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识戚子坷
余静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四处找课本,她在一摞画和毛巾之间找到了书页整洁崭新发亮的必修书。
她丢到床上那笔随意在书面字体下画起横线和波浪线,把书页折了层层褶纹,整本书片刻被她蹂躏摧残的惨不忍睹。
灯熄灭后余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未入眠,她闭眼用力地摇晃着头,她感觉整颗头要炸了,陷在枕头里正慢慢沉坠。
第二天一早余静便抱着书出门了。
室友看到她的举动纷纷感到吃惊和不解,余静径直朝教室走去。
当她靠模糊的记忆跨进教室时,沈苏高声一呼直扑而来,“稀客,咱班的稀客,您今个肯下凡了?”沈苏热情地对余静说。
余静没有理他朝一个空座走去坐下,余静一抬眼发现沈苏也已经坐在自己身边。
“干嘛,离我远点。”
“怎么了,你身上携带病毒?自我隔离?”
余静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铃声响起,讲师笨重的身躯蹒跚而来,他站在讲台上遮挡了四分之一的黑板面,余静透过一片黑黝黝的人头看到讲师那满脸的肥肉在不住颤动。
余静漫不经心地翻看书页,讲师的话像空气中飞扬的尘埃般缥缈。
她歪头看了看沈苏,沈苏聚精会神直视讲师的眼神中分出一缕友好的目光给了余静,余静低头无视。
她被流动不畅的空气折磨的头疼,她在心底埋怨父母没事干嘛来学校,等下课铃声一响她飞速地奔出教室,犹如逃离一个亲自作案的犯罪现场。
一连几日余静像在履行责任似的,铃声一响只要有课就奔赴教室。一次下课后张涵乐琴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余静眼前:“你干嘛去了?”
“上课。”余静一副身心俱疲的表情。
张涵乐琴大惊失色,“上课?呀,怎么着,改邪归正了?”
“我爸妈要来!”余静无奈又气愤地说,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我怕他们知道我逃课,那不就麻烦了么。应付应付吧,烦死了。”
张涵乐琴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可怜人。姐普度众生,以后我跟你一起上课去。”
余静说:“咱俩又不在同一个班。”
“那怎么了,反正我班里的课我也不上。”
“仗义,太仗义了!”余静发出一声赞叹。
“那肯定的,就是靠仗义行走江湖。”
次日清晨张涵乐琴跟随余静进了教室,张涵乐琴看到沈苏后便兴奋的朝他打招呼。
沈苏说:“你的到来真是令我们班蓬荜生辉啊。”
张涵乐琴乐了,指着余静说:“舍命陪美女。”
沈苏也看着余静,“这姑娘要给我们当学习楷模了。”
余静对关于她的讨论置之不理,拉着张涵乐琴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余静有张涵乐琴的陪护心里的焦躁减少了许多,她焦急地等待着父母的到来。
课间余静坐在课桌前转动着身体眼望四处,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进入了她的视线。
男生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短毛寸。两侧的耳朵上架着黑色镜腿,一股柔弱的书生气。
男生不经意的微微抬头使余静粗略的看到了他的样子,镜片下的一双眼睛流露着睿智,面目白净,手臂细长,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乖巧却不迂腐的神情。
就在余静猜测他身高的时候张涵乐琴的叫喊让余静缓过神来,余静看到张涵乐琴冲她一笑随即转身低头开始摆弄手里的书。
“他叫什么?”下课后余静的目光跟随他的身影往教室外移动,顺口问张涵乐琴。
“他不是我们班的。”沈苏对余静说,张涵乐琴只顾照镜子没有听到余静的话。
“吃饭去?”沈苏冲着余静和张涵乐琴说。
张涵乐琴扣下手里的镜子,朝沈苏眨了一下眼,拉起余静往外走。“咱仨在餐厅结义算了,不然真浪费那些围绕在我们嘴边脑中的大米饭粒。”
“饮食男女嘛。”沈苏笑着说。
余静也笑了,看到余静笑,沈苏继续说:“余静你该考虑一下男女之事了,不能老饮食啊。”
余静睃了他和大笑不止的张涵乐琴一眼转身离开。
楼梯道上簇拥着许多人,像一群蚂蚁拥挤地围绕着一块橡皮糖,余静远远地站在一侧,倚栏伫立。
一棵松树的树冠笨重的摇摆着,松针在阳光下熠熠发亮,松枝层层叠叠,清风拂过,清香扑鼻。
余静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已然淡忘了父母即将到来带给她的恐慌感。
她闻声回头,张涵乐琴满含歉意的对她说自己不能跟她一起吃饭了,“我处理点私事去。”张涵乐琴从她身旁走过一边招手一边说。
“什么事啊?”
