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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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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完烟,余晨随意将烟头丢进河里,起身道:

    “我们去旁边大王村逛逛,小王村这边待不了。”

    小王村土地兼并到了九成,而大王村八成。

    在这个比烂的时代,显然大王村好一些。

    他们在集市买了点吃食,便往大王村走去。

    村里同样一副农忙景象,农民脸上的表情没那么木讷,有些人甚至带着笑。

    这让苏映感到新奇,提议道:

    “买田还是买大王村的田吧。”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了。”余晨走在前面,直言道。

    他们没钱没人脉,更没有户籍,确实只能在这两村之地发展。

    但要怎么发展,还需要一步步来。

    深入村中,看到一座巨大的宅子。

    不用想,这是大王员外的住宅。

    村沿山而建,田地很多,约摸两千余亩。

    山脚一片片竹林与河岸相映成趣。

    山上隐约还能看到茶树,这是小王村没有的。

    余晨望着那连成片的茶山,感叹道:

    “我算是知道大王员外为什么不兼并那么多土地了,因为他们有茶山。”

    嘉州地区盛产茶盐铁,犍为的茶山规模算少的。

    村人见到二人路过,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主要是看服装。

    远处的乡道上,许多富户携家带口,往大宅而去。

    恰在这时,有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从他们面前路过。

    余晨赶忙上前询问:

    “老伯,可否耽搁你些许时间?”

    农夫明显没见过他们的服装,好奇道:

    “外乡人?来俺们村干啥?”

    还是那套说辞,农夫勉强听完,叹息一声道:

    “哎,也是可怜人,有啥你就问吧,俺还赶着收谷子。”

    余晨示意远处那些人,问道:

    “这些人都是王员外家的人吗?”

    农夫瞧了一眼,笑着说:

    “不是,今日是王员外生辰,这些是附近的有钱人,俺们这些农户也能去打谷场吃流水席。”

    他又看了眼两人,提议道:

    “你们这些外乡人也能去,不过别去主宅找晦气,要请帖的。”

    余晨又问了几句,大概搞懂村民们为什么高兴了。

    今天大王员外王崇允六十大寿,税收吏员都不敢来触霉头。

    农夫走后,苏映问道:“你想去吃席?”

    余晨点头道:“嗯,可以去看看。”

    虽然没有请帖,却可以用古玩字画代替。

    但余晨觉得,主动送,不如别人请上门的好。

    来到打谷场,宴席还没有开始。

    到处都是方桌和板凳,应该是村民们搬来的。

    入口处摆了张盖着红布的桌子,有人正在登记村民们送的贺礼。

    礼物并不贵重,都是鸡蛋菜蔬或者山货,没几个人送钱。

    宴席由村中妇女筹备,让一个县里请来的大厨掌勺。

    菜系相较于现代的坝坝宴差太多,基本都是素菜、饼子、肉末粥为主。

    苏映显然有点失望,低声道:

    “还以为会跟现代的农村一样,结果只有这些菜。”

    余晨看了眼日头,约摸是巳时,也就是10点左右: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你想不想去主宅蹭饭?”

    苏映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提醒道:

    “你别作死,小心给地主惦记上。”

    余晨不以为意地摆手:

    “不会,今天来了这么多商贾富户,他没必要败坏自己名声,而且我又不会得罪他,你看着吧。”

    话落,拉着她走到入口处,他拱手道:

    “广南路士子余晨,携拙荆前来给王员外贺寿。”

    记录员是王宅的小管事,听到介绍,愣了一会儿。

    士子不去主宅,跑来跟村民挤?

    两人的服装不是本地人,他并未冷落,温声道:

    “谢过余郎君,快请入座。”

    余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拿出100文交给管事,祝贺道:

    “小生来的匆忙,只有些许薄财冲个喜气。”

    小管事接过钱,咧嘴笑道:“余郎君客气。”

    余晨还是没进去,想要负手而立,但背包太大只得垂手。

    他远眺田野河水,有感而发:

    “莎衫筠笠,正是村村农务急。绿水千畦,惭愧秧针出得齐。”

    小管事经常出入内宅,听过看过王员外不少收藏。

    余晨刚念出前半阙,他便察觉到不对。

    余郎君在即兴作诗?

    还是以眼前的农忙时节为题?

    他迅速将笔尖沾墨,记录他的每一句。

    “风斜雨细,麦欲黄时寒又至。馌妇耕夫,画作今年稔岁图。”

    这首诗是南宋诗人卢炳的《莎衫筠笠》,余晨抄起来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大概意思是,农民们冒雨抢收,描绘出一幅丰收在望的图画。

    苏映静静地看着他装逼,又害怕装逼效果不够闹笑话。

    念完诗句,余晨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转身朝她悠悠道:

    “良人,为夫这首词做的如何?”

    苏映撇了撇嘴,勉强扯出笑容,夸赞道:

    “夫君大才!”

    旁边做饭的妇人们早就听到了诗句,又见夫妻俩一唱一和。

    虽然听不懂,但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小管事匆匆将诗句记下,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让他认为遇到了饱读诗书之人。

    余晨不再久留,带着苏映往打谷场中走去,只留下一个超然的背影。

    小管事啧啧称奇。

    举手投足间便能出口成章,这要是告诉老太爷,肯定能领赏!

    他唤来一个杂役,吩咐道:

    “速速把这首词交给老爷过目,就说打谷场来了位大才,吐吸间便能作词。”

    杂役看到管事严肃的表情,不敢怠慢,拔腿就往主宅狂奔。

    王家大宅内院。

    王员外正在听取二子王庆义的汇报,今日的宴会由王庆义全权操办。

    “爹,家中四位字画先生都表了祝寿诗,您请过目。”

    大王员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寿之人。

    他笑容和蔼,接过诗卷,细细品读,脸色却沉了下来:

    “都是些不入流的,俺看的糟心,赏钱少给些,不行就把人打发了。”

    王庆义表情僵了一瞬。

    字画先生都是他网罗来的,父亲的话完全在打他脸。

    但他没法找来有大学问的读书人。

    大王家在大王村是豪强不假,走出村便不够看了。

    加之他自己贪婪,父亲给的赏钱总是截流不少,更没人愿意给王家做字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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