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救命稻草
“小陈，这段事情是必须要对你说的。这关系着很多元素，按出勤的警察所记录的情况转诉给你的。值班的医护人员的确都是实习医护，男医生和女护士到达你家的时候还不到十分钟。但他们完全傻了，根本不知道该咋办，气愤的是他们连最基本的救护都没有，就在那问你母亲的病情，造成的原因等等。而且连药箱担架都没有拿上来。直到说得你冒火了，他们才没在说话。于是你才拨打的110。”我没有说话，就一直抽着烟，这个我是有记录的，只是没有他们准确。当时的我在猛烈的喝酒，通过喝酒来恢复体力。等待救援。
“小陈我说得这样直接你能接受不？主要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好。”我看了看眼前一圈的人，还是扭动了我的颈项后说道：“我没事的，我又不会去追究他们责任。你接着说就是了。”“警察赶到你家的时候，看见你母亲倒在地上抽搐，暂时还有生命体征。首先是叫医生赶紧下去把医药箱和担架拿上来。然后他就停在你家勘察了一下现场，这是他的本能职责。医生上来后检查了你母亲没有脑部外出血，身上也没有骨裂等情况后。才在警察的催促下迅速的赶来了医院。按警察的说法是，你随着他们走到急诊室的时候，就直接倒在躺椅上了。几乎虚脱。”
我把烟头丢进烟缸后又拿出一支举着对他们三个示意。晓家拿着汤勺在碗里打转，晓云低头不语。黄晓燕在揉着她的鼻梁。邹哥点燃了打火机。我吸了一口后转头吐出了烟雾。短暂的安静后她说话了：“不是你不追究，而是当时你基本是处于崩溃的状况，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问题。但是小陈，这个事情医院是不可能不追究责任的。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医护人员问责处于纪律警告记过。延长实习期。司机做检讨当季绩效全部扣除。这些资料我办公室里都有备案。你所在的派出所也有关于这个事情的备案。你需要的话随时可查。”
“不用了，我查他们有何用？就算我曾经是想来医院讨一个说法，也仅仅是想问一下。现在很多的医护工作者，都是机器人了？都没有医德没有了良心了？只认钱不管病人死活了？连一个护士进入病房都可以不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换个输液袋都可以指挥护工代劳。知道的把她当个护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停尸房收尸的，可以如此冷漠吗？或者只是我们都是国家给的救济补助金？我陈耀铭再穷，也不会拿我的事情，母亲的去世来换任何赔偿。人都没了，人都废了。拿钱来何用？”
“烟烟。”邹哥拍了拍我腿后举起手示意我给他烟。“那个，那个陈耀铭，你别着急，别激动。我们去打一扎橙汁来喝。”晓家说完就拉着晓云准备往外走。“口罩，口罩。”我看着她们说道。邹哥抽出一支我摆在圆桌上的烟，直接从我手里拿走我的烟，借火点燃了后才又把烟交到我手里。晓家和晓云戴上口罩就出去了。她们出去的眼神是先看着我又转向她们母亲的，没有带包，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估计是怕忍不住插嘴，出去短暂的回避下吧。确实够压抑的了。没有办法了，都说到这里了。我保持着平和的语气都是因为，我一直在看那个花篮的缘故。
包房内就这么又安静了下来。黄晓燕只是偶尔的整理一下头发的同时，轻压着她的太阳穴。看得出来她有些疲惫了。我忽然的想起之前认识的那个王副院长了。一场饭局就能看出，谁在医院靠职权捞钱，谁在办事。那为什么都是办事的人这么累呢？我低头看了下手表。八点过了，心率一百多没有超过一百二就好。看了看窗外，期望的月光没有出现。反倒是感觉有要下雨的暗淡，唯一庆幸的是还有少许的灯光散发着家庭的信号。邹哥吸着烟，左手拿着手机在翻看着东西。应该我们都是在等救兵吧。
”喝喝喝，今天就以橙汁代酒。喝他个不醉不休。”这一句说出来。我知道，我们的救兵到了。“这是你两个的。不够再加，管喝够。”说完一扎橙汁放在了我和邹哥的餐盘中间。邹哥的表情是头痛，放下手机揉搓着自己的脸。我也比他好不到哪去，除了揉脸还在按压呢。三扎橙汁，我和邹哥一扎，晓云和她妈妈一扎，晓家自己一扎漂浮着冰块的。“邹叔叔，你把汤再加一加，我把菜都倒进去。你们不吃我来吃，我还没吃饱呢，你们继续。”晓云给她妈妈倒着橙汁，黄晓燕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晓家。
