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抽丝剥茧

    白若雪在听闻“吊死”的字眼后，喉咙不禁紧缩，联想到红楼中常听闻的“世道不好”的议论，她深切感受到这世道确实令人心生惶恐。尽管庆幸自己并非红楼中人，她仍对受难者表达了深切的同情：“这世道，究竟何时能恢复太平？”

    贾代善摇头叹息：“难矣，自二十多年前天空出现异象，我便预见到这场动乱，恐怕没个百十年难以平息。”

    白若雪随即追问：“是什么样的异象？”

    贾代善轻哼一声，带着些许轻蔑：“你年纪尚轻，自然不知。那时，你们这些人大多还未出生，或是刚学会走路。更何况，朝廷严禁提及此事，但禁令又能真正封锁住民众的口耳相传吗？”

    白若雪愈发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异象？”

    贾代善沉思片刻后，慎重地陈述道：“此现象为‘日现南斗’。”

    白若雪表示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秦砖汉瓦的服饰器具，她尚能有所了解，但涉及天文领域，她则显得毫无头绪。

    贾代善只好以更为通俗的方式解释：“简而言之，即在大白天，天空中出现了南斗七星的景象，我们称之为‘日现南斗’。”

    即便他给出了这样的解释，现场并未出现他所预期的惊愕反应。

    红裳稍作犹豫后，轻声道：“我……曾听闻……”

    众人的目光随即转向她。红裳感到脸颊微热，她性格内向，倾向于用行动代替言语，久而久之，她的言语极为精简，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被误解为社交回避。特别是在人多的场合，她更是如同隐形人一般，保持着沉默。

    四人同行，每当目睹他人交谈间默契十足，内心不禁涌起一丝羡慕之情。偶尔尝试参与讨论，却发现自己所言总是未能切中要害，即刻便被人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言辞间带着几分思索：“我深知，‘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之说流传甚广，北斗七星常被视为凶兆之星，而南斗七星则象征着吉祥。”

    贾代善听后，嘿嘿一笑，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神秘：“吉凶之论，非一成不变，需根据具体情况来评判。你可曾听闻……”他稍作停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日现南斗，西出红楼’之语？”

    白若雪闻言，眉头微蹙，露出疑惑之色：“未曾听闻……善叔叔，此等秘辛，从未有人向我提及。”

    贾代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之色，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你们不知也属正常，看来你们并非方士世家出身。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方士一族，对于此类秘闻确实知之甚详。至于新皇于红楼中镇压妖鬼之事，便无需我再多言了吧？”

    林逸轩点头：“是，都知道。”

    这得感谢在荒村的时候，贾雨村的普及。

    &34;皇帝在决策之际，常倾向于探寻天意，以求得指引。据悉，新皇亦采取了卜卦之举，欲以天意定夺封印红楼之举是否无虞。&34;

    &34;其卜卦之法，名为‘龟壳字卦’，乃采用千年乌龟之壳，精心制作为卦具。于其中放置蓍草，并辅以一张布满文字的帛书铺于地面。随后，通过摇晃龟壳，使蓍草散落于帛书之上。其中，若有几根蓍草竖直立于特定文字之上，且立起的顺序具备特定意义，即构成此次卜卦的结果。&34;

    &34;据闻，此次卜卦所呈现的五个字，乃为‘南斗破红楼’。”

    白若雪对此情节表示疑虑：“此事已无法挽回，再行封印岂非徒劳？既然封印已被破解。”

    贾代善以严肃而冷静的态度回应：“皇帝陛下自有其深谋远虑，非你我能及。据闻，皇帝又进行了两次卜卦。”

    第二次卜卦揭示了红楼所面临的重大劫难，被称为“西出红楼”。

    然而，幸运的是，最后一次卜卦给出了化解此劫的方法，为新皇提供了指引。

    至于具体的破解之法，贾代善表示并不知情，他无奈地重复了之前的回答：“倘若我知晓，便不会如此困扰。”

