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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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秦汉以后的君主们来说，天幕的实际作用并不大，反而可能造成不小的困扰，如明太祖那般不与臣僚同观的，也并非没有。
李世民虽不止于此，但也颇感 焦头烂额。
他最终没有将五公主长乐嫁到长孙家，而是选了一位妃子所出的公主，为其与长孙无忌的长子赐婚。
虽不知表兄妹成亲到底有何问题，然既说女子亦传承血脉，那表亲岂不是如堂亲一般的血缘？
嫁女到长孙家是为了赐予长孙氏荣耀，若结亲反成祸事就不好了，总归是帝女，长乐不合适，换一个也就是了。
至于朝臣世家们如何，他不好干涉人家家事。
真正让他焦虑的是被断言的大兴宫室与复分封，惹得这几日诸臣上书劝谏，开口就是两晋如何，闭口就是隋炀旧事。
尽管大家有志一同得避开了言及始皇，但还是听得恨不能把人都拖出去坑了，偏他还不能当真把这些诤臣如何了。
朕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嘛……二凤委屈巴巴。
而相比唐皇，秦王嬴稷此时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终于找到他家那位特别出息的曾孙了。
达成这个成就的居然是太子与其夫人华阳。
“……子楚质于赵，日夜思大王与太子而泣，有卫人吕不韦感于公孙之孝，特传讯于妾。”华阳夫人将吕不韦的话换了一个说法，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妾幸得充太子後宫，不幸无子，愿得子楚立以为嫡嗣，今太子爱而以子楚讬妾身。”
安国君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楚于去岁得嗣，子名政。”
好消息，找到自家出息儿孙了。
坏消息，孩子在敌国。
“哦，所以你和你儿楚，一个在位三天，一个在位三年是吧。”嬴小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子一眼。
那孩子才两岁！而自己已经六十有余了，除了母亲，亲人之中再无如此年寿之人，而自己又能活多久？即便再活十年，这两人加起来也不到四年，那便意味着那孩子继位之时不过十四五岁。
秦人大多二十有余方加冠亲政，十四五岁的年纪，子少而母壮，自己的前车摆在这里，那孩子还不知如何艰难呢。
嬴小米让人找来丞相，商议如何接回公孙一家——尤其是公孙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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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秦质子出归国。”——《赵书》
二十余年后，大秦铁骑踏破邯郸城门时，赵国史官当年漫不经心地写下的这一句话成了他们最为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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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再一次出现时，嬴政方才接见完许行后人。
这一行人不似寻常文士一般风雅，反而是面带风霜手有厚茧，显然是亲历躬耕之人。
他们带来了曾经由稷下学者们集体编撰的《管子》之中的《地员》《牧民》《权修》《五辅》《八观》等篇章。这些书比嬴政从齐宫中得到的要完整得多，于是嬴政请他们与治粟内史一道，整理农书，以待后续制出了便于书写的纸之后刊行。
天幕亮起，前两次在天幕中央转圈圈的兵马俑换成了一颗一看就很软弹的黑色的球，黑球中间还有篆书的秦字。
接着还是那道清冽的女声。
【上一回咱们讲了《阿房宫赋》，有友友说怎么能没有《过秦论》呢。不过《过秦论》比《阿房宫赋》长很多，且是从孝公开始讲的，up也就以这篇文章为线索，从孝公开始梳理始皇是如何开创传承数千年的制度的。】
“贾太傅的过秦论……”刘彻一挑眉朝卫青笑，“这叫后世女子，不是极爱始皇帝么，怎地开始讲这篇文章了呢？”
过秦论，论秦之过，贾谊骂得可是毫不留情——虽然是指桑骂槐劝谏他祖父文庙就是了，但作为桑树的始皇可没落着什么好。
“后世人言论公允，并不因私爱而隐瞒或夸大，更何况贾太傅其文确实文采辉耀。”话虽如此，卫青却觉着以终南的辛辣讽刺的话风，此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初看《过秦论》这个题目，有多少人认为这是一篇感怀旧事的抒情文？终南之前听见学生说过秦论就是路过秦始皇陵有感而发的文章，与《登金陵凤凰台》类似。
嗯……我只能说你开心就好，反正考试的时候我是不会给分的。
《过秦论》论秦之过也。贾长沙从秦孝公起，直到二世亡秦，以秦七代兴衰之旧事，来劝谏当时的汉文帝，希望君主能够行善行、施善政，成为一个士大夫眼中的理想君主。】
不是？你什么毛病啊！你劝你的皇帝你干嘛碰瓷我们秦皇啊，那么喜欢文，你举例周文王不好吗？！
秦人不解，秦人愤怒，秦人想打人。
但李信算了算，觉着可能打不到，毕竟他们连汉朝的开国皇帝是谁都没找到，更何况这八成还未出生的汉文帝了。
【秦共公后，秦之衰落长达十六世，这个称霸一时的西陲小国就此几乎完全淹没在了春秋战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热闹中，直到秦孝公嬴渠梁继位后求贤变法，才又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所直到的秦了。
而孝公之父献公嬴师隰，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废除了人殉的那一位秦君。献公二年，秦迁都城至栎阳，从天水到雍再到栎阳，为了这条寻求生存空间的道路，秦人走了整整五百年，终于从前朝罪臣走到了战国七雄，从养马的附庸成为了天子贺黼黻的大国。】
天幕上的画面出现了变化，一幅详细精致异常的图画铺展开来，那颗写着秦字的圆球从标着“天水”的位置一路向东，在“雍（凤翔）”的位置停了一会儿，又复往东，停在了“栎阳（阎良）”上。而在栎阳的东边，略大一些的黑字写着“咸阳”。
那图画上深深浅浅的绿与黄色铺陈，仿佛山势沟壑起伏，墨色线条曲折交错，如道路纵横蜿蜒。
是舆图。
不必嬴政提醒，负责记录的人笔下如飞，在白绢上将图临摹下来。
【献公在位，对内建商市，编户籍，推广县制，打击奴隶主贵族势力，削弱奴隶制度，改变了秦国“国乱兵弱而君主卑弱”的局面。对外积极东征，得到天子称贺、六国致礼，史称“献公称伯”。
而这一切，都为后面的孝公商君变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栎阳作为秦都的时间很短，孝公十二年，商君作为咸阳，筑冀阙，秦徙都之。自此，秦正式加入了天下这个战场。
秦人用五百年走到了栎阳，用33年从栎阳走到了咸阳，这一路来，秦人暴霜露、斩荆棘，筚路蓝缕，而后一鸣惊人。
而在两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栎阳这个千年前的古城，传承着秦人坚韧不屈的品格，筚路蓝缕白手起家，将鲲鹏送上蓝天。运20的一鸣惊人，让我们的蓝天上从此有了自己的大飞机。
这又怎么不能说是一种传承呢？】
随着话音，天幕上原本的画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宛若巨鸟的存在滑动起飞，直向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