“男女之事。”张涵乐琴口无遮拦地说。
余静佯装没懂,冲她摆了摆手臂转身自己朝拥挤的人群走去。
她步履匆忙想要摆脱沈苏,自顾低头走了很长一段路发觉沈苏没有跟上来便放慢了脚步。
这时她又想起了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位男生,匆匆一瞥却印象深刻,她抬头看天,白云浮动,天蓝如洗,余静微微地笑了,
周末的早上余静父母如约而来,当她看到父母时心里的恐慌又升腾了起来,她担心室友不小心泄露她的真实情况,带着父母从宿舍出来了。
他们三个走在校园内,余静一副战战兢兢状,似乎两只脚的步调都统一不起来。
“学习怎么样?累不累,课业多么?”
“还行,不是太累,比高中好多了。”
“那生活呢?吃得饱么?”余静母亲不停地盘问。
余静父亲目视前方,一脸严肃,“钱又不是不够,怎么能吃不饱。”
余静父亲突然转头对余静说:“课余时间可以画画,买颜料纸笔钱不够跟我要。”
余静听到父亲跟她提画画,心中忧愤难抒,尤其是在这个自己厌恶的大学里,她感觉像个劳改犯。余静低着头沉默不语,继而点点头表示认可。
“你可得好好学习啊,拿出跟在高中时紧张感,不能觉得在大学就放松学习。”余静父亲继续板着脸教育着余静。
余静一直在点头答应,心里在想着父母什么时候能快点走,琢磨了很久的画稿是狂野派容易画还是抽象派更合适主题,还有那天在教室内邂逅的那个男生的样子,父亲的言语声和地上的脚步声像清风般飘远。
张涵乐琴看到余静的身影从远处跑来,等走到跟前时看清了余静父母跟在身边,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露出一副可爱的样子,“叔叔阿姨好。”
“我还没介绍,你怎么知道是谁?”余静对她说。
张涵乐琴晃动了一下脑袋乖巧地说:“反正什么身份也是我长辈,我也得尊称叔叔阿姨。”
“你同学?”余静父母笑的合不拢嘴。
“对。余静在学校可听话了,上课最早到,下课最晚走,堂堂自习都不落,经常熬到半夜。”张涵乐琴对余静父母说。
余静母亲宠溺地看着余静,她父亲脸上全是满意的笑。
“也别太累了。”余静父亲说。
“就是,我也这么跟余静说,别整天学,可人家不听,抱着书目不窥园,除了吃饭死活不下楼,说是不能辜负爸妈对自己的培养。今天看到您二位,知道了,怪不得余静这么优秀,合着家教好。一看就知道家教好。”张涵乐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余静父亲像是得了勋章的骑士,自豪和幸福爆棚。
余静站在一旁,时而目视脚下,时而眼望远处,嘴角抽动着努力忍着笑。
余静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三个一会张嘴大笑,一会面目严肃,她不知道是自己和他们谁在真空里,余静只看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全然听不到声音,她像在看一副默片。
她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在教室后面坐着的男孩,他的样子逐渐清晰,余静决心想着一定地再次看到他时被父亲的扯动拉回到了现实,她看着张涵乐琴朝她笑,“你同学夸了你半天,你一点都没谦虚的态度。”余静父亲对余静说。
“谦虚什么啊,咱都得实事求是。张涵乐琴说。
余静眼睛变弯表情羞涩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