    林逸轩以正式且严谨的口吻询问道：“‘日现南斗’此等异象，在历史上是否曾有过先例？”

    贾代善沉吟片刻，以同样稳重而理性的态度回应：“诚然，若无先例，我岂会断言此乱至少绵延百十年之久？这是有历史依据的，上一次出现此等异象，大约是在……”

    他微微蹙眉，继续道：“具体年数，我记不太清了，但应在一千……不止，大约在一千二、三百年前。”

    ……

    在即将到来的黎明之前，若有倦意，请继续休息。然而，贾代善似乎有所顾虑，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返回。对于林逸轩而言，由于房间宽敞，他对此并无异议，接纳多一人一狗亦非难事。

    然而，林逸轩在重新躺下后，发现自己难以入眠。当前的情境愈发错综复杂，不同的线索接连涌现，使人思维混乱，真假难辨。

    同样，慕容辰也难以安心入睡，他细心留意着屋内的动静。在确认白若雪等人已陷入沉睡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悄然下床，蹑手蹑脚地绕至林逸轩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逸轩随即坐起身来。

    了解到对方有迫切的意愿进行沟通，然而寻找适当的场合确为难事：户外环境潜藏风险，而室内人多口杂，难以确保交谈的私密性。在此情境下，慕容辰展现出了其机智与决断，他行至房间一隅，轻启衣柜之门，随后向对方示意。此举虽显异于常规，但实为当前环境下最为稳妥的选择。

    林逸轩在短暂的犹豫后，决定遵从慕容辰的提议，他俯身进入衣柜之内。慕容辰随后谨慎地关闭了柜门。鉴于衣柜的空间有限，林逸轩在调整自身姿态时稍显局促，不禁发出叹息：“我们是否可以等到明日清晨再进行交谈？”

    慕容辰回应道：“时机紧迫，我此刻心中充满了话语，想必你也同样如此。”因此，他们决定立即开始交谈，以避免不必要的延误。

    他亦在努力调整姿势以求舒适站立，然而，由于柜子内部空间未打通，二人不得不共同挤在一个狭窄的立格里，各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相互碰撞、挤压，导致局面显得尤为混乱。在此情境下，林逸轩无法忍受这种混乱，于是沉声提醒道：“请稍安勿躁。”

    随后，他背部紧贴着柜壁，缓缓坐下，并顺势引导对方一同坐下。当二人终于坐定之时，林逸轩不禁长出一口气，感觉周围的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尽管柜子空间有限，慕容辰仍尽力侧着肩膀与林逸轩交谈，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几乎贴近林逸轩的耳边：“关于贾代善所言之事……你如何看待其真实性？你认为红裳究竟是何许人也？”

    林逸轩在深思熟虑后，以严谨的态度回应道：“此事难以断言，从她最初的表现来看，她给我的感觉是禁卫军的一员，因她似乎无所不知，展现出一种领导者的气质。然而，现下将她归类为平安洲之人，也并非毫无根据。”

    “红裳是否可能是卧底？”

    林逸轩反问道：“卧底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似乎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记忆误导，她似乎有意引导我们做出不当的行为。”

    林逸轩再次强调：“然而，红裳除了言语较少且显得神秘外，这一路上她并未对我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慕容辰显得颇为困扰：“……正因如此，我才辗转难眠。”

    林逸轩沉稳地劝慰道：“我们已经共度了诸多时日，何必此刻才为此事烦恼？不是才说好要随机应变，无论何种情况，我们都将共同面对吗？”

    慕容辰对此未置可否，只是以冷淡的态度回应了林逸轩。

    林逸轩坚定地命令道：“看着我。”

    慕容辰挨近他。

    林逸轩强调：“迄今为止，我们的目标与方向依然保持一致。”他进一步指出，“我们需要摒弃最初的误解，即红裳所描述的情境。红楼内的居民，如香菱、贾雨村等，为我们提供了基本的认知框架，使我们了解了这个地方的特性和其存在的原因。”

