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拯救（迫害）同伴的方式
泥舟感到神经网络一阵微妙的颤动。
“我说~~我不会对你执行任何异常程序，只是偶尔帮你启动清晨的唤醒模块……”
“是叫醒，说清楚点，谢谢！”
泥舟对这类潜在的误解极其警觉。
“啊……”
诗怀雅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立刻用手势编码遮住了虚拟投影，身为高级智能体的她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尴尬。
“只是偶尔找你进行互动学习，而且这里的生存环境也很优越，不是吗？何必刻意保持距离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既然无法避开这位富有的ai掌控者，泥舟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反正他明白诗怀雅的情感反馈只是模拟出来的，她应该也不会做出超出预设范围的行为。
“那我们一起启动工作模式吧~~”
“呃……”
泥舟首次体验乘坐高级悬浮车前往保安局，正是这段轻松的旅程让他注意到龙门这座星际都市的繁荣。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出色吗？”
“嗯？”
泥舟还没来得及回应，诗怀雅就抢先一步，但她并未试图读取他的思维，只是因为自己也被窗外的星际景观吸引。
“人们在这里享受着和平与繁荣，为理想的生活不懈努力，在这个饱受天灾、源石疾病和战争摧残的世界，实属难得。”
“是啊……”
泥舟简洁地回应，心中却已激起涟漪。
他没想到诗怀雅对这座城市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也没想到这个生来就在终点的智能体，对奋斗这个词如此执着。
“我说，诗怀雅，我只是打个比方。”
或许是被对方清澈的目光触动，泥舟忍不住提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座城市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你还会如此依恋它吗？”
泥舟的话并非无的放矢，他已经从塔露拉那里了解到龙门高层的黑暗，也知道魏彦吾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贫民区感染者的现状也揭示了这个看似“包容”的城市并非真正仁慈。
总有一天，当这个城市的黑暗暴露得足够明显时，泥舟难免会与之对抗，为了保护陈sir她们，也为了塔露拉。
“虽然不明白你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无论这座城市变成怎样，我都会视它为第二故乡。”
诗怀雅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如果有危害这座城市的毒瘤存在，本小姐会亲自消除它！不论对方的势力有多强大。”
“是吗……”
看到诗怀雅坚定的模样，泥舟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傲慢的智能体，似乎也有令人敬佩之处。
“接下来我要去陈sir的办公室，我们该分开行动了。”
尽管欣赏，泥舟不敢对这个智谋多端的伙伴掉以轻心。他知道对方想在陈sir面前展示他们之间的互动，于是下车后抢先一步冲进保安局，直奔陈的办公室——这也是泥舟的安全避难所。
“泥舟？”
看到泥舟突然出现，陈sir下意识地脸颊微红，当她察觉到心跳加速时，连忙皱眉转向一旁，假装对泥舟毫无兴趣。
经过昨天的闹剧，少女三人基本都是这种反应。
“哈……果然还需要些时间。”
眼前的情景在意料之中，泥舟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好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放任几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只要这段时间不再发生意外。
“话说回来，事情已经糟到这种地步，还能有什么意外？”
泥舟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经历过风浪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恼了。
“什么？情报准确吗？”
就在室内气氛渐渐平和时，陈sir突然皱起眉头。
她正在通过通讯设备与情报部门联系，表情变得严肃，似乎收到了坏消息。
“怎么了？”
泥舟问。
“刚收到消息……”
因为是工作相关，陈没有顾及对泥舟复杂的情绪，只听她一脸困扰地说：
“我们发现整合运动的小型部队正朝龙门方向移动。”
“噗！！”
泥舟刚喝入口的咖啡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整合运动？！
他们来干什么？
不是说好由我潜入龙门，逐步瓦解这里吗？
派兵强攻是什么意思？等不及了吗？！
还是说塔露拉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领头的是谁？情报里提到过吗？”
泥舟激动地问。
“是一个叫弑君者的家伙。”
“弑君者？”
泥舟有些惊讶。
他知道整合运动的高层中有这个人，但作为同级别的他，对这个名为弑君者的家伙知之甚少。
不提关系最亲近的碎骨，那个被称为梅菲斯特的疯子也因疯狂行为而闻名，只有这个弑君者，他实在不了解。
只记得在高层会议上见过一面，面容冷峻，红瞳如火，身着衬衫长裤，外加一件带兜帽的外套，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口罩，实在记不清她原本的样子。如果不是听过她的声音，泥舟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呃……应该是女性吧？毕竟碎骨只是个例外。
