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摊牌
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响了第九遍后，余静像要被绞刑的犯人似的明知必有一死反而异常镇定。
她听到她父亲的声音后没等他问就自行报告研究生没考上。
“什么？”她父亲特激动，激动里蕴藏着愤怒。
“没考上，太难了，真的，好多我都不会。”余静说的像自己真去参加考试一样。
她父亲体内的戾气顿时破体而出，“怎么回事？我很多战友的孩子人家怎么能考上。”
余静听到这话心里也开始厌恶，她欺骗父母的负罪感荡然无存，甚至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就是没考上。”
她声音微弱，毫不难过。
但她父亲误以为她在难过，故意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慈父模样，“没事，你接着考吧。”
“我不想考了。”余静依然小声地说。
“什么？”
“我不想考研究生了，研究生没什么用，名校博士后都找不到工作去掏大粪。我……”
她父亲突然转变语气，既非严父也非良友，用一种鄙夷的口吻说：“你念的什么大学？就教你这些了？”
“我本来就不想在上这大学。”她小声嘟囔着，她父亲没听清，要她再重复一次，她死活不说了。
“你不念研究生你干嘛去？”
“我……还没想好。”
“你不念研究生就赶紧回家来。”余静父亲没好气地喊。
“我不回去。”
“你不回来你去哪？学都不上了还能在学校？我白养你在哪吃喝。”
余静拿着电话在原地打转，神色轻松，她走到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下，修长的腿交叉在一起，脚尖悠闲的抖着。“爸爸，你别管我了，我能跑能走，手脚健全，饿不死我，以后别给我打钱了，我自己挣去。”
她看着碧蓝的天空，空旷而遥远，心情陡然大好。
即使面对父亲，之前在父亲面前的压抑感一扫而光。
她已经决定要跟戚子珂一起去工作了，只要跟戚子珂在一起，无论在哪。
她父亲被她气得直往外吐气，“管不了你了？你才多大，就不听管了？你要是不考研就赶紧给我回来，要工作回来工作。”
“我不回去。”余静像在跟恶势力对抗，虽然她父亲看不到，但她还是作出一副英勇的表情。
“爸爸，我要忙了，我去写东西，不说了，挂了。”
她父亲的声音被一阵忙音打断，他气得放下电话。
他强忍着怒气一直熬到下班。
一进家门，他就冲余静她母亲大喊，他气冲冲地走进屋里把门板张合的幅度拉到最大，装有弹簧的门用力的弹了回来，声音巨响。
“余静给你打电话没？”
“没啊。”她母亲坐着在择芹菜。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给她打了好几个不接，今天下午给我打了，告诉我考研没考上……”
“没考上下次再考啊。”她打断了站在椅子边横眉竖眼的丈夫的话。
“没考上不要紧，让她再考她不说不考了……”
“不考了？”余静她母亲拿着一撮芹菜叶放到手边的塑料袋里，抬着头看着丈夫。
“让她回来死活不回来，还跟我顶嘴让我别管她。”余静她父亲说完用力拉出椅子斜着身子坐了上去。
余静她母亲沉默了一会安慰着说：“可能是没考上心情不好，过几天准能想明白，到时候再跟她好好说说。”
她说着端着掰好的芹菜和一堆芹菜叶走向厨房。
她父亲郁郁寡欢的看着电视屏上闪过的各个城市的天气预报。
余静正在对着电脑看毕业论文，她抬着头转动了一下脖子，抖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一旁的张涵乐琴说：“咱这样是不是罪过有点大啊？”
张涵乐琴停下笔看着余静说：“偷偷摸摸罪过更大，君子坦荡荡嘛！”
张涵乐琴拿起十几页纸抖落了一下说：“大学四年的字一下给补回来了，磨得我手指都红了。”
余静笑了。张涵乐琴招手跟走过去的同学打招呼，余静问是大几的学弟，张涵乐琴说她也不知道，余静夸她人格魅力经久不衰。
余静沉吟了一会才说：“我跟我爸爸说我研究生没考上，我爸爸让我再考，我没答应，让我回家，我也没答应。估计我的灾难日要来了。”
“你跟他说了？”
余静点头。
“你爸爸又不能把你杀了，怕什么啊。”
余静又点头。
“你真要跟戚子珂那家伙一起过？”
余静又点头、
“大学都毕业了，也该分了。”
余静摇头。
余静和张涵乐琴两人用一周的时间把毕业论文解决了。
余静听到手机响头皮一阵发麻，她接起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听你爸爸说你不想回来啊？”
“嗯。”
“你也不考研了？”
“不想考了，妈你和我爸爸都别管了，我自己的生活我会处理好的。”
她母亲依然温柔地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回来工作，这里机会不比外面少，再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余静有点急躁。
“妈，我不会回去的，你们别老叫我回去。”
她母亲为了安放余静的情绪把话题转开，扯了几句别的，便挂断电话。
余静她妈无奈着看着丈夫说闺女大了不由人。
她父亲拍案而起，神色大怒，“这哪行，坚决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她母亲感到不解，反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让女儿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人家巴不得都往外走，自己家反倒把女儿往家捆。看到丈夫瞪自己她又说：“你别那么专制，什么都得听你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行了吧，咱闺女有自己的打算，你别老掺和，阻止，你这脾气我都受不了。”
余静她父亲拿起玻璃杯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放在桌子上，气得转身走进卧室。
“怎么着，你还想摔东西？”余静她母亲也怒吼。两人没吃晚饭，各自枕臂半夜没睡。
余静她父亲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看着已经起床的妻子说：“我要去她学校。”余静她妈猛地抬头“你去学校干嘛？”
“把她拎回来。我不会答应让她一个人在那的。”
她母亲耷拉着眼皮，半天才说：“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余静她父亲回嗔作喜，转怒为乐，他这才开始起身穿衣，在提裤子时他说：“你去别和稀泥！”
余静她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