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旧事
乾清殿内，皇帝正在勤勤恳恳批阅今天的奏折，他手执朱砂红笔，每看到一处便在上面做批注，每批完一本，他便要深呼吸一次，终于，在看完最后一本之后，他忍不了了，皇帝生气的将奏折扔到一处，随后用双手摁捏发痛的太阳穴，侍奉在旁的黄公公看到此景，急忙上前奉茶。
“陛下，用些安神茶吧。”
“安神茶？朕需要的是泻火茶。”皇帝哼道，他看向案上的奏折，心里有一个念头，“真想一把火烧了。”
“五皇子现在到何处了？”皇帝掀开茶盖，细细嗅着茶香。
黄公公：“禀陛下，此时应该回到城门了吧。”
话音刚落，外头的宫人便进来回禀了消息，“陛下，五皇子在殿外求见。”
“黄寿！你这茶怎么回事，要烫死朕！”皇帝原本在吹着茶上的热气，宫人突然进来回禀，他下意识喝了一口热茶。
“陛下息怒，奴才再去重泡一杯吧。”黄公公觉得这差事越来越难当了，一刻钟前，明明是皇帝自己说要喝热茶的。
“不必了。”皇帝用帕子拭完嘴，才想起来宫人还站在殿内，“宣他进来。”
“是。”得了回复的宫人前去殿外通知五皇子。
不多时，身穿衮龙袍的五皇子进了殿内，“拜见父皇。”
五皇子此去治河，去了半年，皇帝只觉得他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他这么一瘦下来，和他母亲长得更像了，他这个皇儿什么都好，唯独他那张脸让皇帝不喜欢，皇帝换了个慈父面孔，朝跪在地上的五皇子走去。
“你在宿梁的表现，朕已经听尚书说了，此次辛苦你了，回来就就好好休息，你在外面瘦了这么多，朕很是心疼啊。”皇帝端着他的下巴，亲切说道。
五皇子听到父皇这么关心他，笑的更灿烂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气。”
皇上大笑，“皇儿如此为父着想，朕倍感欣慰，去看看你母妃吧，她想必也很挂念你。”
“既如此，父皇不如和儿臣一起去见母妃吧。”
“还有些许政务未处理，你先去吧。”
皇帝笑吟吟的送走五皇子，直到人影消失在殿外才换了脸色，“去瑶华宫。”
“母妃，儿臣回来了。”未等宫人通传，五皇子便大步流星的进了关雎宫。
“是皇儿回来了？”
在榻上休息的皇后听到五皇子的声音，激动地连鞋也不穿，直接赤脚下地去寻了人，好在她不是幻听，她的鸿儿是真的回来了，皇后眼含热泪，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人，瘦了，皇儿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苦，她用手细细抚摸他的脸庞，发现皇儿的脸也粗糙了不少。
“母妃，进去再看吧，怎么出来连鞋子也没穿。”五皇子看着赤脚的母亲觉得心疼，立马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内。
“母妃没事，因为着急见你才忘了穿鞋子。”皇后在五皇子身后悄悄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跟他说，“母妃让小膳房多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待会你可要多吃点。”
“当然要多吃些，儿臣在外面，很想念母亲的小膳房呢。”五皇子身体撑在案上，双手托着下巴乖巧的跟母亲说道。
“你啊你，都是可以成婚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似的跟母妃撒娇。”皇后嘴上嫌弃，心里却喜欢的很，每次皇儿一跟她撒娇，就会让她想起皇儿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娘娘，饭菜已经备好了。”
五皇子一听到吃的就精神抖擞，“母妃，快过来吃饭！”
“你先去吧，母妃稍后就到。”皇后笑道，随即她看向旁边的玲珑，“你去乾清殿请皇上，请他过来用餐。”
玲珑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面露难色小心答道，“方才有人过来说，皇上已去了瑶华宫。”
话音刚落，皇后瞬间变了脸色，就在玲珑以为她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又切换成了笑脸，“无事，去了便去了，你去服侍殿下用膳吧。”
玲珑被这一番变脸吓到了，她踮着脚小心退出了皇后的视线。
瑶华宫的晚膳很是丰富，皇帝夹了一块虾仁，又夹了烧茄子，将面前的碟子都装满后，他小心的放到了惠贵妃面前。
贵妃看着满满当当的碟子，感到无从下手，她对着皇帝嗔道，“夹你自己的便好，旁边又不是没有宫人，被人传出去我又要挨骂。”
“谁敢骂你，我去砍了他。”一番话说完，皇帝感觉自己刚刚的决心表的不够，于是放下筷子又厉声道，“那群老东西，就看不得夫妻恩爱，一天天正事不干就会嚼舌根。”皇帝一开口就说个没完，上至首辅，下至永安城的县令，他全骂了个遍，说到口舌干燥，才停了下来。
贵妃给他递了杯水，温和劝道，“何必跟他们置气呢，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皇帝被贵妃的温柔晃了眼，他委屈道，“菱华不知那群老东西有多可恶，每次批他们的奏折我都会被气个半死，所以今晚菱华陪我批奏折吧。”
好恶心，黄公公在一旁听得都要吐了，都过了而立之年还学小孩那一套，不要脸。
贵妃微笑不语，只默默给他夹菜，但是皇帝知道，菱华是答应他了，有美人陪伴的皇帝觉得很开心，所以他比平时还多吃了两碗饭。
批奏折只是借口，其实早在下午，皇帝就已经批的差不多了，因而两人此刻正在瑶华宫内歇息。
皇帝在寝殿内等着沐浴的贵妃，他百无聊赖中随手从柜里掏出一本书来读，读了半刻钟，他便将书塞回去了，随后他陆续抽开了床头上的其他柜子，打算找本有趣的书来消耗时间，翻找之余，他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菱华素日里不爱戴首饰，莫非是全放进里面了？他好奇的打开了木盒，在里面看到了一件孩童的上衣。
无需问盒子的主人，他也知道这件衣服给谁的，皇帝手指抚着衣上的绣花，仿佛是被针刺了一般，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贵妃一回来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皇帝，皇帝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只略微看到皇帝手里抓着一件衣服。
听到贵妃声音的皇帝回了神，他转身抱紧了眼前人，随即不停地跟她道歉，“菱华，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贵妃从他怀中探出头，看清了地上的那件衣服，随后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没关系，你没有对不住我什么。”
那件衣服是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上面的花样还没绣完，她便出了意外，事情过去太久，她已忘记了当时的心情，她只安慰自己道，孩子没来也挺好的，起码他不用面对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世界，她这么些年，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皇帝听到她平淡的语气，心中只觉得更加心疼，“菱华，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你可以哭的，你可以依靠我。”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现在不是有一个孩子吗，看着修儿长大的这几年，我很幸福。”痊愈之后她没法再生育，皇帝便从其他宗亲那给她过继了一个。
“是，他是个好孩子。”菱华不肯坦露自己的心情，皇帝也不知道该不该再挑起她的伤心事，他紧紧的抱住怀中人，并暗暗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菱华，相信我，我会成为你手中的伞，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