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人
潮水般的黑暗笼罩在四周，肉眼看不清一点东西。
唯一能让齐赫辨别方向的，是那依旧存在的呼呼风声，
齐赫突然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万一呢，真有什么东西！
他一点点用光着的脚向前探，避免踩到什么生锈的铁钉。
脚掌凉凉的，雨水已经铺满了整片地面。混杂着泥土还是灰尘，附着在脚上，黏糊糊的。
这层楼的工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渣，活该修到一半被废弃了。
估计被热心市民举报了，或者老板卷钱跑路了。
暗骂的同时，齐赫稍稍安定了一点。
呼呼的风声看来应该是某处挡板破损，狂风卷雨，灌注而入。
没必要搜完，齐赫打算沿着来路退去。
也就在这时，齐赫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从右侧而来。
像是脚步踏在水里，脚掌与水面相击。
而且，极近，与自己就一墙之隔。
前面的呼呼声还在。
一墙之隔的呼呼声却更加有力。
像是破烂的风箱塞进了肺里，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可恶！这里居然真有什么存在！齐赫屏住呼吸，只敢小口小口吸取空气。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微弱的呼吸声也很容易被发现。
更何况刚才齐赫根本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踏水的啪嗒声，清脆无比。
他摸索着墙壁，一点点后退，想要从来路出去，只要踏出楼梯间的那扇门，他便会夺路狂奔。
管他什么大雨，铁钉会不会刺脚，他必然一溜烟，头也不回地逃走。
可那东西忽然停下了脚步，连带着风箱一样的呼吸声也停住。
齐赫听着四周的动静也没有动。
突然，难听的呼吸声在齐赫身后响起，极近，几乎就贴在齐赫头后。
呼吸的灼热气息就吹在齐赫颈间，心率瞬间飙升。
还希冀于没被发现，自己早被发现了！
齐赫猛地扭头撞入那东西的怀里，同时，一拳从下而上狠狠砸在它的肚子上。
他本想着借着此痛击，与其拉开距离，钻进黑暗了，凭借着对房屋架构的熟悉，迅速逃离。
但瞬间，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他的全力一拳并未击退黑暗中的东西，反倒是自己，一拳像是砸在了石板上，指骨像是要碎裂开来。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也就在这时，楼外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的亮光照清了楼层内的一切。
那居然是个两米高的血人！
他一身浸满血液，无脸无皮，连发毛都没有。
猩红的肌肉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之中，隐隐有细小的虫子在缝隙间攀爬！
呕！齐赫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干呕着倒在水里。
不，这都不是水，也没混杂着什么泥土。
脚下的是单纯的血液，血液汇聚成河！
齐赫从未看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得杀多少人才能集聚起这没脚半尺的血河。
死亡带给他的是平静，藏在情绪之下的恐惧此刻被完全勾出。
“该死！该死！”齐赫夺路而逃。
可黑暗中根本不能视物，又担心失足掉下高楼，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慌乱之中，齐赫撞在了什么上。
不是废铁架，也不是墙壁，是伫立在屋子中央，稍带着柔软度的东西。
齐赫咽了口口水，他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他一直注意着血人有没有追上来，却全然忘记了，最初吸引他来的，是另外的‘风箱’声！
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两只血人。
可齐赫与它近在咫尺，眼前的血人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有‘风箱’般的呼吸声骤然加快加深。
反而是身后踏水的脚步愈发迅速，就在齐赫愣神之际，已经来到了齐赫身后。
唰！
黑暗中血人手刀劈在齐赫的腰间，巨大的斩力差点将他拦腰斩断，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新生的内脏难以承受猛烈冲击，又处在破碎边缘。
齐赫腾空飞起，狠狠摔在墙上，又重重落在墙角的水泥堆上。
好在有垫背的，不然齐赫背骨都要断几根。
即使如此，脊骨依旧有碎裂的痛感。
齐赫疼的龇牙咧嘴，仅仅只是一击，他便心知肚明二者的差距。
但血人并未乘胜追击，黑暗里，两个呼吸声重合在了一起。
它们似乎在互相拥抱。
“那啥，我打不过！”齐赫趁此机会在心里呼唤。
既然与神秘人双方达成了交易，那么对方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这里。
“呵！”轻轻地冷笑声在脑海中响起。
齐赫没有猜错，神秘人似乎一直跟随着自己，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动态。
“你可以叫我虫母！”
“啊？”齐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神秘人是在说他的名字。
虫母？是女人吧？
“虫母是吧！我打不过这两只血人！”齐赫一点也不害羞，张口就是求救的话。
“你当然打不过，异世界的血族比一般的异人也要厉害的多！”虫母笑道，“你小子倒也头铁，普通人一个也敢招惹血族！”
“不过呢，好歹你还知道求救，也不算蠢得要死！”
“可惜，我更喜欢你之前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样！”
齐赫也不管她是调侃还是嘲讽了，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答话。
当生活失去一切希望，人才会连生死都放下。
但哪怕有一丝希望，有谁又愿意心甘情愿去死呢。
沉默了片刻。齐赫疑惑道：“支援呢？怎么还没来？”
“我在等着你求我呢！”虫母‘咯咯咯’地笑。
又傲娇又腹黑！齐赫暗骂一句。
“求你救一救！”羞耻感爆棚，齐赫脸涨的通红。
“呵呵呵！来了！”
熟悉的振翅声，这一次不是从楼外而来，是从漆黑的楼道里涌来。
蝗虫们从一楼盘旋而起，顺着漆黑的电梯井扶摇而上，直冲进九层。
最前方的，是散发着点点荧光的萤火虫群。
整个楼层瞬间被照亮。齐赫看见了令他胆颤一幕。
没有什么分别已久的拥抱，血人张开裂到耳根的血口，疯狂撕扯着另外一具血人的血肉。
那只血人似乎被束缚住了，粗壮的陨铁链将它牢牢固定在血红色的圆木上。
每一次吞咽，血人的体魄就会壮大一分，齐赫估计，若是它将另一只血人吞噬殆尽，恐怕会有三米高。
“走吧！它不是你能对抗的！”虫母在脑海中说道。
“什么？不解决掉它吗？”齐赫疑惑道。
“你解决吗？”虫母一句话就把齐赫问住了，“你本就是误入的侵影地，只是因为你无意触碰了它的食物，血族才会攻击你。”
“人类的血肉可远远没有同族血肉有吸引力！只要你老老实实退出去，在它进食完之前，是不会攻击你的！”
“那不是说我活该多此一举向你求援？”齐赫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也不尽然。人在复杂未知的事物面前容易失去冷静，从而失去对局势的判断。”
“如果你只是像只无头苍蝇乱窜，等它进食完成之后，你就是它下一页菜单。”
“冷静，判断，对局势的把握，这是我今天要教你的！”
“而且，你真以为我的萤火照明队跟蝗虫护卫军是滥竽充数的？它们可时刻警戒着，防止发生突发状况的，好吧！”
“教学这么就开始了？”蝗虫群到来之后，齐赫确实感到稍稍安心了一点。
“不然你以为呢！”虫母反问道，“你可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