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沈向沂从不定义他。
少年意气可能会在无数个夜晚被蹉跎磨灭，可所有东西都不应付出和回报不对等。
裴选不意外，也不会怨恨周小唐所谓“助纣为虐”的行为。
甚至他毫不怀疑的是——
他如果没有裴家，六年前研究院就会将他死死抓住，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即便他侥幸逃出国，研究院也会当即把他抓回来，不可能等下去，更不可能等六年。
裴选只是较幸运的那个。
有些事情太身不由己，裴选喜欢追本溯源，他只会恨一切错误的源头。
周小唐脸色惨白。
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家世的普通人想要鼓起勇气反抗那些权威已久的势力，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有些时候，勇敢是有代价的。
周小唐犹豫之后还是说：“……可是我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学院，为了研究出更多东西。”
“那你知道他们在研究的是什么么？”裴选垂眸，道。
周小唐摇摇头。
“他们当年研究的东西，是如何把alpha提升到enigma。”裴选这么说，“当时的实验一共有一百个参与者，只有沈向沂一个人成功。”
“我知道这件事情。”周小唐一脸茫然，看着裴选。
研究院当时的造神实验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实验还创造出世界上第一个enigma，此后哪怕ebd研究院没有任何一个较为突出的实验结果，也是被人知晓得最为广泛的研究院。
“可……成为enigma相当于全社会的资源倾斜，也相当于所有人都会崇敬您，您为什么不愿意暴露自己是enigma的消息？”
周小唐见裴选似乎对自己真的没有杀意，才开口问出自己最疑惑的问题。
因为这是负担。
但裴选没说出口，只问：“那你知道除了我和沈向沂的其他人是什么结果么？”
周小唐摇了摇头。
“死了。”
这话一出来，周小唐顾不得任何事情，猛然抬起头。
“全部死了。”裴选说，毫不意外周小唐的表现，“这件事情ebd没有跟你们任何一个新人说，对吧？”
周小唐嗓子干哑：“……没有。”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无比艰难，像是硬生生从嗓子中挤出来的。
刚才裴选只是逗逗周小唐，说话间显而易见的敷衍，现在裴选没有逗人的意思，说的话周小唐很快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他脸色变得凝重。
刚才他眼里只有对裴选的害怕，现在则是不可置信和挣扎。
很久之后，他才说：“……我知道了。”
这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话 的声音很低。
裴选能了解他的意思，点点头。
“ebd只是知名度最高的，并不是规模最大的也并不是唯一的，还有很多地方，你可以找我帮忙。”
周小唐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激的朝裴选说了句谢谢。
目的达到了，裴选就没有和周小唐多废话的意思：“去吧。保持联系。”
周小唐点点头，在临近出门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
“裴先生。”周小唐开口，看到裴选的下一秒猛然转过头。
裴选拿开勾着沈向沂下巴的手：“怎么了？”
“——咳咳。”
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周小唐看着地上，半天之后才敢抬起头：“我在研究院经常听教授他们提起你。”
裴选对此并不意外：“嗯？”
“他们说你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周小唐诚实地说。
“……”裴选问，“那你觉得我好对付么？”
“教授他们都觉得你不是好对付的人，我当然不会觉得你很简单。”周小唐很坦荡的开口，“但是就凭您刚才跟我说的话，我觉得您至少不会是那种会逼着人做坏事儿的人。”
裴选不置可否。
太单一了。
每个人对他的了解都很单一。
就像跟他玩的或者跟他有争执的那些纨绔，会以为裴选和他们差不多，是拿着家里的钱到处霍霍的蠢货富二代。
那些老师会以为他是一个面上看着不学好其实背地里偷偷努力的让他们头疼又省心的学生。
庄扬和温德尔会认为他是个心思缜密的领头人。
所有人对他的了解都是，仅此而已。
有些人或许是不想了解他，有些人或许是没有资格了解他。
裴选想过自己和沈向沂在一起的原因。
他想过自己当时那么大逆不道的一个王八蛋，为什么就看上了那个和他性格以及在别人那里的看法都完全不同的沈向沂。
裴选对沈向沂不是一见钟情。
太可怕了，裴选第一次有印象见到沈向沂是在沈向沂十六七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沈向沂还是个未成年小崽。
裴选怎么也不可能去一眼看上一个未成年。
虽然沈向沂当时的长相确实惹眼。
但裴选真正发现自己对沈向沂不同是在沈向沂成年开始追他之后。
沈向沂不是那么热烈的人。
他从来没有表达过什么很热烈的行为和动作。
在两人在一起之前，他从来没许诺过“会喜欢你一辈子”“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之类的死渣男的话语。
他的一切行为和决定都在动作里。
沈向沂不会看到裴选打架就觉得他肯定就是个只会打架的坏东西。
也不会看到他好好学习就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裴选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沈向沂，他俩明明毫不相干。
后来他想明白了。
因为沈向沂从来不定义他。
他包容每一个他。
回过神来，周小唐又说：“我刚才给你的那管促进剂里面，似乎有你的信息素味道。”
裴选和沈向沂齐齐愣了一下。
裴选抓着沈向沂食指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骤然一紧。
他从口袋里拿出见底的针管，最后还是没敢放在鼻子前面闻。
“你应该也闻不出来。”周小唐说，话语里带着一点儿邀功的意思，“他们都喊我狗鼻子来着。我从小嗅觉就特别灵敏，特别是对信息素，一点细微的相似就能闻出来。”
裴选：“……”
他最后放弃亲自去闻的想法。
“我可以闻一下您的信息素吗？”周小唐立刻解释，“我就闻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沈先生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