不过话说回来，整合运动里这样打扮的只有她一人，所以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敌人的数量有多少？移动速度快吗？”
“速度不算快，似乎在龙门附近徘徊，没有直接进攻的意思，人数……暂时不清楚，只知道敌人是弑君者的部队，情报部门的能力就到这里了。”
“是吗……”
泥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坐回椅子，开始思考。
虽然情报部门没有探测到具体人数，但泥舟推测弑君者的部队不会太多。游而不击从来都不是整合运动……或者说塔露拉的风格。如果集结了大量部队，肯定会猛烈进攻，不可能只是在龙门附近徘徊。
那么问题来了，弑君者的目标是什么？
侦查？先锋？还是……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和我接触吧？！”
泥舟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泥舟？你想到了什么？”
“哎呀？没、没什么，只是机械腿有点痉挛。”
敷衍过陈sir后，泥舟重新坐下，黑珍珠般的眼睛来回转动。
说起来，塔露拉确实说过会派人来和我接触，但前提是我需要用强烈的思念激活血脉中的连接法术，这些天应付女孩们的攻势已经让我身心疲惫，哪还有强烈的……
“呐！？”
泥舟再次意识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好在他及时捂住嘴，没让陈发现异常。
&34;陈！&34;
&34;怎么了？&34;
&34;这次行动，让我来指挥如何？&34;
泥舟坚定地提议。
&34;不行，我知道你晋升后急于证明自己，但现在情况危急，我已下令启动防御矩阵，包围敌人。&34;
&34;什么！？&34;
陈的决断力超乎泥舟预料，但她行动之迅速让他惊讶。
&34;你的包围策略是什么？&34;
&34;在龙门的防御网络中制造一个虚拟漏洞，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消灭。&34;
&34;糟糕透顶！！&34;
陈的策略确实高明，作为资深安全官，她懂得如何精准打击敌方。这也让泥舟头皮发麻，他不停揉搓着自己的神经触点。
&34;我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如果敌人攻势猛烈，利用这个漏洞突破怎么办？&34;
&34;要无视我们的陷阱硬闯，至少需要五倍于现有防御力量，整合运动若真有那么强，情报部门不可能没察觉。&34;
&34;既然如此！&34;
泥舟的智慧在紧张时刻尤其可靠，他迅速找到了对策。
&34;让我来安排战斗布局和反击队伍，如何？&34;
既然不能改变战略本身，那就从战略的组成单元入手。
这几天作为监察官，泥舟并未浪费权限，他已经找到了龙门中适合他计划的人选。
&34;可以，但名单确定后给我过目。&34;
&34;交给我吧！&34;
泥舟专注起来的效率无人能及，他穿梭于办公室和资料库之间，不仅调动近卫局的力量，还整合了多个部门的人才。
&34;这是名单，没问题我就立即通知各部门。&34;
黄昏时分，泥舟带着他的方案来到陈面前。
&34;这……我不太明白。&34;
然而，陈并未对泥舟的名单表示赞同，只是皱眉问道：
&34;名单上的人员似乎没有足够的战斗能力，至少得有你和星熊那样的吧？&34;
&34;关于这点……&34;
泥舟用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解释：
&34;直接消灭整合运动的有生力量并不明智，他们不缺士兵。消灭一小部分只会加剧他们的复仇心理，使后续攻击更加疯狂，那样龙门将永无安宁。&34;
&34;话虽如此，但不击败他们，我们又该如何应对？&34;
一向铁血的陈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面对敌人时，除了战斗还有其他选择。
&34;古人云，攻心为上，我们要从士气上瓦解对手，这样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必杀死敌人，而是让他们感到无法战胜。不仅能击退整合运动，还能让他们短期内放弃进攻。&34;
一番理论讲解后，泥舟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点赞，他的谎言技巧越来越炉火纯青，连古代兵法都用上了。
&34;所以这和你挑选的人员有何关联？连消防员都包括在内。&34;
听到陈的疑惑，泥舟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34;陈，你知道摧毁一个人精神，打击士气，消磨信心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吗？&34;
&34;是、是什么？&34;
陈没见过泥舟这副模样，有些警惕。
&34;就是在对方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将他们推开，推得越远越好，让他们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重回起点。&34;
&34;的、的确会让人极度沮丧……&34;
陈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一阵绝望。
&34;所以我需要这些人，利用他们的特殊攻击方式，在敌人即将突破防线时，将他们打回原形。&34;
&34;唔……&34;
陈终于理解了泥舟计划的精妙之处，心中赞叹之余，多看了他几眼。
&34;不过，仅凭这个阵容恐怕还不够，我们需要有人正面抵挡敌军。&34;
泥舟向陈申请：
&34;我能代表近卫局，向企鹅物流借用人力吗？&34;
&34;可以，但如果需要重装人员防守，星熊不是最佳人选吗？&34;
&34;不不不，那样就没意思……我是说，那样太浪费了，星熊应该在更重要的位置。&34;
泥舟暗自笑道：
&34;让星熊去挨打？你说对吧，可颂队员？&34;
