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拿个庄子去玩吧;我……是太后的人!
“那两个小子净身之后,就放到六殿下身边伺候吧。”魏公公倚靠在姜嫣的躺椅上,打了个哈欠。
放他们两个出宫买奴是太后的意思,他只是行了个方便,正好又把上次给出去的一点权力拿回到手上。
由此也可见,那位手段极其毒辣的太后暂时还没有掌权的打算。
只是就算是他松口让外面的人进宫伺候,也绝对不会让人有机会到姜嫣身边。
姜嫣是他的人,绝不容任何人插手。
那个老太是个说话结巴的,检查之后发现身家也清白,魏公公直接塞进姜榕的院子。
他从没有人伺候一下就有了一个嬷嬷和两个小太监。
哦对,还有一个被太后塞到他手里的暗卫,夜莺。
“公公真好。”姜嫣给他捏了捏手臂,有点狗腿的笑道,“有人照顾兄长,堰郎也不用整天担心他烧起来没有人照顾了。”
“不过是烧……”魏公公想到之前被高烧带走的孩子,眸色微沉,“你手里没银子?怎么出去买个人都能吵起来?”
魏公公此人多疑,每一次行事,姜嫣都下意识会多做一点打算。
这不,又派上了用场。
那个人牙子被她离谱的出价气着,自然会对前去打探消息的魏公公手下人大吐苦水,从而忽略他们曾经离开过的小细节。
避重就轻,不外如是。
“堰郎又没有什么来钱的法子,能省钱当然是要省钱的呀。”她不会告诉魏昭,太后给他们俩买人的银两就有五两。
这一进一出的,不就省下四两银子加七百七十文钱?
换成现代的购买力,这可有差不多两万块钱。
还是太后有钱,想抱腿腿。
姜嫣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魏昭刚好收入眼底。
“不过是点银两……城外的几个皇庄,你挑一个拿去。”
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她确实有要一个皇庄的打算。
本来是想从太后手里,拿一个比较偏的皇庄,便于制造‘失火’事故,可既然他愿意给,不如让他出点血。
魏公公最近入手的那个小庄子,正好是她很喜欢的。
“堰郎还小,怎么懂打理皇庄,不若公公把庄子的收益给堰郎,好让堰郎买金银玩。”
魏昭失笑,“圣上的私库都是空的,你还想要金银来玩,真是不怕掉脑袋。”
“管那皇庄有何难的,都是出宫的太监管着,你只需要听每季那管事上报收成便行。”
“堰郎连三百千都记不住,如何知道管事有没有尽心尽力的在做事?”姜嫣叹气,“倒不若公公管着皇庄,时不时让堰郎带着兄长去那里放纸鸢玩更好。”
魏昭心里更是轻视,想到哑奴上报过她从不认真学习,三百千的书更是没翻几页,现在还是个贪玩的性子,日后定不成什么威胁。
魏昭闭了闭眼,不过现在时间太短,他不会那么容易下定论,那个皇庄,就用来试探一下吧。
“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个小小的庄子,就给你练练手,看看能不能赚点钱回来。”
“庄子上的管事都给你,人你也可以自己出去买。”
“我给你……三十两银子,要是亏完了……”
“要是亏完了,堰郎就把庄子还给公公,以后从公公这里拿零花用。”姜嫣快速打断他,眼睛清亮。
似无甚想法的幼童。
她才不到六岁,就算聪慧,自己的试探是否操之过急?
魏昭一下按下自己的念头,那些世家的子孙在启蒙的第一课就学算数,五岁都看得懂账本,六岁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管事班底。
就算只是按照皇家的培养手段,此时已经快六岁的姜嫣也该学帝王心术,开始从世家里挑选自己的书童,为日后的左膀右臂奠定基础。
但姜嫣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三百千都背不下来。
他日后总不能扶持一个傻子登基吧?
