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平等的萌芽
接近晌午，天空低沉，细雨如织，又飘起了雨夹雪。
现代的四川绝不可能这么冷，农历十月要是出太阳，甚至会热的人穿短袖。
然而，下雨并没影响乡勇们的训练热情。
能喝酒吃肉，哪怕是装的，也都是干劲十足。
余晨将人集合到比武台前，通过小会操检验一番士卒们的训练成果。
队列只训练了原地的部分内容，各班带队走来的步伐实在不忍直视。
却有一个班例外，赵中林的战法队，居然做到了步伐一致。
虽和齐步行进还有很大差别，但能有这种效果，足以让人感叹。
不过，会操只检验原地队列动作，余晨只口头表扬了一句：
“还没有开始训练行进队列，战法队走的却很整齐，值得大家学习！”
战法队众人的表情与亮剑王有胜差不多，一个个得意极了，头仰的老高。
这正是余晨希望看到的效果，做得好要表扬，做得差就要批评。
想把一支没有军魂的乡村武装，向红色军队靠齐，就需要这么练。
会操流程很简单，各班逐个拉到比武台上展示训练成果。
不到一刻钟，所有班排过了一遍。
出人意料的是，后勤排一群老大爷，训练效果反而比战斗排好。
他们真心想要保护村庄，奈何年纪摆在这里，只能在精神上加把劲。
余晨宣布结果：“连部军法队队列动作相对标准，全班喝酒吃肉。后勤排精神头十足，全排吃肉！”
“俺就知道是咱们！”一位大爷高声欢呼。
后勤排的其他士卒同样兴奋，战法队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都是农村庄稼汉，逢年过节能喝上一杯就算不错，今天仅是训练一上午便得了酒喝，没人不激动。
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余乡勇们有羡慕、有不屑，但更多是懊恼。
明明就是几个简单动作，一个班一起操练，咋就合不到节拍上呢？
午饭时间，苏映带着竹编的食盒来找余晨。
她知道男人辛苦，亲自炒了几个小菜，想让他吃的好些。
余晨颇为感动，却说道：“谢谢宝贝。今天是训练第一天，我怕是吃不了小灶。”
他示意那群目光炯炯的乡勇们：
“这里都是同袍兄弟，我又用了现代的军事思想，我要是开小灶，别人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
苏映愣愣地看向他们，他们没老婆开小灶，怪谁咯？
不过，她没有反驳余晨，反正男人的事情，她懒得掺和：
“我做都做了，你分给大家吃吧，尝尝味道也好。”
她又从包袱里拿出刚缝好的蜀绣大氅，递过去说：
“喏，天气转冷了，训练间隙披着暖和。我还要去看看玉米地，天气太冷，可能会冻死。”
他们的玉米试种了十斤，没想到天气变化如此大，只能祈求少冻死几株了。
余晨拿着大氅瞅了瞅：“这绣的是什么？嘶hellokitty？不是，这也太娘炮了！”
整件大氅以粉色打底，加上那只不算生动的hellokitty，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苏映白了他一眼，张开手心道：“不要还我，我绣了好久呢，手指上全是针眼！”
余晨哪舍得还给她，无非吐槽一句罢了：“不还，这娘炮我当定了。”
“切。”苏映不满地哼唧，“我走了，你加油训练吧。”
目送老婆离开，赵中林凑上来打趣：
“余相公，苏娘子手艺真巧，瞧瞧这做工，啧啧啧。”
余晨嘴角上扬，将大氅披在肩上，吩咐道：
“我家娘子自然贤惠。说正事，你去把人集合过来，准备开饭。”
赵中林听到正事，收敛了玩笑：“是！”
趁乡勇集合，王家仆从抬来几大桶饭食。
苏映做的菜就那么几个，每人一口也分不到。
这并未难倒余晨，他打开食盒，将白米饭倒进装粥的桶里，又把炒菜倒进装菜的大锅里：
“我虽做了连长，却和大家一般，都是为了保卫王村才参军入伍。先秦有句古话，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同为袍泽兄弟，不该有区别待遇，更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兄弟们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乡勇们陷入沉默，当统帅吃的好些，没人感到意外，但同吃一锅饭，实在令人错愕。
他再次出声：“战法队！”
“到！”
余晨将装有猪肉的锅盖揭开，顿时香气四溢：
“你们会操表现最好，先上来打饭！”
战法队在赵中林的带领下，逐一上前打饭。
余晨给的量很足，每人都分到了几块大肉和一碗米酒。
接下来轮到后勤排，最后是其他乡勇。
队伍末尾，几名没有肉吃的乡勇不禁疑惑：
“连长，猪肉都给他们分了，你吃什么？”
他笑了笑，解释说：“我和你们一样，吃米粥和菘菜。”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听见了。
乡勇们表情各异，不约而同的想问为什么。
余晨很快给了答案：“肉食和酒水是奖励，我没有参加会操，自然喝不得酒，吃不得肉。”
“连长够义气！”一名乡勇感叹。
赵中林望着手中的酒菜，终是起身说道：
“相公你吃俺的饭吧，一连之长，怎能没肉吃。”
余晨笑着摇头：“规矩就是规矩，我也不能例外。”
其他战法队士卒劝道：“连长你都不吃，俺们又怎吃得下去。”
这些人在余晨组织反抗时率先响应，此时见他真的不吃肉喝酒，心中过意不去。
余晨淡然道：“莫要多想，你们表现优异，就该吃肉喝酒。”
闻言，赵中林主动将碗里的肉分给其他士卒：
“相公说过与子同泽，俺不甚晓得大道理，既然平等，就该人人都吃肉，人人都喝酒！”
平等的声音终于出现，余晨不禁微笑，既不阻止，也不表扬，任凭他们分菜。
这一锅猪肉，其实所有人都能分到一块。
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刻意，要让他们自己明白。
果然，赵中林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士卒们的效仿。
他们将肉菜分给其他同袍，甚至连酒都分了出去，一人一口，尝尝滋味。
至于无动于衷之人，不分也无可厚非，努力得来的东西，分配权在自己。
这样一来，既能让优异者获得物质奖励，还有精神层面的奖励。
没人不爱面子，乡勇们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