“来来来，今天是邹哥的生日。不要让我这点破事扰了大家的兴致。刚才说的话不是针对在座人的，大家不要在意。我们一起来敬邹哥一杯。”在场的人先都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一起起身把杯子向中间靠来。生日快乐！一起碰杯后才各自坐了下来。晓家是直接喝了一杯冰的。晓云和她妈也还是一半。我和邹哥就不用说了。我拿起他的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他后就转头看着黄晓燕说道：“那晓燕姐，我们接着聊吧，你抓重点说，你已经有些累了，这里是没有飞机的。你需要多休息。”
“谢谢小陈，明早晓云开车送我和晓家去江北机场。我去北京，晓家回上海，晓云自己回来上中夜班。”她又喝了一口橙汁后继续说道：“那我就从第二次看见你说起。那是母亲已经在重症室昏迷两天半了，你下午和一群人，应该是你的远房家人饭后就来到门口。而我当时就在你母亲的病床边。所有的诊断结果全部出来了，就在我手里。你母亲是中风导致的所有病状全部复发。病情太多且严重，最严重的就是糖尿病，心脏病，高血压。已经完成了基本抢救用的所有医疗设备和药剂。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只是通过吸氧在维持生命了。”
我摸了摸眼睛后把桌上的烟递给了邹哥。他接过去了。我随手把火机点燃。他按着我的手点燃了烟后就把手收回去了。我点燃自己的烟后拍了拍邹哥的腿。看着黄晓燕说：“你继续。”“然而情况是你母亲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而且还必须先做透析后再看能不能进行下一步。这是主治医师给我说的状况，以及我手里资料显示的状况。我决定必须立马找你谈一谈。我推出房门的时候，你正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结果，包括主治医师的微信。我招呼你坐在重症室门口简单的工作台上。我坐在护士搬来的椅子上，我们面对面。你不认识我，而我认识你。”
“我拿着你母亲的诊断报告一条一条的向你询问。结果是一样的。你母亲平时就要吃五六种常规按时服用的药。还不算膏贴和其他药物。最后我说到你母亲有较严重的阿尔茨海默病时，你立马打断了我，说那就是老年痴呆症，叫我不要说专业术语，你很清楚，你能够承受。你当时的声音让这层楼的全部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了。你的那些人没有动，我叫我的员工安排其他的病人做手上的工作。然后我们四目相对，你只能看见我眼睛，就算我不戴口罩你也不会认识我。疫情已经到河北石家庄了。已经进入全国医护随时备战待命状态了。”
“妈，你没事吧？”“晓燕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没事吧晓燕姐，要不就到这吧？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我看着停下来用纸巾擦着眼睛的她说道。我是由衷的不想再谈了，互相伤害是我不想要的。这明显就是说到伤心处了。而且是情不自禁地发出的本能状态。“我没事我没事，还有一段就差不多了，不但我想要说。老胡还在家等我回话呢，不是等我一个人的回话。”说完她就又看着我。“晓云，给你母亲盛碗汤，冷了的就倒掉。”我指挥着我的主治医生，其实是在想谈还是不谈了。晓云给她母亲盛着汤，晓家喝着冰橙汁忧虑的看着她母亲。
“晓燕姐，你还要说吗？后面的基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我也看着她说道。“小陈，等我说完，不然你跨不过这个坎。你放不下心里的石头，我们皆然。”我把烟熄灭后又递给邹哥，他居然又接了。这次自己把自己的烟点燃后，我深吸了一口回龙再回龙后转动头颈。直到发出声响后低头把烟雾吐出。看着她的眼睛停留几秒后我才开口说话：“晓燕姐，你说吧，我接得住。”她对视我的眼光和眼神几乎和我曾经见过得一样。她回避了我的对视，看了看她两个女儿。示意她们没事，该干嘛干嘛。然后又看了下邹哥后看向我。
“然后我明确的告知你，你母亲做透析没有什么作用。除了价格高以外别无他用。只能加快她的离开，而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结束你母亲的生命。你当时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然后你开始抽烟，就像你现在一样。但那时候你更痛苦，你右手拿烟抽烟的动作都在微微的抖动。你的左手捏紧了拳头，你在做一个痛苦的抉择。然后你又看着我。我对你说的是，是。”她说到这里又哽咽了。何止是她，我把烟直接丢在了地上。用力的用双手揉着我的脸和眼睛，绝对不能流泪，在这里绝对不能。
