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上司的烦忧
办公室内，赵青花托着水杯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默然地看着同事们陆续从眼前走过，她低头看了看表，肥胖的手指用力地捏着水杯然后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水花在杯内溅起落在桌面的纸上，瞬间一摞签着字盖着公章的纸被洇湿。
赵青花抱着双臂半倚在椅子上，睥睨地看着水珠从桌子边缘不住地往下滴。
她肥厚的肚皮伴随着喘息不停起伏着，几缕头发在她眼前耷拉着遮挡着她涂着眼影的眼睛，她长吁一口气头发被吹得飘动。
赵青花仰面倚靠在椅子后背上，眼睛半眯着盯着墙壁。
她定睛望着墙壁上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出神，她数到画上用了十五块黄色颜料时突然挺身而坐。
她弯腰拉开办公桌最底下的一层抽屉取出一个黑色正方形盒子，盒子里是一条水晶项链，她拎起来放在眼前目不转睛地看了看又放回到盒子里。
突然，她眼眶湿润了，她不知道买回来带出去给谁欣赏，这一问题一下子在她脑中轰炸，她紧紧地抓着盒子痛苦地把头抵在上面。
半晌赵青花抬起头转动双眼这才发现办公室就剩下自己了。
她又看了看表，看清时间后一脸厌恶地把目光从表壳上移开，她端起洒了一半的水一饮而尽，接着她抓起背包往门外走去。
天色暗淡，街灯未亮，眼前的一切都绰约不清。
赵青花踩着高跟鞋，挎着包一脸忧郁地往前走，她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听着短促刺耳的鸣笛声和各种脚步混合到一起的声音感到心烦意乱。
她闭着眼晃动了一下像是灌满铅似的沉重的脑袋，这时听到手机响起，她看到来电提示连眼不眨的把它重新丢进包里，大步迈向一家水饺馆。
赵青花踏进家门时月亮已经升起了，她老公听到响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趿拉着鞋子奔到她眼前。
“回来了？”赵青花的老公把头探到离她鼻子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轻声问。
赵青花抬脚把鞋甩开换上拖鞋从她老公旁边走开，她老公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吃饭了么？我给你留着呢。”她老公见她不说话又把头探在她肩膀上说。
赵青花脸上积酝着怒气自顾地往卧室走。
在卧室门口，赵青花转头看着老公，她老公像是躲避她眼神似的极速低下头，“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忙着呢。”赵青花瞪着眼睛吼，她老公像是后悔问出自己的话似的把头低的更低了，他看着鞋面和露在外面的脚后跟一言不发。
“给我拿手机过来！”赵青花仰着脖子用睫毛看着他稀疏的头发说。
她老公急忙转身去给她拿手机，赵青花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她为他感到羞耻，也为自己感到委屈，她不想回家，甚至长久以来回家成了她最头疼的事。
他握着手机讨好似的站在赵青花前面，“老婆，给。”他呲着牙看着赵青花努力做着微笑的动作，两颗又大又黄的门牙凸露着。
“你饿么？我……”还没等他说完，赵青花从他手里夺过手机转身进了卧室。
其实他也没吃，饭做好后一直在锅里放着，想等她回来一起吃。
他欲言又止地跟着赵青花走到卧室，赵青花坐在床沿上低头翻看手机，他老公像瞬间移位似的端着一盆水站在她面前。
他咬着嘴唇看着她，眼里露着恐惧，他半蹲着对赵青花说：“你泡脚吗？”赵青花正在看一则笑话，笑话引逗着她噗噗直笑。
她老公误以为是自己哄她开心了，红着脸把水放下蹲在她面前。
他刚一碰她，赵青花像是被侵犯了一样吓得四肢扬起，“干嘛啊，干嘛啊”赵青花哇哇大叫，她老公吓得站起来，看着她手足无措。
“你干嘛啊？”赵青花又问了一句。
她老公看看水盆再看看她然后目光似乎无处安放，他一只手上的水顺着指尖往下滴，赵青花踢掉拖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像是看一位谋害自己的犯人。
“看你很累想给你泡个脚。”他嗫嚅地说着。刚想抬头看赵青花又迅速地低下头。
“累，我当然累！”赵青花抬高嗓音，声音尖利地说。
她晃动了一下身子腿上的肉也开始抖动。
“你不累，哪跟你似的，整天在家除了做做饭就没事干了。”赵青花颐指气使地看着他。
她老公往后退了一步依然低着头，一只眼看着红色的水盆一只眼看着床沿边的粉红色床罩。
赵青花撩拨了一下头发，双手撑着身子抬着头说：“杨舟，人家都是男人养女人，我们家倒好，我养你们爷俩，你觉得好意思么！”
她老公刚要说话，她摆摆手止住了，她把腿放到床边撅着脚在老公面前晃，“洗，洗吧，能给我洗脚这也是功德。”她老公伸手揪了一下裤腿蹲在她面前拿着她的双脚放在水盆里。
“凉了。”赵青花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说。她老公连忙站起来端着盆去换热水，“这下正好。”
赵青花又看了一则笑话，她笑的前仰后合，双手拍着床沿，放声大笑地几乎快喘不上气来，在喘息间她抹着眼泪说：“杨舟，你知道‘真相大白’怎么来的吗？”
她老公一边给她擦脚一边摇头，说不知道。
赵青花闭嘴止笑，“笨得跟猪似的，‘真相大白’就是大白他妈生了个二胎，他姥姥见了，说了一句‘长得真像大白’”说完她又狂笑起来。
她老公倒完洗脚水走回房间，赵青花问：“不好笑？”她老公点点头又摇着头，咧嘴笑了起来，“行了，行了，皮笑肉不笑。”
赵青花满脸笑容瞬间消失，又露出之前冷冰冰的面孔。她老公小心翼翼地掀被合衣躺下。
赵青花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伸手关灯。
她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一只手半遮着脸，睁着眼睛望着窗帘。
她不耐烦的把被子拉起来盖在脸上，蒙着头呼出的热气扑到她脸上让她感觉更加狂躁。
她觉得像被置放在一个熔炉里，大动脉里粘稠的血液翻滚不息，汗毛竖起，她甚至听到毛孔噼里啪啦爆开的声音。
突然她翻了个身，她老公像受到巨大惊吓似的眼睛猛然睁开，惊恐地看着赵青花。
他屏着呼吸不敢出声，慢慢地移动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了赵青花的手臂，接着他连忙蜷肘缩回，从窗帘的缝隙里露出来的光把他脸上的胆怯和惊恐照的一览无遗。
几分钟后，赵青花一只手推着她老公的肩膀，看到他的表情怒火油然升起。
“你干什么行？”她抬起腿把他踢到一边，她老公坐在一边不敢抬头。
“杨舟，你说，你他妈的能干什么？你就一废物！”赵青花瞪着双眼逼视他。
她翻身坐起，“滚！滚一边去。”她用力拉着被子朝他大骂。
他急忙从她被子上挪开身子，怯怯地看着赵青花。
赵青花拉起被子盖到身上，刚才一折腾似乎像几滴汽油洒在心中，把她摒弃压抑在心底的很多废弃物都燃烧了起来。
她蒙着头痛苦地紧闭起眼睛。她老公默然坐在床边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