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争吵
看着正午的太阳已高悬天空,秋日的太阳已经不再毒辣,但风却变得无情冷漠起来。
戚子珂缩着臂膀,把头嵌在脖子里。
他倒不是冷,是因烦躁而产生的无助感让他感到痛苦。
他没有回公司,直接回了家,在路上本想跟老板请个假,后来对老板的憎恶占据了上风,
他潜意识里把公司当成了奇臭难闻的公共场所,想到从厕所出来没有昭告天下的搭理,他就没有请假,私自支配了自己的人身自由权。
后来在家他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一想到老板喜欢阿谀奉承的小人就把他当成了厕所的所长,专门爱驱香追臭,就连诚实都不想贡献给他了,戚子珂撒了谎,撒的心安理得,毫无诚惶诚恐之感。
他怕老板再次打来就把电话关机了,关掉电话后他坐在沙发上改谱写歌。
一下午他完成一首歌的小样,戚子珂洋洋得意,已经把推销不顺,上午挨骂,被老板侮辱的糟心事全部忘没影了。
他自顾的弹唱,这是首版摇滚的歌,他觉得吉他音不够高,他又升了几个音,全然不顾扰民的后果。
戚子珂时而闭眼摇头高唱,时而睁眼改谱改词,吉他弦时而铮铮作响,时而轻柔低吟。
余静刚走进胡同就听到自己家里飘出的吉他声和戚子珂的歌声,余静满心疑虑,抬头看了看还没落尽的太阳,她笑了笑往家走。
她以为戚子珂又要天黑才回家,她为戚子珂能早回家感到开心。
余静站在房门前侧耳听戚子珂的新歌,心里暗自为他骄傲,觉得他的才华非同一般人能比拟的。
在戚子珂唱到:“你是一只笨拙的,胆小的,羽翼沾满肥皂沫,还想展翅飞翔的鸟/早已失去,早已失去,可以飞的欲望……”
余静推门进来,接下来是一身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戚子珂扯着脖子,仰着头大喊:“我是谁——”,尾音拖长,像是被缠住的卡带,声音顺着敞开的门飘了出去,引得上层的人家弓着腰用力的跺地板,大声咒骂。
余静把防盗门和屋门都关上,戚子珂换气又喊了一遍,余静的耳朵被吵得嗡嗡响。
“新歌,我从头唱给你听。”戚子珂看到余静进屋后,跳出自己的音乐世界对余静说了一句话又想继续沉浸其中。
余静把吉他夺过来放在一边,“行了,在大街上就听到你的声了,让你嗓子歇会吧。”
“你今天回来的够早的。”余静没有问他新歌的风格和关于新歌的种种问题,这让戚子珂有点失望。
“今天下午没去。”戚子珂漫不经心地说,刚一从音乐中脱离开他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抑的气氛向他扑来,让他窒息。
“你没去?为什么没去?”
余静这样问又引起了戚子珂上午的屈辱感,他没地方发泄,下午在音乐中都快释放尽了,这下余静又提及,让戚子珂深感不爽。
他没好气地说:“没去就是没去,没有为什么。”
余静只是单纯的担心,戚子珂的怒吼让余静觉得委屈,她无辜的看着戚子珂,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同时也感到自己对戚子珂的好心受到了不解风情的摧凌。
戚子珂越发火大,他觉得余静是使他心烦意乱,狂躁烦闷的导火索,他有点讨厌余静——就是现在——余静坐在他身边不停地盘问,使他更加讨厌她;
余静忍了忍,依然问:“到底怎么了?”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说没事就没事,你希望我有事?”
戚子珂的吼叫和谩骂激怒了余静,她本想忍忍就算了,可现在她心底怒火和委屈一下子全涌上来,这么久以来,她都在谦让包容戚子珂,可他根本不领情,如今还对自己发火。
“那你不去上班?还在这弹吉他,你到街上去卖唱得了。”
“卖唱也得饿死,也养活不了你自己。”余静又追补了一句。
这下彻底把戚子珂激怒了,这已经影射到他的无能以及照他的现状给他的最含蓄刻薄的评价。
“我唱歌怎么了?我不就半天没上班么?怎么了,犯罪了?”
“那你为什么不上班?糖推销出去了?”余静质问声音小了一点,但依然怒气勃发,像一头看见自己地盘被抢占的了狮子。
戚子珂拍着头往后仰在沙发上,一伸腿把脚下一个喝空的酒瓶踢得满地滚。“没,你别跟我说话。”
“没推销出去你就回家了,您可真能,真有志气,还喝酒了?”余静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酒瓶说。
“你别跟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会,今天我够烦了。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也画画嘛,我写歌怎么了。”戚子珂说的义正言辞。
“我心情不好但我从没朝你发过火吧?你可行,在外面不顺利回家就朝我发作,我不累?我没工作?凭什么我还得受你这些气,我没指望你给我遮风挡雨,但起码你别让我平白无故的受你这些冤枉气吧。忍你很久了,自从你上班后回来就没正常过,除了拉着脸就是老发火,我欠你的?”
余静珠炮似的对戚子珂喊。
戚子珂闭着眼,表情痛苦的把头歪到一边,他不想跟余静争吵,不是没火气,是没力气,他不想搭理余静。
余静见他这副模样,忿忿地说:“以后我不会受你气的,别以为这是我应该的。”
说完她合衣躺在床上装睡。
这次争吵留下的缝隙还未粘合,第二天傍晚又吵了起来。起因是余静发现丢了二百块钱,她问戚子珂是不是动过,余静问话的语气激怒了戚子珂。
“你觉得是我偷的?”戚子珂腾地一下起身怒瞪余静。
这让余静在情感上难以接受,她的意图被戚子珂曲解的让她难以接受。余静不甘示弱也拍桌而起。
“咱屋里就俩人,难道咱家进贼了?”
“你的钱我哪知道在哪,我没动过。”
“以前也没动过?我的钱你不照样花?”余静眼里似乎冒着金光闪闪的火星在咄咄逼人。
戚子珂借机会也把他在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冲余静全撒了出来,两人愈吵愈烈,最后余静背转身去声泪俱下。
这次争吵在过后,两人之间明显的有了间隙。
最终丢失的二百块钱在箱底找到后戚子珂更是再无笑脸。
这个月已经过完了,戚子珂不出意料的没领到工资。
他已经连续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这使余静非常不满,她有点失望,她知道自己根本指望不上戚子珂。
两人的生活逐渐拮据,日常开销已花去她工资的大半。
下月还未开始私藏在各处的钱已经见光了,发工资的日子遥遥无期,余静愁容满面,神色黯然,
最使她悲愤的是每天回到家还要忍受戚子珂的冷脸和暴躁。
如今余静动辄就跟戚子珂大吵,她对戚子珂的包容度下降至零,甚至开始对他在工作中毫无业绩含枪带棒冷嘲热讽。
戚子珂的尊严感在余静的打压下逐渐降低,他已经不再为没有业绩不发工资感到愧疚,他大方花着余静的钱并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他俩的日子日渐贫困,余静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她心神疲惫,像一只马戏团里连夜通宵表演的瘦弱的猴子,双眼通红如血染指,四肢麻木不堪,每天气若游丝的做着枯燥的,重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