“我的建议是你给你母亲拔管，亲自拔掉氧气管。让她走得没有痛苦。然后主治医师拿来了知情同意书和印泥。你看都没看，就抽着烟看着天花板。然后又看了看我，就签字后盖上了手印。然后你起身准备走向楼梯间，你的那个家人，两个男的矮点的那个还在和你说话，被你吼了后就没在说话了。你去了楼梯间我看不到你在做什么。但是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你的女家属大声的在喊：耀铭，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她喊完后自己也在抹着眼泪。”我就坐在原位静静的看着，听着。直到殡仪馆派人来后，我才站起来。”
她喝了口汤见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殡仪馆的小工一直在和你谈骨灰盒子的价格。你只是一直强调你母亲生前说的只要一个坛子。然后你用八百买了，那个矮点的又想说什么，被你高个的家属拦住了。所以我决定跟着你们下楼看看，一直在你们身后。直到你和对方交接完了后，你就上了殡仪馆的车。而你的那些家属，除了高个那个，还给你说了几句话，看着你们的车走了后，才摇着头坐进另外几个人的车里。”
“好了好了晓燕姐。不说了不说了，我清楚了，我清楚了。这个事基本就没啥事了。”听我这样一说，她就没再说下去了。“说完了啊，说完了我们转个频道，转到我们亲爱的邹叔叔的频道。邹叔叔，要不要许个愿啥的？”“嗯，我就许个愿，希望晓家早点脱离苦海。做个朝阳大妈，没事就牵着孩子视察视察上海的风土人情之变化，哈哈哈！”“切。你来上海归我管。耀铭你去按下服务键。”我愣了一下后起身在工作台的上方按了服务键。“晓家，你要咋的。嘿起整所，你邹叔叔挣点钱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容易嘛我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菜都遭我吃完了，还只是微微吃饱。再吃最后一道菜，你们事情谈完了我们就打道回府了。哈哈哈。”“晓家你给我坐回自己位子上去。你以为你邹叔叔是你姐姐啊，他生气了，我两个就别北京上海了。直接回医院了。”黄晓燕这一接话说得大家哈哈哈大笑。我笑完后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深深的吸气吐气。感觉轻松了好多。水落并未石出。还有点儿小碎石在心里。我想见胡主任，听他说道说道或许就更通透了。但今晚确实足以让我释怀了，还有的是感动。这也是我还想见他的缘故之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盒声音响起。服务员用餐车送进来五碗香喷喷的酱面。一个很小的蛋糕，上面一个小可爱举着一个小牌子。下面的是祝福语。上面最醒目的就两字：六一。服务员把面条放在玻璃转盘上。停了一秒后就退回门口后转身说道：“祝今晚的寿星六一快乐！”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了。哈哈哈，除了邹哥是蒙圈状态外，在座的全部笑了。“来来来，大家都举起杯子来，祝我们的寿星六一儿童节快乐！”“她说你呢，长寿面等会吃，先干杯干杯。”我拍拍邹哥的肩膀说道。
“哈哈哈，都快乐都快乐。谢谢大家了！”邹哥放下筷子起身，双手合十的对着所有人说着谢谢。然后举起杯子靠向中间碰杯。大家一起说着：“六一快乐！”然后全部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橙汁。“吃面吃面，沾沾你们邹叔叔的喜气。小陈你也趁热吃。”晓燕姐招呼了她两个女儿后对我说道。我看了看邹哥，他确实不用招呼，都吃了一半了。于是我拿起筷子努力干面。“来来来，今晚我做好我最后一次专业服务。ladies and gentlemen请切水果。”随着话音一落，一盘精致的欢乐生日果集萃端上了桌面。
“邹叔叔，明儿我就回上海了。今天你请客我买单，你来上海试试，我吃不垮你我不叫许晓家。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的，我过生要你买什么单？”邹哥立马起身想按服务铃。“邹哥你坐下，你就随了两个孩子的心愿吧。吃水果吃水果。小陈，你也吃水果。”“邹叔叔，你就别忙活了，她早就买了。只有多的没少的，还在店里风景好的地方玩自拍呢。惹得过路的都在看着我们议论。”晓云对着邹哥说道。哈哈哈!除了晓云和他妈，我三全笑了。“切，我俩是戴着口罩的，取下口罩，她们是不是要来找我们签名啊姐。”
