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院

    听完工作人员的安排后，我就躺下身体伸出了左手。输液的护士已经把装了检查仪器的小车放在我旁边了，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医生。其实我现在已经感觉非常疲惫了，累得几乎可以立马睡着，都不需要数到第三只小绵羊。既然车和医生到了就不是伸出手就能解决的事了，于是我转头静静的看着他们。想听听有没有我不知道的意外。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许医生，还是先让我来给他做个简单的复查吧，他没什么大碍的。”“苏医生，你先来吧，毕竟这方面你是专业。”“还是你们一起来吧，一个检查，一个询问病情。”我本来不想说话的，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第一次女医生询问我病情的时候，男医生都已经拿上仪器了，我都准备回他话的，她又来一句。我心想，你两个是不是需要得开个会？

    专业不专业是你们的事，我就想配合检查完了好睡觉。你们的职务高低，专业水平等啥的真的好像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忍住了这些话，抛开一切杂念不想，我才是病人，他们是医护人员，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我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病情，什么样的情绪状态下都得忍着，尊重这是最起码的品德。小学语文老师对我们说的，我铭记于心并付诸行动。

    “你准备好了吗？”苏医生看着我说道。同时用拿着听诊器的手指了指我的身上。“哦哦，不好意思忘了。”我迟疑了一下后，就在回话的同时用右手拉开了我的外套拉链掀开了里层单薄的衣服，然后将目光望向了我对面其他的几个医护人员。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就是想看看顺带了解下自己的意识是否还清晰。

    “心肺肝脾胃基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现在主要是身体太过虚弱，留院观察几天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当然，这只是初步复查，具体要看这几天的恢复情况。”他这是对着许医生说的，但他知道我听清楚了，因为我正在睁大眼睛和对面几个相互分析呢。说完就在许医生的陪同下走出了病房外，至于他们在门外交谈什么对我而言毫不在意。除了生死都是擦伤。

    我故意露出诡异的表情看着那几个还在边做笔记边窃窃私语的医护人员。一个本就弱不禁风，骨瘦如柴的人平躺着会呈现什么样的风景？应该就像一个骨头受伤的人牵着一个半大不小孩子进入骨科室，首先映入眼帘的甚至不一定是医生，而是摆放在里面竖立着的骷髅架。不会有反应是不可能的，小孩子没有见过的，胆子大点的或许也就好奇的看一看，摸一摸后问他一起的大人们或者医生。这个是什么哦，摆放在这里好奇怪哦。而听到孩子这样问话的该如何作答？

    一个就有一个的回答，十个就有十个的，以此类推，那么他们的答案就会给孩子造成不一样反应和结果。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向他们的原因，目光一扫而过后我就基本有了答案，当他们看见我掀开衣服的那一刹那，就会不自觉的与我和那骷髅架做对比，无一例外，哪怕是从医多年的骨科以外的医护人员都一样。我看他们既像孩子又像大人，他们看我呢？骷髅架还是外星人？至少一点他们看对了，不然早跑了，是的，我还活着。他们没有拿手机拍照我表示感谢！

    昏沉的睁开双眼，虽然感觉还是很困却也不得不起身。这是医院不是自己的出租屋，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是鬼。抬手看了下时间和显示的心率后环顾一下病房。刚进病房时看见的那个男人不在，左二右一加我就四个老头。苦笑了一下决定去抽支烟，梳理一下头绪，确实够乱了。

    看见洗手间旁边的洗衣室没人我就走到靠窗的地方，打开烟盒看了一下揺揺头。又快弹尽粮绝了，抽起，谁叫我是烟草公司的忠实粉丝呢。只要他们少出几个贪官多给国家上点税也就行了，我不过是多给自己的肺再多涂一层焦油而已。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烟雾随着深秋的微风四处飘散，多想心里的苦闷也能随风而去，越远越好。

    选择，又是一个我不得不立马要做出的选择。房租就快到期了，屋里就还剩下几十箱红酒洋酒和两百多斤白酒，好像真没啥了。店里的除了烟柜，红酒冷藏柜就没了，三万多的东西五千不到就处理了。特别是那空调，自己都还没用过呢，一个不留神就被收了，我这是在弄个啥啊？看看门外没人，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抽起。

    硬扛？我还能扛多久？其他已经进场的酒就更甭提了，他们都还自身难保呢。口罩是没怎么戴了，可餐饮娱乐场所扛下来的还有多少？自己的货还在他们各自的店里摆着都算不错了，只愿经济早点恢复吧。想到这看看表，都五点过了到饭点了。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回，低血糖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想昏倒在这，更何况那不止一次的眩晕。

    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自觉的靠中间的位置向后坐躺下来。这个动作好像都已经成了本能反应了，从我第一次因没吃饭喝酒产生眩晕开始。那一次是致命的，也是自己虚弱到如此地步的根本原因。“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不用想都知道我的主治医生来了。我把目光从右侧那个老头的注意力转身看向眼前的几个人。“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了一会。”我盯着这个复查时抢话的女医生说道。

    “你好陈耀铭，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许晓云。在你留院观察期间主要由我负责，根据你的病情变化来为你配置相应的医疗设备及药物，听清楚了吗？”说完她停下来等我的回复。我不得不从注视着她的目光转向我对面的电视上，即使那电视是关闭状态。“你好许医生，你继续。”

