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食
穆八骏没说话。
他又道：“穆老弟，我有一事须得跟你讲明白，只是你先容我吩咐些事情，之后再细同你讲。”
知道这是将死之人，穆八骏也不问有什么好讲的，点点头，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杨老爹唤来家中仆役，给了不少银钱补贴后，将他们全部遣散。
有不舍得走，非要留下侍奉的，杨老爹直言自己时日无多。
那些仆人闻言虽是震惊，倒也忠心。
都表示要送家主最后一程。
杨老爹也不理会，再次赶走众人，又去翻箱倒柜。
把所有银票地契房契，包括杨家目前的现银，通通拿了出来，交予穆八骏。
“我家不缺这个。”穆八骏实话实说。
“这并非是给穆老弟你的。”杨老爹摇头，“是给那小姑娘的。”
“我家的东西就是她的，她也不缺。”穆八骏不能替小女子要这莫名钱财。
“那你且听我说一番话，听过后，你若还是拒绝，我便罢了。”杨老爹说到这里，咳嗽起来，眼中又有泪花。
穆八骏点头。
听他说几句话的时间，那还是有的。
只是这几日寸步不离小女子身边惯了，现下分开快有两个时辰，忍不住担心。
想着，示意杨老爹等等，他先召唤轻语。
不知两人如何沟通，片刻，轻语抱着奶牛猫进屋来。
从上马车后，奶牛猫一直是轻语在照顾。
给猫吓得，愣是没闭过眼。
生怕轻语趁它睡着，一刀给它咔嚓了。
到这会儿，实在是困得遭不住了。
饶是这样，也没敢就睡过去，在轻语怀里眼睛眯了睁，睁了眯。
跟睡觉犯法似的。
“你去找你小主子，保护她。”穆八骏简短吩咐完，轻语领命而去。
他这才看向杨老爹：“说吧，最好快点。”
“将死之人几句话都等不得吗？”杨老爹或许是快要与自己闺女在地府重逢，心情好了不少。
还能拿自己开玩笑。
穆八骏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杀过的人很多，耐心向来不好。”
“你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杨老爹摇摇头，他当日果真没看错。
穆八骏无所谓什么良善不善良。
不过心下也讥讽，想你杨老爹倒是良善，到头来连自己闺女都护不住。
不明面说不是情商高，只是他一向只对恶人诛心。
对杨老爹这种蠢人，还是让他死得安心比较好。
“方才那小姑娘在，有些话我不好讲，我知你对她的情意，所以特地说给你，至于你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抉择。”杨老爹这才道出，他方才那梦，只说了一半。
穆八骏闻言，神色更冷。
他有些动怒，沉声道：“这话你不该同我讲，方才她在时，你就该把话讲清楚，我没有权利去替她决定任何事。”
杨老爹摇头：“你听过再说。”
“说。”穆八骏脾气实在很坏。
杨老爹叹气：“我竟不知我那小花孩儿，柔弱身子底下，却是极为决绝的心思。
她以为自己是要嫁去做那县丞小妾，便以血咒，绣了身九尾妖狐的嫁衣。
这血咒之术不知是何人所教，十分狠厉。
她被送到洞房后，知道自己是咒错了人，想要解咒。
熟料这咒未解，却惨遭反噬。
你是她的恩人，她不情愿就这样死去，嫁祸与你。
便再施了个不知什么禁咒，换来一个纯粹少女，来替她报恩于你。”
穆八骏听到这，怒火冲天，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杨老爹闭了眼，接着道：“你那小姑娘，大抵就是这般缘由，才附身于我儿身上，也不知她可曾有家人，如今家人又是如何着急。”
穆八骏真是恨不得一拳把眼前男子捶个稀烂。
杨老爹闭了眼，对他的愤怒感知更为清晰。
“我儿说时我便知她犯了大错，养不教，父之过，你若要泄恨，便冲着我来吧。”他不做挣扎，又道，“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弥补我儿过错，是以想将我杨家的一切，全给了那小姑娘，只求能让她在这世上，往后过得如意些。”
穆八骏气的头脑生烟，将方才坐的椅子砸了个稀烂。
他怒冲冲道：“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就不该来救甚么人！
陛下说的果然没错，好心多办坏事。
亏我那小端午还傻乎乎可怜你，可怜你闺女。
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
你们父女俩都是一样自私……”
穆八骏还骂了什么，杨老爹听不清了。
意识消散，身子缓缓在穆八骏跟前栽下去。
手里地契银钱散落一地。
先前回光返照，撑着一口气到如今，到极限了。
穆八骏怒火冲天。
对着个死人，又无处发泄。
狂吼一声，纵身往西镇方向去。
他要杀了那祸害黄天霸，一泄心头之恨。
先前只道这些地方恶霸做不成什么大坏事，因此懒得理会。
直到这番遭遇，他才明白，原来不管大恶小恶，只要落到自己头上，都是一样叫人恨！
话说这头。
商糯糯还不知道自家打野即将去拿敌方一血。
她在杨翠花的闺阁里翻找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
期间有丫鬟来问可要吃食，她忙着翻找，都拒绝了。
杨翠花这处阁楼，最多是珠钗纱裙。
样式颇为华丽，用料也足。
一个乡野丫头，有这些，倒也看得出，杨老爹是真宠这闺女。
可这些，商糯糯拿来没用啊。
要是高达，游戏机什么的，她倒还能用上……最主要是，她想找的不是这些啊！
杨翠花绣那九尾狐太诡异了，又不明不白死在新房里。
商糯糯猜她是施了咒，可杨翠花一个乡下小丫头，怎么会弄这些古怪东西？
总得有个说法，留下点儿痕迹吧？
问题这东西到底藏哪儿了！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正懊恼，阁门被人叩响。
轻语声音在门外响起：“小主子，主子让我来保护你，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商糯糯直接把门开了，左右望了望，没看到有下人在附近，忙把轻语拉进屋。
轻语避嫌，躲过了手，只让小主子拉自己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