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苏退学了
大一下学期余静跟随张涵乐琴足迹遍布学校的所有社团。
在毕业前最后一次辩论会的旁听席上，余静出神地望着众多张不停张闭口若悬河的嘴，她看到在光束里的唾沫在飘飞。
张涵乐琴听得津津有味，手托着下巴，歪着脖子注视着眼前。
活动结束后张涵乐琴朝余静说：“啧啧，这才叫水平！”
她看到余静脸上一脸茫然，又说：“怎么啦，你没觉得特有意思？”
余静撇撇嘴不以为然，“没细听。”
余静突然扭头问：“乐琴，你知不知道我们那次去上课时在教室后面的那男生是哪的？”
张涵乐琴抬了抬脖子一愣，“哪个？”
“哦也许你没印象。”余静有点失落。她又说：“就是穿衬衫，带黑色眼镜，短毛寸那个。”
张涵乐琴坏笑了起来，“就是你盯着人家流口水那个？”
余静的脸像涂上红色油漆，她躲闪着张涵乐琴看她的目光，“什么，哪有。”
“你这表情可是难得一见。看上他了？”
“哪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余静淡定地说，继续向前走。
“干嘛啊，意淫啊？还就是问问？别心口不一，撒谎容易发胖的。”张涵乐琴调侃。
余静的脸更红了，她瞪了张涵乐琴一眼自顾向前走。张涵乐琴看到余静严肃的表情骤然乐了，“行了行了，逗你玩呢。”
“哎哎，你是不是真看上他了。”张涵乐琴停止了笑，认真地问她。
余静继续低头向前走不说话，“是不是啊，我可不稀里糊涂的帮人办事。”张涵乐琴又说。
余静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头发在脑后摇晃。“这就对了嘛，爱就爱呗，有什么可隐瞒的，这又不是坏事。”张涵乐琴冲她说。
“姐给你查他去，放心。”张涵乐琴冲着余静抬了一下下巴。
余静开心地笑了。
所有学生都在收拾行李准备放假回家，张涵乐琴把躺在床上翘着腿嚼口香糖的余静叫了出来。“您真不凡，一点没看出要回家的激动。”
“激什么动。我不想回，跟我妈说了，在学校复习几天，能拖多久拖多久。”余静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泡泡啪的一声破掉后贴在了嘴唇上，余静一边往嘴里吸口香糖一边说。
张涵乐琴双手翘起拇指在余静眼前晃了晃，她左手的十指和中指尖夹着一张纸片，张涵乐琴看着余静不断蠕动的嘴巴说：“姑娘，你要打听的人我找人问了。计算机系的，学习特勤奋，经常四处旁听，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
张涵乐琴晃动了一下左手又说：“这那家伙的电话。”余静停止了咀嚼。
把口香糖吐出来，一脸惊叹“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雇的私人侦探？”
“全校同学都是我的侦探。手机号。”张涵乐琴把手里的纸塞给余静，扬长而去，她隔着几米的距离转头对余静喊：“别害羞，看见好菜立马夹着吃，不敢下手的结果要么被人吃了要么是变臭。”
余静转身走进宿舍，她倚着通往上铺的踩踏板翻看张涵乐琴给她的纸。她满脸洋溢着笑，心底好像有一朵莲花在次第开放。
两个月的假期余静只在家待了一个月，她迟走早到回来学校，学校里的学生寥寥无几。
她除了在画画就是在图书馆看画册，形单影只，余静突然感觉到了寂寞。
她每晚都在翻看那张电话号码纸，她可以从任何一个数字开始依次或者颠倒或者打乱次序的说出另外十个数。似乎记得越熟她越没有拨打的勇气。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地的学生也开始陆陆续续回校。
原本冷清寂寥的校园一下子又恢复了熟悉的吵闹。
开课的日子如约到来，余静大二的第一堂课仍然没去。
下课后沈苏拎着书往宿舍里走，在路上他的视听像是开启了防打扰模式，无视了好几个跟他打招呼的人。
沈苏目光黯淡，额头上出现一条褶纹，直到走进宿舍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目光没有移视别的地方。
他把书丢到桌子上，圈着胳膊放在脑后，宿舍里其他人还没回来，屋里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蜘蛛的织网声。