魏昭似乎劝服了自己,“要是搞不明白什么,就叫魏荣教你。”
这几日跟在他身边的是魏荣公公,这个小太监和魏卓不同,是个沉稳又安静的性子,只做事,一句话都不说。
待魏卓公公休息够了,魏荣还是会回到管事的位置上,由魏卓跟在魏公公身边。
找魏荣会比找魏卓简单。
姜嫣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堰郎知道了。”
“有不懂的,堰郎一定会找公公问的。”
这可是送上门的背黑锅小能手,不用……白不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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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阿秋,好冷啊——”
城外黑压压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人人衣衫褴褛,罕见老弱病残和妇女小孩。
大多数身子弱的,都死在了进京的路上。
而这些身体好的汉子们,也因为长时间吃不到东西,没有保暖的衣裳,一个个恨不得一直躺着,不起来乱晃,消耗自己的体力。
雀鸣打着喷嚏,一边暗暗骂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吐槽自家主子。
她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而他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昨夜他领了命,大半夜去跟那蔺家通了气,用主子手写的信传了该如何做的打算,盯着他们烧了纸。
然后直接大半夜的,在夜火的帮助下翻墙过来,穿上褴褛的衣服,融入难民之中。
这小脸一黑,衣服一脏,谁能分的清他雀鸣和难民啊?
想到主子的安排,他本来还有点懈怠的态度一下又支棱起来,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可疑的人。
实在是上次的事情办的过于差劲,他在主子眼里看到那种像是看废物的目光时,心里的自尊被重重的打击。
这也恰好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之后他每件事都做的没有错处,主子就不会只看得到哑奴那样的小太监了。
他要证明,他雀鸣也是值得信赖的!
抱着这浓烈的好胜心,他走上前,跟一个逃难的少年搭话,“再这样下去,怕是大多数人都得冻死了。”
那少年睁开眼皮,撇了撇嘴,“冻死是不可能冻死的。”
“哦?为何?”雀鸣自然的顺着问道。
“这难民如此之多,恐有数千人,京城不可能让那么多人在城外冻死。”少年说到这,蹙眉,叹了口气,“大概率会把他们都挪到别的地方,好生处置了罢。”
根据他听父亲以前说的那些方法,京城这边的世家比别处的更不讲情面,因为掌握的财富几乎囊括了整个大阳的命脉,处事更加的暴戾狠绝。
挖矿可能都是最好的结局,不好的结局……也许是被全部填了做粪肥罢。
雀鸣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
少年‘嗯?’了一声,意识到雀鸣是在问他被安置后想做什么,顿时失笑,可这一笑,又抽到自己饿的直叫的肚子,一下痛的说不出话。
他不是不想逃,是没有力气逃。
太饿,太困,太累,太渴,都是无形之中禁锢在脚腕上的枷锁,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忍过那一阵抽痛,少年终于有力气开口,像是打发时间似的,他甚至还和雀鸣聊了起来,“大抵是去做一个抄书的书生吧。”
科举暂停多年,也只有世家才会雇一些书生抄他们足以传家的孤本和一些因为时代久远看不清的账本。
所以现在就算是不科举,也有那么一部分书生会选择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学一下写字。
总归是多了个活计。
“你呢?”
“我?我大概会去码头扛货物吧。”雀鸣笑笑,他有宫中传下的武功在身,做什么肯定都能轻轻松松的活下来。
两人的交谈氛围轻松,引得旁边有人不屑的嗤笑。
“真是无知小儿,还以为世家能好心的放你们走……”他的骨架很大,不大像是京城这边的人,操着一口粗犷的口音,倒像是边关那边的人,“现在皇权衰微,你们想着皇室能帮你们,看看,现在哪有人帮!”
“等着吧,过几天,世家不出来把你们一个个杀了,俺跟你姓!”
他嗓门并不小,一边本就已经被麻木充斥眼底的人都晃了晃身子,有的人甚至开始无助的啜泣,用长满冻疮的手去塞空的几乎流不出涎水的嘴。
在城外等了几日,城内没有一点动静,只关闭了城门,禁止里面的人出来,也不准他们外面的人进去。
昨日还有一个姑娘出来施粥,可那粥桶才多大?只有两个成年人的腰那么粗,里面的粥水更是清的能照的清人的脸。
那么点粥水又如何能填饱肚子?
