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晚
许歆在聊天框里打了几个字，没几秒又把它们删去。
害，人家的事儿，管不了这么多。
第二天清晨，许歆在去奶茶店打工之前先出了一趟门，奶茶店九点开门，她就八点左右再去。
冬天的早上，风里都裹杂着一股寒冷的莫名的味道，吹来又冷又干燥，还有一点树的香。
她绕着小区的过道晨跑，才跑了几圈就感觉耳朵都要冻掉了，鼻子也很难呼吸。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围着小区走了一圈，做了下拉伸，接着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想了想家里的面还够，就没有再买别的。
回去的路上钟怡琳给她发了条消息：睡不着啊——歆歆，我居然通宵了。
许歆见了大吃一惊，连忙给她飞了个电话。
电话慢吞吞地被接通了，对面传来钟怡琳的声音：“喂，歆歆，你打给我干啥？”语气明显很慵懒，感觉应该就在床上躺着了，听到她翻身的声音。
“你快点睡觉吧，补一补觉。”许歆着急了。
钟怡琳却觉得无所谓，“歆歆，感觉生活都没有意思了。”
“所以，亲爱的琳琳，发生什么事儿啦？”许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得抓紧时间回家了，还得下面条给爸妈吃。
钟怡琳没说话，许歆正要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句话：“歆歆啊，我们这几天出去玩吧。”
许歆“啊”了一下，“这么突然？究竟发生啥事儿啦，你心情不好吗？”
“你有没有空嘛？”
许歆反问：“你有啥事儿嘛？我寒假要打工嘞，得看看安排。”
“也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明晚出去玩怎么样？晚上你总不用打工了吧？”钟怡琳说。
许歆有些迟疑，“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晚上出门很危险啊。
话还没说完，钟怡琳就应声了，“那就明晚啦，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许歆皱起眉头，“啊？所以你是因为好久没见面才想一起出去玩的吗？”亏她还以为钟怡琳发生了什么事情嘞，心里想着，脚步仍不停止，嘴上也开始在吃面包。
“当然不是了，长话不能短说，我到时候跟你讲吧，我现在有困意了，补一下觉。”
“好好好，快睡吧，别把身体弄垮了。好好休息哦，拜拜。”许歆跟钟怡琳道别。
钟怡琳也说了句“拜拜”，接着就结束聊天了。
许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家门口，爸爸妈妈已经起床了，现在时间也还不算太晚，于是她一个一个去问：“你吃面不？我给你们煮。”
杨玫和许东旭听了都说好，正想问“之后还有这样的待遇吗”，许歆就转头告诉他们：“冬天太冷了，还是窝在被窝里暖和，我之后应该不会这么早起了，看情况给你们煮面吧。”说完自己都笑了，换做是原来的世界，杨玫和许东旭有时还要给许歆准备早餐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许东旭率先扭头开口，“也可以，煮好吃点哈。”
许歆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我尽量哈！”
给爸妈煮完面后她就去看手机了，最近她又开始在追剧，因为一直要打工，做不到以前那样一口气看完所有剧集，她就每天看一点。
去上班后，她又下意识地去看那家店，依旧在营业，蔚然也依旧没看到。
他是在里面工作吗？外面看起来也不是很需要做什么，或许是服务员？收银员？甚至——是大厨？
钟怡琳一整天都没有回许歆消息，许歆在上班前问了一嘴时间和地点，钟怡琳到她下班都还没回复，估计还在补觉。
下班的时候她才看手机，每次看都觉得要犯密集恐惧症了，好多小红点，好多群聊、好多消息，她习惯性回家吃完饭再处理，一般处理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今晚处理到快九点了，她还是没搞定。
开学后部门要办一个活动，他们需要在寒假时把基本的时间线和策划书给制作出来，由于要对活动形式等加以创新，这次负责的是许歆，她来负责这个活动的所有内容，其他人提供协助作用。
许歆之前闲着的时候已经把策划书发了过去，结果消息石沉大海，直到今天才有人提问策划书做好了没。许歆头都要大了，她把策划书重新发了出去，他们才开始去看。这就意味着之前他们根本就没看也不关心。许歆想着他们应该也要看到明天，于是先去做了别的事情，估计等到明天就会有反馈，希望不要有太大的改动吧。
许歆快要睡了的时候，才收到钟怡琳的消息，回了几个字，大体意思就是“对对对”，许歆看了下日程，那就是明天晚上七点开始，去商场吃饭、逛街。
最近事情好多啊。本来打工就占了白天的时间，现在什么部门工作啊、作业啊，还有出去玩什么的，占据她剩余的时间。倒也不是说这些不好，只是她会觉得每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而且这几天没见到蔚然，蔚然也很少主动找她，她感觉生活枯燥无比。
等到了明天晚上，钟怡琳已经在他们约好的那家饭店等许歆了，许歆一进门，钟怡琳就朝她打招呼。
“歆歆啊，你最近是不是和我一样没睡好？”许歆一坐下来，钟怡琳就开口问。
许歆听她说话的时候刚好打了个哈欠，想了想最近晚睡早起的作息状态，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感觉每天都睡不够。”
说完她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所以，琳琳啊，你最近过得咋样？怎么突然想出来玩呢。”
钟怡琳向她摆摆手，“其实没什么事情啦，就是想约一顿饭。”
“我才不信嘞，快速速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许歆佯装严肃地对她说。
“好吧，确实有一件事。”
“啥事儿啊？”
“就是……你知道吧，我不是前段时间交了个男朋友吗？”
许歆直接一整个大震惊，“什么？你啥时候跟我说的……好哇，背着我谈恋爱了。”然后假装用手帕抹眼泪。
钟怡琳也很震惊，“我居然没跟你说的吗？”
“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联系我了。原来是有男朋友就忘了好朋友。嘤嘤嘤……”许歆自以为已是演员，演这些嘛，轻而易举。
钟怡琳连忙过来假装锁她喉，“你小声点。再演下去我就不跟你说了。”
“好好好，你说吧，啥事儿啊？”许歆一秒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问她，虽然语气听起来并不严肃。