“哈哈哈！我拜托你了大明星，你就别在这皮了。谢谢侬。”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晓家说道。“你，你会上海话？”她对我问道。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双手合十的对着晓燕姐说道：“谢谢侬。”然后对着晓云说了一样的话。转身对邹哥说道：“谢谢你邹哥！”邹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摸出了香烟递给我。我指了指他，然后两个男人会心的笑了。“笑个屁，问你呢，陈耀铭，你会上海话？”我用右手捂着右脸看着她。这哪是有孩子的妈啊？你还好是在上海，你要是天天在重庆。我估计你妈得疯一半。
“我不会上海话，也没去过上海，曾经有机会去的，被自己的年少轻狂断送了。我就只会这一句，因为我喜欢这首歌。”“哈哈哈！陈奕迅的粉丝吧，我也超喜欢。二零年的演唱会超棒了。要不是工作原因，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不然我就跟着巡回。哈哈哈。但是明年要是他如期来重庆的话，我，我请年假也必须到。”“你就给我坐回来吧你。”晓云使劲的把说着说着就站起来的妹妹拉回了座位。晓燕姐是蒙圈状态，几乎不知道晓家在和我说啥。邹哥处于半蒙状态，就看着她俩个表演。
“小陈，谢谢你的体谅和理解。我回去给老胡说你的回答。你应该有了我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随时可以加。我们保持联系就好。等我回来后，再看看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再聚一聚。好吧？”“好的晓燕姐，今天都耽误你们太多时间了，你们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我回着话看着，看着我的她。“那就撤了吧，谢谢大家了。各自都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了。”寿星发话后。大家都起身拿着自己该拿的包走出门外。“花”晓云说完就把花篮递给了邹哥。“邹叔叔生日快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工作上的照顾，我会去慢慢解决不足的。”
邹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示意她以后再聊。走到露天停车场后顿感空气的不一样。新城的商业带的灯光依然显露着繁华。我看着天空，虽然没有月亮，但还是有很多的星光闪烁着光。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接着就是礼貌性的的道别。道别完后我注意了一下她们的车标：比亚迪秦。晓云把她母亲安排到后排后，进入主驾驶准备开车。晓家还在那拍照呢。拍完后坐进了副驾驶位子。然后车子启动，晓家伸出手对邹哥和我喊到：“谢谢侬！”。然后就迅速的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你在看啥呢？我们有车。”邹哥冲我说道。我坐上车系上了安全带后问邹哥：“你拿啥把小花骗来给你顶班的？她听着你要带我吃火锅，那表情之酸爽！哈哈哈!”我想起小花叫我回去拿手机，看我时那表情。忍不住笑起来。“肯德基汉堡套餐搞定。还要啥？”哈哈哈！两个男人在车上开心的笑着。“晓燕姐那车多少钱？是电动的吧？”“不到二十万吧，听晓云说过，我记不起来了。”“那你这个红旗呢？”“差不多吧。我儿子给我买的，他也没说，我也没问，也没去查。”“哎哟我去，那你是只会开车？会不会修车啊？”“哈哈哈！都会都会。”
“邹哥你这是往哪开呢？我们不回医院啊？”我虽然没有方向感，但大的路线还是知道的。“你吃饱了？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我儿子还等着吃夜宵呢。”我安静了，摸出烟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看向车外，慢慢的吐出烟雾。烟雾随风而散。我看着窗外手上的烟，一样的随着风迅速的在燃烧。然后伸出我的头感受着深秋的冷。我很想大叫，大声的呼喊。但我忍住了。我退回自己的身体，拿着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后，朝窗外吐去。丢掉烟关上车窗，看向车外。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到了车里的温暖。心中所想是：我该找回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