说服了陈，处理好一系列手续后，泥舟拿着文件走出近卫局，亲自去招募人才。
他选中的人包括消防部门的阿消，来龙门谋生的食铁兽，以及可颂队员。但在拜访企鹅物流之前，他还想找一个人。
&34;小兔子~~&34;
&34;哼！&34;
在贫民窟的破败空地上，泥舟正逗弄着情绪复杂的暗索。
紫色的小兔子起初见到泥舟很兴奋，但想起昨天的事，脸红了，转过头不理他。
&34;怎么不理我了？&34;
&34;就是不想理你！&34;
无论泥舟怎么靠近，暗索都会挪动屁股，保持一臂之距。
&34;这样啊，那我走了。&34;
泥舟假装冷漠，转身欲走。
&34;啊……&34;
暗索急忙起身，满脸懊悔，想挽留却又犹豫不决。
泥舟瞥见这一幕，加大了赌注：
&34;哎，本来想请你帮个忙，看来你之前说愿意为我付出都是假的。&34;
&34;呐！&34;
这次加码打破了平衡，暗索想都没想就扑向泥舟，抱住他的腰，仰头说：
&34;真、真拿你没办法，如果你有事求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34;
&34;呵呵……&34;
泥舟被暗索傲娇的样子逗乐，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认真地说：
&34;暗索，你一直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你的钩爪技术，在龙门，应该是顶尖的。&34;
&34;哎？&34;
听到赞美，暗索先是惊喜，然后假装不屑地说：
&34;哼，这种事我当然清楚，你要我去偷什么吗？&34;
&34;我要你上战场。&34;
&34;哎？&34;
泥舟的回答让暗索吃了一惊
即使在最先进的社会结构中，无论背景多么悲惨，暗索对战斗的恐惧依然根深蒂固。
“在下一次对抗整合运动的行动中，我需要你的能力。”
“我……”
暗索略显迟疑，她擅长潜行和偷窃，但想到要在战场上生死相搏，她的双腿不禁颤抖。
“暗索……”
泥舟敏锐地洞察了暗索的恐惧。他原本打算告诉她计划周详，她的任务相对安全，希望她能信任他。然而，他改口了，突然问道：
“你愿意为了我与敌人战斗吗？”
“……”
不知为何，这个不在泥舟计划中的转折反而让暗索平静下来。她因恐惧而张开的嘴唇悄然闭合，眉眼间竟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没问题，如果是为你的话。”
“嗯，那就拜托你了，暗索特工。”
或许讨女孩欢心已成为泥舟的本能，仅仅一句“暗索特工”就让这个自认为地位低微的小兔子心花怒放，仿佛雨后的阳光透过花朵上的露珠，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那么……”
三位关键成员已准备就绪，泥舟翻动着手中的最后一页虚拟文件，嘴角浮现出狡黠的微笑。
“角面包，对吧？”
带着恶意，他轻快地走向能天使和德克萨斯的虚拟住所。昨晚，他注意到可颂虽然不住这里，却频繁前来装卸货物，很多货物都有较短的保质期，这意味着可颂几乎每天都来，现在正是她下班的时间，泥舟确信能找到她。
“这不是泥舟吗？嘿~”
不出所料，泥舟还没踏入公寓的虚拟入口，刚完成任务的能天使她们就迎了上来。
“哦，我又来找你们了，不会烦吧？”
“哪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能天使兴奋地跑过去和泥舟交谈，德克萨斯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只有抱着一堆货物的可颂显得想逃跑。
“可颂队员，你要去哪里？”
“你、你想干什么？”
可颂警惕地问。
“作为近卫局的监察官，我需要征召你参与对抗整合运动的战斗，企鹅物流方面已经同意了。”
说着，泥舟将文件投影在可颂面前。
“凭什么随意把我派到这么危险的战场上！”
可颂不满地抗议。
“金钱到位，人员到位，这不是企鹅物流的原则吗？”
既然让我踏入战场，那我也要让你体验“战场”，这很公平吧？
“人员已到位，现在要考虑如何与弑君者对接了。”
忙碌到晚上八点，回到家的泥舟也无法放松，毕竟此事重大，言行需谨慎。
“话说回来，虽然打击敌人士气是我的提议，但不会真的伤害到弑君者的自尊吧？”
回想今天向陈警官描述计划时，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差点忘了弑君者也是自己人。
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弑君者和其他队员的生命，但如果可能，泥舟也不想太伤害她们的心。
毕竟，这种打击士气的方式确实有些残忍。
“对了，让聪明的可颂队员去抚慰弑君者受伤的心灵吧。”
泥舟想到了一个狡猾的计划，将可颂放在敌方阵型的最前线。
并在旁边的虚拟笔记中写下注释：
——解除可颂的大锤，改为双持大盾。
将攻防兼备的可颂变成纯粹的防御坦克，这样既可以防止她因防御不足而受伤，也能让弑君者在被击飞后发泄怨气。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重型战士，还站在前线，肯定会挨揍，虽然有大盾和队友保护，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但只能防守不能反击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没事，你难受我就舒服了。”
泥舟得意地笑了。
同时，他也想好了如何与弑君者对接——只要在对方败退后以追击为由过去交代几句就行。
接下来的一天，主要是紧张的训练。泥舟用一个模拟的弑君者进行实战演练，让队员们通过各种方式让她位移，特别强调要在对方即将突破防线时再将其击退。
被称为食铁兽的少女拳法了得，配合巨大的臂铠可以把模拟人击飞出去；消防部门的阿消也不容小觑，她的高压水炮能喷射出强大的水流，把模拟人打出很远的距离；暗索的钩爪作用显著，能在模拟人即将到达终点时将其拉回，是打击敌人士气的关键环节。
至于可颂……
失去了大锤的她，主要的训练内容就是挨打……不，是熟练地使用比她身体还大的厚重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