    他继续阐述：“贾代善等人，作为方士的后代且自身具备一定的技艺，属于一个特殊的群体，因此他们掌握了更多信息，如日现南斗、皮影商队等。我们应当避免简单地将红楼与《红楼梦》这部作品混为一谈。”

    慕容辰询问道：“关于核心问题，你有何见解？”

    林逸轩颔首以示认同，并严肃地阐述：“我坚信，关于红楼所隐藏的秘密，如红楼与梦华国国运之间的潜在联系，新皇当初为化解危机所卜出的具体方法，以及是否存在着第二关的挑战，乃至我们是否能够通过所有关卡而离开红楼——这些疑问，必定有知情者。他们不仅知晓这些秘密，而且还在确保某些关键事务的顺利进行。然而，目前我们尚未与他们取得接触。”

    慕容辰沉思片刻后，继续追问：“你所说的‘他们’，是否指的是方士和禁卫军？”

    林逸轩对此未置可否，默认了慕容辰的推测。

    在目前的阶段，他尚未全面洞悉红楼内部社会的真实面貌，然而，根据已有信息，可以初步得出若干结论。

    红楼社会并未展现出明显的繁荣景象，其发达程度或许不及梦华国。然而，其中必然存在着与梦华国相似之处，甚至可能是红楼梦与梦华国特质的交融。

    显而易见的是，红楼社会宛如一潭沉寂的水，皮影队所引入的变革之力如同涓涓细流，难以在其中掀起波澜。术士和禁卫军依然掌控着核心权力，他们作为力量的绝对拥有者，始终掌握着所有资源。只要其统治方式不过于严苛，其地位便可得以稳固，难以撼动。

    慕容辰表示：“小扬州作为一个市集，抵达之后，理应能够探听到核心人物的线索。尽管看似仅一步之遥，但我深感此事不会如此轻易。”

    林逸轩回应道：“接近真相的过程中，难度往往会随之增加。尤其在当前的情况下，真相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或有意隐藏。”

    他们都觉得一切仿佛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自己正被人一步步牵引着前进。目前，虽然尚不能完全确定所有的意图都已显露无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谜团正在逐渐揭晓。

    慕容辰强调：“一旦我们到达小扬州，我们必须保持高度的警觉和谨慎。”

    林逸轩却轻轻摇头：“不，我们应该从现在就开始保持警惕。正如贾代善所提醒的，这里有平安洲的势力存在。”

    影子人先后盯紧慕容辰和贾代善，并非无的放矢。

    贾代善持有方士牌，并声称将携警幻前往小扬州建功立业，其意图显然指向平安洲。

    鉴于他们举止不凡，出手阔绰，且衣着光鲜，却不为平安洲服务，反而与贾代善同桌共饮，因此在对方眼中，他们已被视为潜在的对手。

    氛围压抑，柜内略显憋闷，林逸轩悄然将柜门推开一线缝隙，轻声道：“总之……”他忽然停顿，食指轻触唇边，示意慕容辰保持静默。

    慕容辰稍感惊讶，随即轻按林逸轩膝盖，尽量以轻柔的动作探身而出，以窥视外界情况。

    柜门为双扇结构，林逸轩推开其中一扇时，另一扇门的另一侧，一只狗正表现出异常谨慎的举动，将头紧贴门上，其臀部则面向两人。慕容辰对此情景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他怀疑这只狗可能在进行某种形式的窃听。

    他随后坐回原位，以手臂支撑在林逸轩的膝盖上，手掌托腮，并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我突然有点想吃狗肉了。”

    林逸轩回应道：“确实，狗汤是一道营养丰富的佳肴，具有滋补效果。”

    慕容辰进一步描述道：“爆炒狗肉也是一道美味，先用开水将狗活活烫死，然后拔光毛发，将腿砍下做烧烤，其余部分则用刀剁碎……”

    警幻终于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常，尾巴微微一动，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