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水无常势
江边市公立医院。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一间安静的病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墙壁上的白色瓷砖已略显斑驳。
陆宇容貌憔悴，静静地趴在床边，眼睛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妹妹陆婷。
她的脸色蜡黄，呼吸沉重而痛苦，仿佛生命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
陆宇的眼神充满忧虑和心疼，他紧紧握住妹妹的冰凉的小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丝温暖和力量。
“哥，几点了？”陆婷忽然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
陆宇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早呢，再睡会吧，你的病需要多休息。”
“我睡不着，我想爸爸妈妈。他们会来看我们吗？”
陆宇挤出苦涩的微笑，重复那句他善意编造的谎言。
“他们在国外挣大钱，等到婷婷病好以后，就会开着豪车来接我们。”
陆婷有些失落和自责。
“嗯，我会努力变好，争取让哥哥早点过上好日子…”
十年前父母车祸去世时，陆宇年仅八岁，妹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对父母的记忆只限于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
陆宇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与妹妹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温馨的回忆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的日子。
那时候，爷爷牵起他的手去捡废品，妹妹总是跟在他身后，天真无邪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他暗自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帮妹妹战胜病魔，重新找回健康。
自从爷爷走后，你是我在这世界唯一的亲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陆宇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但当主治医生赫然出现在门口时，那丝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
“陆婷的家属，请你出来。”
他原本挺直的肩膀微微垮下，嘴唇紧抿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走出病房。
男医生面无表情，冷冷开口道：
“由于她错过治疗期，导致胰腺癌已经扩散至全身，继续化疗的意义不大，况且你妹妹的身体情况，手术成功的机率很小，也不能保证术后…”
陆宇捂住耳朵，身体止不住颤抖，泪水打湿眼眶，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面。
“医生，求你救救我妹妹，她还是个孩子，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我不能失去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求求你了…求你…”
男医生依旧冷漠，低头淡淡注视着脚下崩溃大哭的瘦弱少年。
从医多年，他曾无数次见过这种场景，内心早已麻木不仁。
“你求我没有用，你妹妹的病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从医学层面来说，胰腺癌患者的治愈率很低，基本属于十不存一。你妹妹能撑到现在，说实话很了不起，但你要认清现实。”
陆宇抱住医生的大腿痛哭，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现实。
“小伙子，对你的情况我很抱歉。接着保守治疗或者做手术尽快考虑，另外如果这几个月的费用你凑不出，还是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陆宇为给妹妹治病，没日没夜在外打零工，花光了爷爷半辈子攒下的积蓄和卖房子的钱，兄妹俩即使走出医院也是无家可归，只能在大街上流浪。
男医生抬起脚便要走，陆宇像是被抽走救命稻草，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地面。
他曾经答应过爷爷，要照顾好妹妹，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现实却压垮了这个单纯少年的脊梁，黑心老板依仗警局的关系，故意克扣他的工资。去垃圾桶里捡废品，遭受昔日同学的冷嘲热讽。
而社会中大多数人们经常互相指责推脱责任，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大吼大叫，仿佛谁的声音大，谁更有道理。
并且他们冷漠至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哪怕有一天他死在路边，最先吸引来的也一定是野狗，而非过路的行人。
如今爷爷过世，最后的亲人也即将离开人世间，纵使陆宇再坚强，也无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开始痛恨那场车祸，仇视欺压克扣他工钱的老板，恨腐败不作为的政府，更恨这冰冷不公的世道。
“不，别走。”
陆宇双眼猩红，嘶吼着叫住医生，跌跌撞撞从地面爬起。
“我们治！”
接着他冲进病房，抓住陆婷的手。
“坚持住，等哥回来。”
……
柳氏科技集团，摆满各式高科技产品的实验室内。
陆宇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毫不迟疑地拿起圆珠笔，在几份卖身文件下方分别签署姓名，再按压红手印。
这项举动将会给予他两百万，无论他在接下来的实验中是死是活。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生死，只要妹妹能得到这笔钱，活下去足矣。
带着这种想法，陆宇跟随几位助手走进偌大的实验场地。
场地中央矗立着一台庞大的机器，犹如一头钢铁巨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台机器的外壳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其复杂而精密的结构让人眼花缭乱。
在机器的左右部分，各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罐并排放置，其中一个里装有半罐透明无色的液体，看起来很像是水。
身穿白大褂的罗森从侧门走出，脸色欣喜地说道：“陆宇先生，你真的愿意为了科学献身吗？”
他是项目的主负责人，柳氏集团重金聘请的美裔科学家，陆宇曾经在报纸上看过有关他的报导。
“我只想要钱。”陆宇苦笑两声。
这些上层知识分子和有钱人真是虚伪，花钱找小白鼠，还美其名曰为科学献身。
“您有什么要求吗？”
陆宇陷入沉默，半晌他沉声道：“如果我死了，告诉陆婷哥哥永远爱她，好好活下去。”
“好吧，先生。我必须提醒您，物质置换器一旦启动便不能终止，到时即便您身处机器中痛苦万分，我也不会叫停实验…”
“少废话，赶紧开始吧！”陆宇用强硬的态度打断他的话，掩饰内心的恐惧。
“ok，请把衣物全部脱掉，赤身进入机器的负极容器。”
陆宇深吸一口气，按照要求脱掉全部衣服，将裸体暴露在所有实验人员面前。
连死都不在乎，难道还怕丢人吗？
“很好，请走进负极器。”
陆宇犹豫片刻，决然踏入容器，伴随伸缩玻璃门的关闭，他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陆宇闭上眼睛，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希望不会太疼。
罗森点头示意，助手们发觉后，迅速在电脑中调出预设程序。
“博士，准备完毕。”
罗森缓缓走到红色按钮旁，最后看了路宇一眼，握紧拳头砸了下去。
机器顿时爆发出低沉而震撼的轰鸣声，随着这阵轰鸣响起，两个巨大的柱形容器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旋转着。
在旋转中它们释放出特殊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陆宇的身体缓缓悬浮起来，仿佛失去重力的束缚，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很快陆宇的五脏六腑便挤压碰撞在一起，使他痛不欲生。
“啊——！”
在陆宇惊恐至极的目光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逐渐解体成无数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这些水珠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缓缓漂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随后陆宇的左手、胳膊、双腿也都纷纷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相继解体为数不清的水珠。
最终，他的整个身体化为无色的水，凭空消失在容器中。
“我成功啦，我成功啦！哈哈哈哈！”罗森双手抱头，狂喜地嘶吼道。
为了这项物质置换技术，他呕心沥血数十年，今日终于打破一切质疑，这样的成就足以震惊世界，成为人类历史最伟大的几位人物之一。
“哈哈哈哈…”罗森兴奋的几乎晕厥。
突然，机器的轰鸣声愈发怪异，似乎是到达了某种极限。
罗森顿感不妙，他立刻大吼道：“快关掉机器！”
助手疯狂在键盘上敲着代码，罗森则不停地砸击按钮，可依旧无济于事，机器仍在越转越快。
“快走吧博士，机器要炸了！”
“法克！”罗森大骂一声，在助手的拉扯中被迫逃出实验室。
“嗙！！！”
一声巨响传来，实验室内瞬间漆黑。
“快进去抢救机器！”罗森率先冲了进去，打开备用电源。
场地内一片狼藉，飞溅而出的玻璃碎片，以及机器零件散落实验场地各处，电脑等精密仪器尽皆损坏。
众人急忙下场收拾零件，只是谁都没注意到，地面的水珠有些怪异，貌似正缓慢向一个方向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