他看着头顶上绿漆斑驳的床铺架，觉得脑子里粘稠的思绪像用盘古开辟天地时用的大刀劈开裂纹，此刻那些沉重的物体正在开始逐渐沉淀。
沈苏闭着眼长叹一口气，欠身而起，他在宿舍里走走停停，这时似乎那些凌乱不堪的思绪真正清浊分明，他掏出手机给父亲拨打了电话。
“干嘛退学啊？”他父亲没有任何暴躁在电话那头问沈苏。
“暑假我就想了半天了，刚下定决心。爸，在学校里也学不到对以后特别有用的经验和知识，到时候找个单位从头开始，这套理论都白费，经验要大过理论。”沈苏认真地说。
“我得和你妈商量。”
“好吧，但是爸你想既然我想到这份上了，并不是想厌学偷懒不学无术，我想早点进入社会早点体验，我也不上没考上没念过大学，跟您说吧，大学也就那么回事。讲师讲三天的内容，我预习一晚上看看就会了。”沈苏说到最后自信地笑了。
沈苏父亲放下电话，脸色凝重，他相信儿子的话和智商，他心底其实挺支持儿子的做法。
“小苏要退学，今天打电话了。”沈苏父亲说。
“退学？”沈苏母亲一脸惊恐。
“他就是觉得大学里学的知识可能没那么重要，想早点进入社会。”
“那也得念完啊，好好的退学干嘛。家里又不指望他挣钱养家。”沈苏母亲坚定地说。
“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心气太高，从小在哪方面都得比别人超前一块。他想退学的目的就是认为大学里给不了未来他想要的，他在怕耽误时间。”
“你同意了？”沈苏母亲问。
“没有直接在他面前答应，说跟你商量一下。”
沈苏母亲不再说话，默默地吃饭。
沈苏给父亲打完电话像在等待着能否拿到人生的自主选择权。
他有点不信任母亲，母亲从小就希望自己跟同龄的人同起步，同进退，三岁尿裤子，七岁上小学。
可他的天资全被父亲给开发了，三岁会写字，七岁已经熟读精通所有的童话故事。
这一次他担心母亲依旧落入俗套。
次日傍晚，沈苏接到父亲的电话，“你想退就退吧。”沈苏听到父亲的声音有点低沉。
“想好打算了吗？”沈苏父亲又问。
“我妈同意了啊？”沈苏声带微微颤抖。
“你妈只担心退学后你对未来没计划。”
“有，我有计划，我想先去打点工，先迈起步。”
母亲安静的坐着不动声色，她心里愁肠百结，不知道自己松口答应是对是错。
“那我过两天回去。先处理一下退学的事。”沈苏说。
放下电话，沈苏脸上开始渐露喜悦，他拿起手摁住了自己的头顶，头往上仰着瞭望天空。
他身心似乎像举着千斤巨石终于松手可以使之落地般的轻松，他两只胳膊举着无限的向上伸展，灿烂的笑开始在脸上氤氲。
沈苏退学的消息传遍了所有熟人的耳朵，张涵乐琴颐指气使地问他：“怎么着，容不下你了？”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说。得，现在我信了。”沈苏嬉皮笑脸地说。
“告诉我，你来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戏耍别人的活儿我从来不干。”沈苏歪了一下头，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张涵乐琴。
“干嘛啊，大少爷，看你这长相不像要成为饿殍，来，跟姐说说为什么。”
“天降大任，我就等着让苦我心志饿我体肤呢，等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只好自己去找摧毁自己了，我在替老天爷工作呢，不能让他见了我后拍着脑门说抱歉。”沈苏笑了起来，露出两排跟漂过似的牙齿。
“您真牛。”张涵乐琴看着他还在裸露的牙齿说。
沈苏把嘴合了起来，嘴角上扬似一条弧线。
张涵乐琴问他跟余静见面了没有，沈苏转动了一下眼睛说：“没，她被你腐蚀的够呛吧？”张涵乐琴一脸无辜，没有说话。
“我还得跟他告个别。”沈苏抓了抓脸似乎在酝酿情绪，他又说：“别说，我还真挺舍不得她。”
“舍得我？”
“凡是美女我都舍不得。”沈苏笑着说。
“帮我告诉余静一下，我想见她。最后的道别，不会不给面儿吧？”
张涵乐琴伸手拍了拍沈苏的肩膀转身走了，沈苏看着她抬起胳膊在头顶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