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峙
余静又走到戚子珂面前,冲着父亲大吼,全然不顾自己身处学校,“不走!我早跟他睡了。跟他上床了,我哪都不去,我就跟他在一起!”
余静的话像像巨雷劈过,她这话绝对有振聋发聩的力量,她把父母震呆了,他俩茫然地看着余静。
余静仰首挺胸,一个劲的往戚子珂身上靠。
戚子珂也被余静的话吓住了,虽然余静是撒谎,但在这样的情境下他无力澄清自己,只能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不敢看余静的父母。
余静她母亲热泪滚滚,她父亲又冲她母亲咆哮:“这就是你养的闺女!还不如养条狗。”
她父亲的话丝毫没激发余静的羞耻心,她不停地往外轰赶父母,对戚子珂的劝止置若罔闻。
她父亲头疼欲裂,摁着头把目光转向别处,他很痛苦,他原先对这场跟自己女儿较量的必胜的信心全然丧尽,他对余静的失望透顶了。
连她温柔的母亲都极度悲愤,她替女儿感到羞耻。
余静望了一眼远处走过的熙熙攘攘的学生,抹干眼里的泪水,若无其事地看着父母并冲戚子珂微笑了一下。
“就当没生你吧。”她父亲近乎是绝望地说,拉着妻子往外走,余静往后撤着身子给他们让路。
她母亲蠕动着嘴唇还要说什么,但被余静她爸拉着没有停留着走去。余静挑起嘴角,嘲讽似的笑了笑。
余静父母走后,戚子珂安慰了几句,并责备她出言不逊和撒谎,余静搪塞地打发他走后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宿舍。
刚刚的吵闹声似乎像吸烟者留在屋子里的烟雾,烟雾环绕,一时无法消尽,呛得人眼泪直流。
余静突然感到很难过,屋内空有余音绕梁,余静抱着腿涕泗滂沱。
不知过了几个钟头,她似乎哭累了,也哭饿了,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找吃的。
在十三个小时之后,余静像有选择性失忆似的把昨天跟父母的争吵全部忘记了,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四年的大学之路到了尽头,毕业那天在校外实习的学生也纷纷回到了学校。
余静跟张涵乐琴拉着手一副生离死别状,俄顷,余静甩了甩头发说:“咱们又不是去赴死,搞这么悲壮干嘛。”
张涵乐琴说:“咱们以后不能想见就见了。”其实那天张涵乐琴看到了余静父亲打余静的一幕,为了不让余静感到难堪,她悄悄地走了,并且之后再没提及。
张涵乐琴想余静会跟她父母回老家,余静没有把要跟戚子珂出去同住的消息告诉她,怕张涵乐琴制止。
余静跟在舍友后面抱着箱子拖着行李缓缓移动,敞着门的空荡荡的宿舍在她们八个人身后像是一张欲言又止在沉默的嘴巴。
余静从舍友身后转到戚子珂身后,余静的脚步跟着戚子珂的身影移动。
两人到了出租屋时已经是下午,屋子很小,还没有之前大学宿舍面积大,屋子不朝阳,像全天身处阴雨天,灰白色的墙壁上有细密的裂痕。
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破旧肮脏的单人沙发。
两人开始摆放物品,整理床铺,等各自安置好衣物后,屋子像更缩小了几倍似的,显得更小,更拥挤了。
余静站在床边环视四周,她在这间既小又破的屋子里突然感到了满足,这种感觉汹涌而至,跟这样的屋子极不融洽,她丝毫没有厌弃这样的环境。
晚饭两人将就着吃了点从学校里带来的零食,余静啃着面包满脸兴奋:“这就是咱们梦想的出发点。”
她喝了一口水把面包冲下去,戚子珂一边听一边点头,宠溺着看着余静。
灯光下余静眉飞色舞的样子像个精灵。
充饥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便沉默了,余静缓缓地低下头,戚子珂眼睛不知要放在何处,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步。
余静伸手将屋里的灯摁灭了,屋里漆黑一片,窗帘遮盖不严的毛玻璃上透露着朦胧的光。
余静走到床边坐下,屋里虽然黑暗但足以清晰辨别人影,戚子珂不由自主的朝余静走过去。
余静和戚子珂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借着光可以看到余静精致的面部轮廓,余静把头扭到一边,翻了个身背对戚子珂。戚子珂躺在那不敢乱动,但他清晰的明白内心的激动源于什么,他抬了一下胳膊,不料碰到了余静的身体,他像瞬间被点燃似的。
余静跟他面部距离只能用毫米计算,她的鼻子几乎贴在戚子珂的嘴上。
戚子珂呼吸越来越急促,像用力按压的充气管。
余静没有反抗,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余静抬着头嘴巴碰触着戚子珂的脸,几缕头发缠绕在他嘴里。余静身子不住颤抖,冷热交替的感觉在她身上穿流。
过了很久,戚子珂疲倦地抱着余静。
静谧的黑夜里,余静身上温柔四溢,连她发根处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隔屋不远的街道上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像在炫耀这座城市的繁荣和激励着底层穷困的人发奋图强向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圈子里挣扎。
高低绰约的鸣笛和市民讨价的争执声顺着狭窄的胡同及薄弱的玻璃传进屋。
余静和戚子珂似乎能自动屏蔽这些纷杂,他们此时沉溺在自己以爱构建的气层圈里。
余静手上沾满肥皂沫,端着洗衣盆从外面进来,她放下盆去接戚子珂手里递过来的钱。
“买什么?你想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戚子珂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
“真好养。”余静把钱揣进兜里,“共产主义真好,共同富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