“我们现在都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对吧？”
许歆见她还不讲重点，心里急的，但还是附和了她一句：“嗯。”
“那见到老师也没关系吧？对吧？”
许歆还真思考了几秒，“得看你们在做什么吧，太不雅的就……”许歆说到这自觉闭嘴，让钟怡琳自行体会。
“牵手不算不雅吧？你知道吗？我男朋友有一次跟我走在路上，我一直示意他牵手，他一直不牵，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牵上了，他主动牵的，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面就适应了。”
“嗯，然后呢？”许歆在等她讲重点。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就主动放开了我的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前面是他的老师，他老师看到我，还随口问了句是不是女朋友类似的话，结果他话里话外一直在撇清关系，我听出来了，他说我们是朋友。”
“他说你们只是朋友关系？”
“是啊，我猜他就是因为不想让老师知道他谈恋爱了。”
”为什么不能让老师知道自己谈恋爱了？”许歆又问。
“也许出于功利之心吧，不知道他。”钟怡琳表情已十分不悦。
许歆“嘶”了一下。“你们有聊过吗？”
“你觉得这样还能聊吗？”
“也还可以吧……”许歆正思考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我们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教啊。”许歆连忙摆了摆手，“不敢教、不敢教。”
钟怡琳嘟了嘟嘴，“好吧。”
许歆看不下去，托腮想了一下，“要不，你还是找个时间跟他沟通一下？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吗？”
“没有了，现在在冷战。”
许歆扶额苦笑，冷战这个玩意儿，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友谊。长大后一般不再存在这个情况，毕竟身边绝大多数人跟自己都是半熟不熟的，几乎不深交，所以更别说是冷战和绝交了。
“我觉得呢，你们还是要沟通的，互相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也不要太卑微了，太卑微很难会被珍惜的。”许歆给她打气。
“你真好，歆歆。从小到大，好像每次都是我找你宣泄坏情绪，你几乎都是自己消化，想问问你，这样不会难受吗？我每次憋得都好难受啊……”钟怡琳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发呆。
“我吗？我还好啦，都会过去的，不要把那些烦的、难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就好。”许歆脱口既是心灵鸡汤，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钟怡琳笑出了声，“歆歆，怎么感觉你现在成熟了很多，想问题、做事情都很沉稳，像变了个人一样。”
许歆尴尬地笑了笑，确实不是同一个阶段的人呢。
他们吃完饭后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商场很大，他们还没逛完时间就不早了。钟怡琳去洗手间了，许歆在外面等她，一会儿钟怡琳出来了，许歆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就看到钟怡琳匆匆忙忙地接了个电话后就小跑过来，对她说：“歆歆，我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刚刚我妈催我回去了。”
许歆见了点点头，“你怎么回去？”
“我想跟你一块……”
“但是我们不顺路呀。”许歆哭笑不得。钟怡琳虽然和她小学就认识，既是同学也是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但是钟怡琳后面是搬过家的，他们的家相距还挺远的。
“我先送你回去吧，我看到前面那里你要坐的车已经在等红灯了。”他们在公交车站等车时，许歆对钟怡琳说。
钟怡琳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说“谢谢歆歆”。过一会儿绿灯了，车来了，于是钟怡琳上了车，许歆留在原地看实时公交还有多久。
这里虽然离东城区很近，但离她家还蛮远的，要转一趟公交。她想起在燕宁市有地铁可以乘坐，就有些感慨，每个城市的发展速度和程度都不一样啊。
晚上的风凉凉的，她抬头去看天空，只看到了大树。
忽然一颗水滴落到她的肩膀上，她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就赶紧从包里拿出雨伞。雨下得毫无预兆，而且是那样急促，如倾盆般下落，却又是斜着下落。许歆撑着一把大伞，但裤腿也已经被淋湿，她低头看着前方的水洼，不免皱起了眉头。她今天穿的鞋子可不适合雨天出行啊，一踩到水马上就湿了。
也许是因为这场下得如此大的雨，公交车都延迟到来了。许歆撑伞排队上车，误踩了一个小水坑，水溅起来，就溅湿了她的鞋子和裤子，她咬咬牙上车，忍耐一会儿就好了，很快就到家了。
公交车行驶到她的目的站点，许歆下了车就去避雨，从这个地方去转车的站点有一小段距离，许歆的鞋子已经湿了一半，裤子从膝盖开始以下都差不多湿了。此时她的心情十分波澜起伏，但还是得等。
路上她看到了一家百货店，里面正好在吆喝着水果打折，许歆想了几秒钟就进去挑了。公交车还在等待发车，暂且先来买点水果回去吃吧。她把伞放在一边，又去拿了个袋子装水果。
百货店里人还蛮多的，有一些还是来这里避雨的，许歆庆幸自己带了伞，还是把大伞。虽然在这种下得又大又斜的雨面前所有伞都差不多。
结了账后，许歆发现自己忘拿雨伞了，转身回去拿，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雨伞了。她刚刚明明就放在她的脚边，怎么一转身的功夫，雨伞就不翼而飞了？
应该是有人错拿了，她跑到门口去看周围的人，他们的手上或身边都没有她的伞的影子，难道是拿错伞的人已经离开了？
许歆站在百货店门口，和那些在这里避雨的人一起，看着这场似乎下不尽的雨。
她忽然间有点想哭。但是想了想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哭的话多丢人啊，而且也算是小题大做。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一开屏，就看到了满屏的红点点，好多消息……
原来是策划书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