    “之前苏医生对你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或许你听到了一个大概，但我还是需要来和你做个核实。虽然你的心肺功能基本属于正常，但你的心率跳跃的落差很大。比如说之前你打断我和苏医生时，你的心率就从平稳开始迅速上升了。当你开口说话时就已经上升到一百二以上了，这种跳跃异常且已经上升到超越正常人的心跳频率了。直到苏医生开始给你复查时才慢慢恢复正常。我想核实的是你原来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没？”

    我转头重新看着她说道：“有过，每当我激动时，走路过快包括做体力活动时，只要超过我体能的承受能力就会产生很大的落差。最低五十四，最高时一百八十七，但目前还好。”说完看了看表确定显示的数据后，举起手向她表示了一下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买这手表的原因，刚才的数据也是在我清醒时记下的。”“那喝酒前后的心率跳跃你有注意过吗？“有看并注意过，落差不大。”我收回了注视她的眼光说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你已经有了酒精肝初期的复查结果。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必须明确告诉你，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喝酒？喝了多长时间多少量？都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有必要再做超声，ct等仪器更准确详细的检查，你自己觉得想，还是需要立马安排吗？“没这个必要，我去年才做过全面体检，酒精肝这个情况也是我今天才听到的。”

    “那好，既然你也知道这个情况了，如果你再不停止饮酒，你的肝脏就会加重负担承受酒精带来的伤害。随着你饮酒的时间，频率，量的增加等会朝着一个很坏的情况转变，直到不堪重负僵硬化，甚至更糟。因此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不想那样，那么立即停止带有酒精的任何食物饮料的摄入，你能做到吗？”“我能做到，不再喝酒。”我立马回答道。

    回答的原因我知道，我再不说话，她要说的就更多了。心里想的是这怎么可能？“那好，希望你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言行合一。等会我去配置些输液药水，今天就这样，等明天你所有检查结果下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

    “你好陈耀铭，我叫宋丽。是这个科室的护士长，负责协助许医生对患者的治疗和康复工作。你现在除了肝部以外，最大的问题是贫血，加之严重的营养不良而形成低血糖，没有及时处理就会产生眩晕。因此你现在需要立马调整你的生活饮食习惯，尽量保证一日三餐准点准时，就算少吃多餐都可以，你根据你自身的身体恢复情况决定。”

    见我欲言又止，她接着说道：“但饮食忌辛辣忌油腻，忌烟忌酒，特别不能空腹饮酒，一次性过量饮酒。特别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这样好确保你更快的康复。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给邹哥说，他是你的护工。”说完她指了指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继续说道：“邹哥是我们这最好的专业护工，你留院观察期间内，由他全程照料和护理你的日常生活所需。”

    “暂时就到这吧。你两位都挺忙的，这都到饭点了，你们也快下班了。小陈这边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肯定会做好，你俩放心。我马上就给他们打饭去。”邹哥说完就看着她们等待回复。“那好，今天就这样，邹哥辛苦你了，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找我和许医生都一样。”护士长说完就和许医生随着邹哥离开了病房。

    哎哟喂，你几个终于说完了。我心里想着就又去了洗衣室，刚主治医生说了，要言行合一，掏出烟点上。其实我很喜欢听护士长说话的，因为她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大概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样子，脸微胖。说话语气平和亲切。有点像那个那个，一时还想不起来了，直到看见一个小孩子在门口看着我才记起，对金龟子，七巧板等节目的著名儿童主持人，刘纯燕。我对着那孩子笑了笑，看见他家人接完水来接他离开后，才抽完烟回到病房。

    刚才在门口病床上坐着那个埋头玩手机的女孩也没在了。我都没有力气去看看几个同房间病人的情况，主要还是饿了，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什么情况我真的无法去判定，本来居委会他们就是说带我来看看。都没说到住院这事来，我也压根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呢？目前看来起码也得在这待个两三天了。

    想想都头痛，我讨厌这个地方，甚至是厌恶，这里留给我的全是痛苦的回忆。一次又一次的堆积，形成了一块巨石堵在心里，折磨得我一想起来就会用酒精来直接暂停我的头脑思维。在这里我除了看病，还有一个需要追寻的答案，不然，我此生将永远不能重新再站起来面对自己的余生。

    “吃饭了唐老头，吃饭了小陈。”邹哥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两个装着盒饭的袋子放到了我的左手边，病床中间的柜子上。把另一个袋子放到了我的右手边就出去了。看来我入住的第一天就要和他称呼的唐老头共进晚餐了。打开盒饭，红烧肉土豆，炒白菜和白萝卜丝。这应该是医院内部的标配吧。我感觉饿但又没有食欲，这就是我最大的问题。尝了一口，低盐低油，就更别说辛辣了。确实是标配，无味。起码我吃起来是这样。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唐老头，不知道是他本来就吃的清淡还是习惯了。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也不说话，埋头苦干。“是不是吃起来没有味道啊？”邹哥走回来，手里提着两袋营养液看了一下我两个后问道。咿咿呀呀，唐老头首先发话了，不对，是手上比划着对着邹哥吱声道。“还好就行。多吃点，过两天就做手术了，忍住了，手术完了身体恢复了，你回去后爱咋地咋地。”

    这下我懵圈了，邹哥回答他时。居然同样也比划着手势？这下我肯定了，唐老头真是个哑巴。但问题不在这儿，问题在于做护工都需要会哑语吗？我没有任何歧视的念头。只是在我之前的认知里，护工都是一些靠辛苦赚钱的职业群体。无论是网络还是电视里以及我听到的信息都是这样。“小陈，你赶紧吃，天凉了饭菜冷的快。”说完邹哥提着那袋饭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