蝴蝶小小地扇动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原意是为了保水土而护的植被,给当地带来了更为风调雨顺的气候,此世两千多年后的史学家和气象学家们发现,位于暖期末尾的秦本该干旱频繁,却意外地拥有相对充裕的降水。经过多方考证,又兼出土文物和土壤中的植物、花粉孢子残留作证,最后将其归于秦人对环境的重视。

    人类在维护自然的同时,自然也报之以琼瑶。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

    天幕上的画面渐渐消散,而与上一次不同是是,秦时的黔首们看到天幕也渐渐暗淡下去,柔和的光辉化作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飞舞、缠绕,然后组成一个硕大无比的篆字——

    秦

    星辉组成的字迹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又骤然散开,轻盈地落下,犹如春日甘霖一般消散在天地间,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我怎在外边?”

    “我怎么也在外面?”

    “哎?你大晚上不睡出来做什么?”

    庭院里、里坊间有人面面相觑,妇人女娘们看着手里做了一半的女红摸不着头脑,不理解自己大半夜拿着绣活在外作甚。

    “我……好事是看到了神迹……”

    “我好像也看到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神迹好像说……说……哎呀,我想不起来了!”

    神迹说了什么呢?似乎之前的记忆已经随着天幕的星光消散,无人再记得那雄浑悠扬的歌曲讲述的未来,也无人记得温和清冽的女声娓娓道来的过去。

    但是,真的不再记得了吗?

    一头雾水的黔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屋歇息,有人不知为何朝着天空揖手而拜:“愿上天庇佑大王长命无极。”

    “愿上天庇佑皇帝陛下福寿绵延。”

    “愿秦万世永昌再无战乱。”

    星月高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宣室殿前的君臣也欣赏到了那一场缥缈梦幻的星雨,但最后的星辉并未消散,而是落到皇帝陛下身前的半空,重新汇聚成光幕,光辉柔和地悬在半空。

    很快有侍郎从宫外匆匆而来。

    “禀陛下,宫外天幕化作星芒汇成秦字,尔后如雨消散。”说着他顿了顿,才有些踌躇地接着往下说,“众黔首似是忘却了天幕之事。”

    ……

    天幕虽说源自于后世子孙,而并非神祇,但对于先秦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可控的存在,出现或是消失,都并不受他们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的意志的影响,如今面相群黎的天幕消失,嬴政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

    在没有天幕播放的日子里,秦廷君臣依旧按部就班地忙碌着。

    “禁人殉人牲一事,便依诸君之策,廷尉所拟之律甚好,便就此定下罢。”今日的廷议暂告一段落,嬴政总结各方意见,定下决策。

    秦国人殉一事早在献公时便被废止,虽未成明文律令,但在秦国境内已几乎绝迹,此时拟定条文主要还是为了向原本的六国地区宣讲——尤其是燕国——也为了防止如天幕所讲那般死灰复燃。

    下一个议题禁近亲婚,才是此次的重中之重。

    “陛下。”王绾递上手里的奏疏,“前次天幕言及近亲婚之危害,臣遵令着人察查咸阳与内史之地夫妻血缘与儿女的情况。”

    “若按天幕言之子女同等传承父母之血脉,故从母兄姊与从兄姊同。”王绾对自己奏疏上的内容熟稔于心,此时却顿了一下方才接着往下会说,“与从母兄姊婚者,其无子女、子女体弱、残、病、愚之数,比之无亲缘者或远亲缘者多出二成有余。”

    二成有余……

    这是一个堪称触目惊心的数据。

    《国语·晋语》言:今晋公子有三祚焉,天将启之。同姓不婚,恶不殖也。狐氏出自唐叔。

    晋为姬姓诸侯,晋公子重耳之母狐季姬却也是姬姓女,因而重耳出本时,为郑文公所不礼。

    同姓不婚的礼法很早就存在了,除了礼的因素,自然也是有源于对近亲婚育出现的问题有所发觉,然宗法制之下,谁能想到女子也能传承血脉,而决定是否近亲是否可婚育的,并非姓氏,而是父母双方的血缘呢。

    满堂寂寥中,嬴政也陷入了思索,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几案。然而没过多久,他便下定了决心:“丞相,此时卿拟个章程出来,与廷尉一道,定下律法。先朝后世我等鞭长莫及,然自秦始,朕不愿再见此近亲婚配之事。”

    王绾应诺,然后道:“依此次察查结果之状,同一外曾祖王父之亲所生子女,与寻常夫妻所生子女相比,其有恙者之数已是相差无几。时人聚族而居,完全禁绝亲缘之间成亲未免过甚,如陛下言分之远近,不若就以此为分?禁绝上三代内血亲之姻,之外则不作干预。”

    盛年君王玉音垂纶,制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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