他们这些离城门远的,甚至还没有靠过去,粥水就被分的干干净净。
只听得到那些难民抱怨着,粥水太少,填不饱肚子,谁知那小姐像是被吓到了,忙退回到马车里,一溜烟消失不见。
再然后……至今,还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取暖用的纸衣。
路上从别的被雪掩埋的村子里带出来的被褥被瓜分成一片片的,干粮也被吃的只剩下一些噎的死人的。
有些难民已经开始用树皮和着土吃,那些脏兮兮的黑雪也被口渴的难民塞入口中。
不敢想,也不能去想,这些难民要如何才能活下来。
也确实,最后只会沦落到被世家动手处理,给京城内留下一个干净,安全环境的结局。
雀鸣有点不忍心的从旁边的难民身上转过眼,对着这两个被自己挑选出来,在难民中属于身形比较健康,眼神至今还算明亮的人说道,“皇室帮不上忙,世家又准备动手,难道二位准备坐以待毙?”
“我观过天象,后日晚上会落大雪,那晚过后定会死非常多人。”
“世家若想要动手,定会在后日晚上之前,我觉得后日白天的可能性比较大。”
大汉微微眯起眼,盯着雀鸣,“俺刚刚就觉得奇怪,俺知道这些,是因为俺有俺的消息来源,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少年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也跟着大汉,盯住雀鸣。
雀鸣后背冒汗,怪了,一个粗鄙的汉子怎么光是盯着自己,就让自己压力那么大?
难道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功突然失效了?他偷偷运转了一下,因为寒冷而有点僵直的手脚暖和了不少。
难道也是习武之人?
雀鸣心里多了点提防,“我从哪里知道,这倒是不方便跟你们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我兄弟三人齐心,定能活下去。”
从商量开始,他的声音就压得很低,又因为三人位置非常靠外,旁边的难民都听不太真切,只觉得这三人在那么饥饿的情况下还能叽叽歪歪,骨子里是有点八卦刻着的。
他谨遵主子的嘱咐,在有人质疑自己的时候,先当谜语人,让对方觉得自己有非常厉害的后盾,然后再抛出自己的计划,吸引他们上钩。
雀鸣额头冒汗,明明自己是按照主子的嘱咐做的,怎么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少年也是有点惊异,瞥了大汉一眼,从他打了不少补丁的衣衫里看见了凌乱的疤痕,心里有数。
大抵是山匪、侠客或者镖师一类的人吧。
都到这种境地,吃不起东西了,还在身上留着一把防身用的刀,着实厉害。
大汉一改脸上的神色,死死盯着面前的雀鸣,声音压的极低,“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怎么肯定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雀鸣咽了口唾沫,双手举起,“我……其实,其实我……”
他咬住下唇,一副坚定不屈的模样,大汉无语,把刀锋往前压了压。
终于,雀鸣一闭眼,松口了,“其实我是太后娘娘的人。”
太后?!
大汉和少年都惊呆了。
雀鸣见他们四眼呆滞,终于有了种‘我家主子算的也太准’了的感觉。
他们还真的不信,他们还真的会被自己的表演骗到,他们还真的……会信自己装作被逼迫而说出来的名字。
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听您的,主子!雀鸣在心里拜了又拜。
少年觉得自己耳背了,听错了,可这个看上去傻不拉叽的家伙不可能在性命被威胁的时候随便编一个名字出来。
可是太后……那个曾经可以挽大阳之将倾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蠢的手下?
那个大汉就更震惊了。
他不识字,也不知道京城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就知道太后,皇室的头头,权势很大。
这样的人,当真会出手救他们这些无名无姓的小老鼠?
可……可如果是真的,他们也许真的能得救……
大汉眼露担忧,好一会儿,化作坚定。
左右只是一只小老鼠,要是真的骗了他们,再杀了,找个地方一埋就行。
“行,那你跟我来,去见一下我大哥。”大汉像是下定了决心。
“等等,你有没有吃过豚肉?”
“豚肉?没有啊,这段时间哪有肉吃。”雀鸣不懂,按照自己的身份说道。
“你……算了,你把手伸过来。”
大汉在雀鸣手上嗅了嗅,放下,“没吃过就行,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