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潘妈妈拍卖潘金莲
“啊呀！”金莲上假意失手将锦帕一松，娇声惊呼。
一条淡粉色锦帕如粉色云朵，缥缥缈缈落下来。
众人抬头，只见楼上一个妖娆美貌的女子，探出头来。头发乌黑发亮，两弯眉如新月，清冷冷杏子眼儿，香喷喷樱桃小口，琼瑶鼻，粉红腮，娇滴滴银盆脸，轻袅袅花朵身，纤纤细手，杨柳细腰，不禁呆了。
那手帕飘到一个肥腻的男子身上，男子捧了帕子凑近鼻子使劲一吸，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扬起帕子，仰头大声喊道：“天赐良缘，我出六十两！”
“久闻娘子美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愿意出一百两，与娘子共度余生。”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假装文绉绉地说道，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金莲，一看就是哪位富贵人家的败家公子。
“娘，都一百两了，您还不答应吗？早日嫁过去，生个大胖小子，给我添个弟弟。”金莲望着潘妈妈朗声笑道。
潘妈妈听说女儿值一百两银子，还没有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又听女儿如此爽快的答应，喜不自胜，连连答道：“好！好！”
众人哄堂大笑。潘妈妈才回过神来，女儿这是在打趣自己呢。
“女儿休要取笑老娘。你爹死了多年，哪里生得出来？你年小少壮，正是好生养的时候。”
“娘，常言道，小花不结老花结。”
“哪有女儿当众说娘是老叫花子的？也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娘嫁与这少年郞君，去到那富贵人家，日后夫妻恩爱，情投意合。这一百两银子我收了，日后好酒好物买去孝敬您，看哪个还敢说我不孝。”
潘妈妈听出女儿是变着法子骂她，也不接茬，走到肥腻男身边夺回帕子，又折到富家公子面前，一边打量一边说：“女儿，我看这公子人品相貌一流，可别错过了好姻缘，耽误了终身大事。”
“娘，错过了有啥要紧，过两年相公一死，你再把我给抢回来，说不定一转手，我还可以卖到两百两呢。娘岂不是发大财了？”
这富家公子闻言脸色大变。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不管你了！”潘妈妈纵然脸皮再厚，这下也兜不住，拽着帕子狠狠一跺脚，转身躲屋里去了。
金莲从袖里掏出一支金玲珑簪儿，捏在手里端详：“诸位可有人识得这个？”
有眼尖者小声说，与西门大官人头上戴的颇为相似。
金莲笑道：“好眼力！好记性！这就是西门大官人与我的定情信物，你们谁要是不信，可以是去西门府问问，再来与我娘商议商议。没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作鸟兽散。
金莲下楼来，径直去厨房找吃的。冷锅，冷灶，空盘子，啥也没有。
“不用看了，昨日为了接你，银子都付给轿夫和挑担小厮了，没钱买米。还指望你能卖个好价钱，吃几顿饱饭，这下好了，都饿着吧。”潘妈妈没好气地说。
&34;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就那么轻飘飘地给了那个矮子。他不领情，你还不许我拿回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34;潘妈妈捶胸顿足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你造的孽你自己不知道吗？哪有像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卖女儿的。就是那猫猫狗狗，养久了也有感情。我难道就不是你肚子里掉下的肉？”
“你爹死得早——”
“对，九岁死的，已经十二年了，尸骨都被虫蚊咬没了，坟堆子也平了。”
“我一个人养不活你们那么多娃——”
“是，我长得最漂亮，又聪明伶俐，从小上女学，会识字，能唱曲，针线好，价钱最高，卖我一个可以抵他们两个。”
“那你都知道我为什么卖你，你还怪我。”
“你都把我卖了，我还不能怪你？再说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自由了，也长大了，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过日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卖我？你是卖上瘾了？”
“女人不嫁人，靠什么养活自己？难道跟那些三姑六婆那样，走街串巷，坑蒙拐骗，饥一顿饱一顿吗？你七岁我送你上女学，学针织，图什么？”
“图我卖个好价钱呗。”
“娘不也是图你多一项技能，把人伺候好，嫁个富贵人家，生儿育女，过好日子吗？你不要老把娘说的这么无情，虎毒还不食子呢，娘也是为你好。”
“是为了把我卖给有钱人，给你养老吧？”
重复了千百遍的话题，金莲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好了好了，娘，我饿了，我请你去吃饺子，肉馅的。”
一听说有肉吃，潘妈妈立马不号了，伸手向金莲。
“干嘛？”
“银子！给我，我去帮你买回来。”
“不用，我陪娘一起去吃，顺便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
“你？逛街？不行不行，我女儿这么漂亮，万一被人抢了去，我到哪里找你？”
“娘，哪有那么吓人，不要危言耸听了。”
“那富家小姐出门上个香，都有可能被人劫走。不行不行。”
“那是郊外，我们是去街上。再说了，我不是还有这个吗！”
金莲掏出金簪，插在头上。
“这清河县里，谁敢抢西门庆的女人，对吧？”
金莲又从袖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潘妈妈手里：“我也不白吃白住，一两银子做租金，一两银子做饭钱。伙食不挑好坏，娘随意安排。”
“娘怎么好意思要你的租金。”潘妈妈一边说一边把银子收好，嘴上说不要，身体倒很诚实。
在老李家吃完饺子，金莲和潘妈妈去采买些生活用品，米面粮油，每样捡了一点，叫了个小厮，和潘妈妈一起家去了。
金莲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东看看，西瞅瞅，感觉什么都稀奇。
平时都是婆子们提着花篮去屋里售卖，花样很少，哪像这街上这么琳琅满目。首饰衣服，胭脂花粉，金莲每样都拿起来看看，想想自己就那么多银子，也不舍得买。以前为了博男人一笑，每日浓妆艳抹，大部分时间和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如今也没有要取悦的人，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不如留着钱好好过日子，买点吃的喝的才好。
至于那西门庆，我只说了把初夜许给他，可没说过要做他的女人。
想到这些，不禁对这些东西索然无味起来。
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
“老头，你这是做白日梦吧？就这个兔子，还想卖50文？”
“兔肉又柴又腥，难吃的要死，白送都不要！”
金莲忍不住过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