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伯
陆月和青朵都以为这一下双尾蝎不死也得残废。哪知道定睛一看，在如此强劲的力道下，双尾蝎红褐色的身体依然油油发亮，抖着尾巴尖看不出任何内外伤造成的影响。唯一欣慰的是多半身体已经陷入树干，动弹不得。
山上那人毫不拖泥带水，一鼓作气不知何时手中扯下一把细长的柳条，围着双尾蝎绕了一圈又一圈，像裹木乃伊似的将双尾蝎牢牢绑在树干。
等身形再站稳，山上那人与陆月、青朵已是并肩而立，同时面对双尾蝎的神情像极了同一个战壕的队友。双尾蝎的出现说不清是好是坏，不过至少验证了山上这人已经对陆月和青朵没了敌意。
“三支箭是我的底线，三支箭杀不死的人，不会再发第四支。效率对我个人来讲最为重要，战场上也最为重要，杀能杀死的人是战争胜利的关键。”不等陆月二人开口，山上那人率先解答，解答坦然直接，似乎也代表了这个人的性格。
“难道不是两支吗？还差一支。”陆月上下打量此人，不高的身材搭配不协调的粗壮臂膀，不大的光头上是更不协调的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也许此人的异相正是此人异常臂力和眼力的根源。
“你觉得还有必要第三支吗？三支的底线不一定非要去触碰。”山上那人心里明白伤不到陆月，嘴上便十分坦诚地回答。
“我叫陆月，他叫青朵，在此谢过救命之恩。”陆月一抱拳，坦诚对坦诚。
“我叫康夫，我与二位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不能最快地杀死二位，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效率更高的劝，劝二位速速离开。”康夫说话直接得让人难以接受。
通过简单的交流，陆月明白效率二字对此人的重要，不管是杀人效率，还是说话效率，此人一直在最捷径的路上。
陆月也不多讲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异香园近日收到四棺院的木牌，这次前来没什么特别宝贝，带了一只特色卤鹅，有劳转交尸祖，望请收回木牌。”
“你怎么知道尸祖这个名字？”康夫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但转瞬又恢复正常，直言道：“话我只说一遍，说完你二人速速离去，勿要再停留。”
“首先，明确告知二位，异香园的木牌撤不回，异香园的火一定要烧，并不是谁的愿望，所以不存在以物抵物，这涉及到四棺院的历史根本，不多讲。其次，这只双尾血蝎是四棺院与尸祖齐名的鬼伯所养，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有办法彻底消灭；这只双尾血蝎会一直追踪你的气味，追到天涯海角不杀死你，决不罢休。最后，尸祖这几天不在，前去幽州城准备火烧异香园。再者，卤鹅我会收下，这样你们的任务也算完成。”康夫用较快的语速讲完，接过陆月手中的卤鹅，转身循山而上。
青朵眨眨眼，望望陆月空空的双手，心中一万匹马飞奔而过：“木牌不收，卤鹅怎么收了？”
“对呦，你说得貌似很有道理，我怎么刚才没想到这个问题。”陆月转过头，半张着嘴巴，与青朵大眼瞪小眼。
“还不快快离去，双尾血蝎用不了多久便会脱困。”康夫的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在匆匆丢下一句话后，与半只卤鹅一同消失在林中。
青朵循着话语瞅瞅树干上被五花大绑的双尾血蝎，依然挣扎着晃得树上不断有叶子落下。
陆月微微仰头望向远方，浅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青朵讲：“任务像是完成，又像是没完成，一点轻松的感觉没有。”
“怎么？累了？开胃菜还没上，真正累的时候还早。”青朵揉揉膝盖，距离完全康复越来越近。
“异香园只经营一年有余，四棺院也不靠经营饭庄为生，与它的历史根本有什么冲突？莫名其妙。”兜兜转转，陆月的好奇心开始发作。
“太多未知，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想象不到的问题不断涌现，就像拆线头，一点一点总会拆开，就等着过瘾吧。”青朵一句话，把陆月的积极性重新调起，翻着跟头向山外跑。
正午的阳光出奇的暖，连风都顺势小了很多。
青朵甩甩腿，走两步退一步，蹦两下又蹲一下，膝盖明显好了很多。
“除了智商上的硬伤，膝盖已经不需要担心了。“陆月看青朵又蹦又跳，非常开心，只是开心的表达方式很陆月。
“什么时候智商低过？”青朵不服气。
“不低能被罗锅药倒？能被人扒个精光？”
“你妹的，快担心自己吧，双尾血蝎的目标是你，这下晚上睡觉都难踏实喽。”
“不是我妹的，是小胡子他妹的！刚入世这么几天，给我来个一辈子被追杀的新人大礼包，越想越憋屈。”牵一发而动全身，牵一人而动全家，陆月嘴里碎碎叨叨，念起了“诅咒心经”。
“喝水塞牙闹肚子没蹲位下雨不带伞出门踩狗屎睡觉做噩梦……”一路念叨到大丰碑，才勉强翻了篇。
大丰碑前的空地上，阳光晒得人懒洋洋，却奈何没有懒洋洋的资本，青朵要急着赶回幽州，陆月要急着赶去西北。
陆月踮起脚，向来路的山上望去，很远的浓密中一朵树冠依然在微微颤动，双尾血蝎距离挣脱估计还要挺长一段时间。
“俗话说脑袋顶上‘一旋横，俩旋拧’，这双尾血蝎两根尾巴原来也拧，非得咬我一口不行。”陆月捋捋眉毛，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就像骗你卤鹅那个叫康什么的人所讲，这双尾巴的蝎子真没弱点吗，有机会试试老板娘的干柴烈火老卤汤。”青朵背起残破的“万象观复”，背对着陆月一边挥手一边向南。
“保重！”
“保重！”
如果说每一次相聚都是为了分别，那每一次分别便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陆月和青朵背对着背，挥着各自的手，在彼此不见的目光中，准备下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