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寨水果手机
女人打开靠立在墙角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三只青红相间的苹果，清洗后边削皮边说：“你们坐着等会儿，莉莉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嘿，别看这苹果卖相不咋样，吃起来甜着呢。”
“嗯，对。超市里好多苹果，看上去又大又红，排在货架上倍儿好看，实际上一点也不好吃，还贼贵。”何小辉说出自己吃苹果的感悟。
“就是就是，还是小辉识货，那些苹果是用来送礼的，要说吃，哪儿比得上土苹果呀……”女人笑眯眯的递过削的干干净净的苹果给两人。
何小辉咬了一大口，口感爽脆扎实，果香浓郁，酸甜适中，好吃到差点咬着舌头。
实际年龄三十岁的何小辉明白夸奖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所以不吝啬赞美之词，把土苹果说成了稀世珍品。
阿亮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莉莉的父亲看着手里的苹果心说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吧，这孩子上个大学怎么就变机灵了？以前来家里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何小辉感觉现在的气氛融洽不少，视线便在屋里游走，扫过属于莉莉的阁楼时停顿下来。
他想起时光倒流前，自己刚从大学毕业时的光景。
那时的他经过四年大学教育的熏陶，从木讷呆板的少年变成蠢蠢欲动的青年，总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世界。
他跟赵莉莉同居，就租住在山城某栋民居的阁楼里。
阁楼实在谈不上宽敞，加上层高的限制，显得有点压抑，但莉莉就是有办法将它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墙上还挂着小辉听说是从某个儿童画家那里买来的稀奇古怪的油画。
他时常拉上窗帘跟女友做羞羞的事，那里便是他们的窝。
何小辉想起那些兼具美好、羞耻、幸福、十八禁的画面，不由脸红心跳起来。人年轻就是好，体力足，什么花活儿都能整出来……
这一幕看在阿亮眼里实在有一种姐姐被色狼觊觎的危机感：狗东西，看着姐姐的房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到底在想些什么？！
何小辉的视线最终落在男人刚刚坐的床上，除了叠好的被子枕头外，上面还有一个印着绿色小字的塑料袋，绿色小字的正上方，显然是代表医院的红十字。
是莉莉爸爸的药……怎么会这么多？
满满一袋拆封或没拆封的药盒、一板一板红白相间的胶囊、纯白的圆形药片映入他的眼帘，使他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何小辉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吃下这么大一袋药的！
他眼睛瞪得很大，放下吃到一半的苹果来到床边，伸手想把塑料袋抓过来一看究竟，感觉沉甸甸的。
“哎哟，忘了收拾！”女人眼疾手快，没有让何小辉得逞，拽过塑料袋吱嘎一声打开床头柜，塞进去，太多塞不进，用力塞，然后钥匙一转上了锁。
她装作愤怒的样子朝正挪动水桶的男人走去，嘴里吵吵：“老头子，吃了药又乱放，找不到咋整啊？一天天的……哎哟，放下放下，我来……”
何小辉拿东西的姿势僵在半空，他觉得有事，有什么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赵莉莉从来没跟他讲过父亲生的什么病，他问过，她没有正面回答，他也就没再问了。
“美托洛尔……贝那普利……伊普利酮……美托洛尔……贝那普利……依普利酮……”他重复着药盒上印的字，用最快速度掏出手机。再慢一点，他就要全部忘了。
然而手机怎么按都是黑屏。
“靠，没电了，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要你 tmd何用？！还不如一块板砖好使！”何小辉骂着，很想把不争气的手机往地下一摔，来个万劫不复。
阿亮看着何小辉火急火燎的模样，觉得他大概是有什么病犯了。
下一秒，何小辉就逮住阿亮的领口。
少年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要挨打，护着脸：“喂，我也没惹你啊，这里是莉莉姐的家，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教育你是改天的事，先借我手机用下。”
“哦。”阿亮不情不愿掏出手机递过去，目光就没离开过那部白色的堪称艺术品的杰作。“何小辉，这可是我刚托人买的水果四，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高端机，跟你那杂牌的不一样。怎么样，手感就舒服很多吧？用的时候小心点啊，弄坏了你赔不起。”
新手机握在手里确实光滑又有质感，若不是有急事要上网查询，他还真想摆弄摆弄这个古早的玩意。
水果四，大名鼎鼎的水果四，在二零一零年的现在，简直就是科技与时尚的代名词，能第一时间拥有一台的人在他的朋友圈里绝对是最靓的仔。
但是，何小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盯着被咬了一口的logo，认真：“阿亮，话说为什么别人的果子都是右边被咬一口，为什么你的是左边？”
阿亮的嘴一撇，不屑：“肯定是你拿反了呗。”
“不，我确定我没有拿反。 ”
阿亮有点小慌张，眉头一皱探过头来看，果不其然：“小辉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性，我这个是限量版。”
少年眼巴巴的看着他，无比期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何小辉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手机无非是这小子不知从哪个渠道低价淘来的，是山寨货。小样儿，假的就是假的，你跪下来磕头求我也没用。
他斜眼看着他，挑挑眉，直截了当浇灭少年的幻想：“我可以赌上我以后的财运和桃花运告诉你，没有那种可能性，这个百分之一百是仿的。骚年，你买了个寂寞……其实人家也算良心，生怕你没看出来，谁知道你真的没有看出来。
“悄悄告诉我，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钱，我保证不笑，除非忍不住。 ”
阿亮幼小的心瞬间遭受到一万点的暴击伤害，吃完的苹果核从手中滑落，人几乎栽倒。
“靠，靠，靠！ tmd， tmd！！ mmpd！！！”阿亮一蹦三尺高，满嘴国粹，捶胸顿足，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信他的，我说怎么便宜这么多？！啊啊啊啊啊！老子整整两个月的工资啊！不行，我要带人把他砍了……”
何小辉放任少年在一边无能狂怒，按亮手机，点开浏览器。山寨的也好，不是山寨的也好，能上网就行。
他输入记忆中的关键字，稍微卡顿后出现结果。
“……伊普利酮片，酒石酸美托洛尔片，盐酸贝那普利片……是治疗慢性心力衰竭的常见药……”何小辉小声读着屏幕上的字，心里越来越沉重，“以上药物，病人需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以免出现不良……”
看完，何小辉屏住了呼吸。
心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