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考研竟然失败了
空无一人的宿舍里余静正在拿着遥控器朝着一台破旧的，机盒都裂纹的电视机在摁。
遥控器的摁键都失灵了，需要摁好几下才能更换电台。
电视屏幕上随着画影的闪动发出一阵噪声，屏幕像卡壳似的，断断续续。
在断断续续的画影中可以粗略的看明白电视台在播放的内容，中央五台在播一场职业拳击手的比赛。
余静不认识那俩人，只看明白一个黑人和另一个黑人在互相撑着架，旁边白头发的老教练用力掰着他俩的胳膊。
中央十一有个女扮男下巴下面挂着长髯的人在唱京戏，提着嗓子把尾音唱的九曲回转。
农技频道在插播新闻。
地方台在讲世界局势。
余静没想当观众，纯属抱着娱乐的心态，她蜷着腿面朝电视机看着闪过的画面哑然失笑。
在看到四个红蓝黄绿四个机器人在招手向太阳公公问好时，余静突然像记起了什么爬上床四处翻找手机。
手机找到后一看没电了，余静拔腿往外跑。
电视没来得及关，信号时有时无，屏幕上的画面像梦境中丢记掉不连贯的回忆。
这次毫不费力的就找到戚子珂了，余静问：“怎么样？”
戚子珂的沉默让余静在想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余静笑着拍着他，“超过分数线多少？”
戚子珂神色黯淡地低着头说：“没考上。”
余静愣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片刻恢复神情，“别装了，编小说的都没用这套的，还弄个出其不意，让我先惊后喜？”
戚子珂不耐烦的起身要走，余静紧随着他拉着他小拇指问他干嘛去。
“你不会真考研失败了吧？”余静紧随他的步伐不知道要去哪。
“真没考上。”
看到戚子珂的表情，余静将信将疑，她也不愿相信像戚子珂这样优秀的人会没考上，余静很怀疑，戚子珂也在怀疑。
“我想安静一下，你别跟着我了。”
“怎么了，至于么，不就考个研嘛，你没考上正好啊，跟我学历一样了呢，不然以后还得高看你一眼。”余静说的很轻松。
戚子珂闷不作声，一副受挫状，感觉学业上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你先回去吧，我真想安静一会。”
余静看着戚子珂撇下自己独自一人走开，她站立在原地望天兴叹。
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险些让戚子珂踉跄跌倒，他心烦意乱的迈动脚步，心中有种无名火不知该冲谁发也不知是怎么升起的。
他沿路一直往西走，绕过实验室楼就是操场。
阳光刺得他难以睁眼，他索性低下头目不斜视，无视了好几个跟他打招呼的朋友。
他满脸沮丧地坐在操场远处看着操场上大一大二的学弟们在打球， 篮球落地时和砸在篮筐上发出砰砰响声，像在撞击着他的心脏。
戚子珂坐立不安，他的痛苦感是来自这次考研失败让自己内心以前在学业上一帆风顺引以为傲的荣誉感全然丧失。
他难以接受这次失败，并把它当成是自己学业史上的污点。
从小到大他都在突破着分数线，像是在蔑视制定分数线的人。
可这一次却名落榜外了，这不仅让他难以面对母亲，更让他产生一种极强的羞愧感，而且这羞愧感像吞并月亮的天狗，顷刻间把他积攒多年的自豪和骄傲全部吞没。
戚子珂感到了绝望，他呆呆地坐着，思绪难平。
当余静来找他时天已经没有光了，操场上砰砰落地的篮球声也已经消匿。
余静站在他身边不解风情的跟他开玩笑，戚子珂的注意力被她的咯咯笑声拉了回来。
余静逗了戚子珂半天看他没乐，便依偎着戚子珂也坐了下来。
石头有些凉，余静抬动了一下屁股，“还没缓过来？不就一次考研么，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呗。”
戚子珂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一直在想怎么跟母亲说。
余静叽里呱啦的声音老是打断他的思绪。
“听到没啊？不至于，不至于，你也太脆弱了。”
戚子珂不想看她，此时他觉得连呼吸声都让他感觉烦躁，他撇着头看着别处，远处灯火通明，唯独他身处黑暗中。
戚子珂手抓着石凳，没有搭理余静。
余静自我感觉像是充当起一位智慧的老者或者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心理医生，她搜罗着各种勉励人的话在戚子珂耳边谆谆善诱。
戚子珂突然感到余静很厌烦，其实他是把心中的不快朝余静身上发泄。
他拧回头对余静喊：“别说了，快回去吧，烦死了。”
余静一愣，刚要说出的话被他打断，余静看了他几秒，戚子珂又转过头去，余静知道他是在发泄心中的烦闷，没有多说，起身慢慢走开。
戚子珂还没等想好给母亲打电话时怎么说，第二天他母亲先给他打了电话。
他告诉过她考研出分数的日期，很明显他母亲是掐着时间给他打的、接起电话，戚子珂听到母亲声音中带着兴奋的询问，做着料想他一定会考上的准备。
戚子珂无言了，他张闭着嘴巴不知该怎么发音。在母亲第二遍询问时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实情。
他母亲一惊。
戚子珂低沉着声音一个劲的道歉，他母亲转瞬改变语气，安慰着说没事。
“你再考吧，这次不行下次肯定能考上啊。”她对戚子珂说这话让戚子珂大为感动，他感动他妈对自己的宽容和含辛茹苦的养育。
这感动瞬间变为自责，变成汹涌而至的负罪感，这负罪感迫使他立刻做出行动，他不想再连累母亲，他当下决定不考了，要去挣钱养母亲。
他妈听到戚子珂说不读了，急迫的追问为什么。“能学习的机会就这几年，以后想学都不能了。”
“你是不是担心钱？你放心吧，我还能供应你再读没问题。”他母亲又说。
“妈，我决定了，我想去工作，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的。”戚子珂轻声地说，言语里依然带着歉意。他母亲看他很坚决便不再坚持。
余静没生他的气。
第二天不计前嫌的来找戚子珂，对他温柔有加，余静的大度反而使戚子珂有点内疚。
戚子珂告诉她自己不考了，准备出去工作，余静当即表示要跟他眼前荣辱与共。
看着余静目光里流露出来的爱意戚子珂突然心生感动，他握着余静的手说：“我爱你。”似乎还能听见颤音。
余静笑了，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她那标准的露着八颗牙的微笑显得无比生动。
“不管你在哪，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死也在一起？”
“在一起。”
戚子珂也笑了，伸出胳膊圈住余静肩膀，考研失败的烦闷消失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