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把儿子松开一点。”
裴选维持着看沈向沂的动作，另一只手骤然搂紧了耶耶。
他没说话。
太郑重的誓言裴选内心想想就好，说出来就显得太矫情了，不符合他大纨绔的人设。
他抿唇，说：“…嗯。”
沈向沂一直不松口，半个字不透露“恨自己”的原因，裴选又实在好奇，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皱着眉思考，沈向沂自然看得出来裴选在想什么，补充：“跟你现在查的事情没关系，微不足道。”
裴选问：“微不足道也不告诉我？”
沈向沂叹了口气，说：“你再回想一遍六年之前的事情。”
他说的这句话和裴选想知道的答案和六年前都有关系，这话一出来，裴选丝毫没意识到沈向沂在转移话题，垂着眸子认真将当时的事情回想一遍。
但裴选越回想越想去把研究院的那些神经病弄死。
加上想到之前做过的那些蠢事，裴选头皮都紧了紧。
沈向沂手指敲击着桌面，见他没想到什么眉目，轻声提醒：“你的记忆是不是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裴选下意识回答：“没有。”
“实验，出国，国外的六年，中间的所有记忆都能衔接起来，是吗？”沈向沂又问。
裴选猛地坐直身子。
他终于听出来沈向沂话里的暗示了。
六年前的所有事情，从裴选查到裴家和沈家的事情，再到他不敢置信之后的失望，和做出出国的决定。
这些事情在裴选的记忆中，完全是被串联到一起的。
那之后，他坐上了出国的飞机，然后陈谨川在国外找到了他，他生活了六年。
这一切水到渠成，没有任何断开的地方。
那么……
他丢失的那段记忆呢？
他丢失的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我到底有没有丢失过某段记忆？”他睁大眼睛看沈向沂，问。
沈向沂呼出一口气，缓缓说：“你丢失了一段两个月的记忆。”
裴选手指一颤。
他之前的梦中，有一个看不清正脸的人拼命护送他，将他送上了飞机，而那个人却躺在了血泊中。
这一切完全不在裴选的记忆中。
他记忆中出国的那次，仅仅只是拖着行李箱，在一个下午上了飞机。
风和日丽。
裴选已经在沈向沂的口中证实了自己失忆的事实，所以……
沈向沂静静看着他。
裴选不可置信，但依旧问出了自己思考出来的结论：“我记忆里我已经出国的那次，其实并没有成功。那次我没有出去，还留在国内，失去的记忆恰好从那一刻开始，对吗？”
他的思考实在太敏锐，沈向沂没法反驳。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裴选呼吸急促的问。
沈向沂和裴选对视，最后垂下眼，长睫挡住眼里神色。
他轻声：“你当时准备出国，研究院的人将你拦下来了。你丢失的记忆是……被拦下来到再次被温凛送上飞机的那两个月。”
“……”裴选深深吸气。
这些事情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起初只以为当时的ebd研究院为了研究出让alpha突破的方法不择手段，想查出当时裴家的事情到底和沈向沂有没有关系。
裴选当时觉得很简单。
跟沈向沂没有关系就证明两人之间没有那层隔阂。
但越往下查，裴选发现这件事情越来越乱越来越怪。
有太多东西不是他不知道，只是他忘了。
研究院把他拦下不用说就是去进行那个秘密实验，温凛和他非亲非故，参加实验者一百人，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把他裴选送出去呢？
“温凛是什么身份？”裴选问。
“研究生，在参加ebd实验之前，身份和李助理一样。”
沈向沂说：“这件事情很可疑，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决定把你送出国，但是他查到的东西，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裴选深呼吸。
他脑海一片空白，偶尔有什么碎片从脑内闪过，裴选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沈向沂的只言片语让裴选根本没办法想起来关于当时的事情。
“……这件事情和我的联系好像越来越深了。”
他自嘲笑笑：“但我什么都不记得。”
沈向沂看着他，目光湿润：“不记得也好。”
“很痛苦。我不想你记起来。”沈向沂这么说，“我们可以慢慢查。”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也好。”裴选也说，“我们慢慢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向沂的状态也调整得差不多了。
他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刚才表现出的情绪：“哥哥。”
裴选下意识：“……嗯？”
“你把儿子松开一点。”沈向沂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点调侃，说，“儿子要翻白眼了。”
裴选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
耶耶看起来不明所以，没有半点被勒到的样子，又凑过来蹭他。
裴选：“……？”
他问沈向沂：“刚才你儿子那个白眼是对着你翻的吧？”
沈向沂“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有些沉重的氛围顿时阴转晴，裴选思考的东西也彻底被打乱了。
他索性不再想，抱着耶耶和沈向沂聊了会天，准备挂视频。
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的时候，裴选表情空白一瞬，想到什么。
他被耍了似的，从嘴角：“沈向沂。”
“嗯。”
裴选问沈向沂：“所以刚才你是在转移话题啊？”
虽然沈向沂刚才说的话让裴选注意到不少刚开始忽略的东西，但裴选最开始想知道的沈向沂还是一句话不说。
裴选对沈向沂这转移话题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再问下去，挂了电话。
“你期待我别查到吧，沈向沂。”他垂眸看手机里的男人，“查到了要你好看。”
沈向沂笑笑。
裴选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耶耶一爪子搭到他手臂上。
裴选拎着耶耶的两只前爪凝视它，过了一会儿才和耶耶碰了碰额头。
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已经快要斗不过你爹了。”
耶耶不明所以，咧开嘴笑。
这副懵懵懂懂的可爱样把裴选看笑了，裴选捏了捏它，给耶耶倒了点水，躺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下最近碰到的异样，脑袋乱得不行。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已经不是当时裴家的项目和沈向沂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他想知道研究院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派，当时能对裴家发动制裁，不仅敢进行活体研究，接近一百个人的命也是说拿就拿。
而且这些事情，又到底和他裴选有什么关系？
虽然说六年前裴选也二十来岁了吧，但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有什么闪光点让这群神经病盯上？
裴选从旁边抽出季远宿给他的名片。
他想要找回记忆，最简单的办法大概就是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