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祖母，糕点怎么会不够吃？
姜婵脸颊染上绯红，捏起一块红枣糕，放到软软糯糯的弟弟口中，看她轻轻咬下，又忙抽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唇角。
“好，好吃吗？”姜婵眼睛明亮，已经没有太后教导的端庄。
弟弟真的太可爱了！
怎么会有小孩子长得那么可爱，还那么乖。
自己给她喂糕点，就乖乖坐着等投喂，吃了之后还乖乖的等她擦嘴。
像小猫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这世界上最最被她喜欢的人。
姜婵的心已经彻底被姜嫣俘获了。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太后：……
明明是只小狐狸，还装成无害小猫咪的模样，真真是……跟老姜家一脉相承的布袋。
特能装。
“榕郎那么聪慧，课业怎么落后那么多？”太后声音淡淡，“只是一味的依靠自己的小聪明，不努力学习，终究会落后于人，一生默默无闻。”
姜榕默默点头，确实，弟弟天生聪颖，心思缜密的不像个孩子，无人教却已经通了权术，可是终究没有经验，也没有经过别人教导，行事难免会有纰漏。
太后：……
差点忘了，这种蠢笨的小家伙根本听不懂自己的机锋。
不止不会觉得自己在暗示什么，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说得对，典型的，卖了好价钱还要帮着自己数钱。
“兄长，堰郎忽然想起有个东西忘记带给祖母，可以麻烦哥哥帮堰郎去取一下吗？”
“哦哦，好。”姜榕巴不得赶紧逃跑，祖母出的课业都不是人能做的出来的。
这字它认识自己，自己完全不认识它。
还不如赶紧跑了，去帮弟弟拿东西。
“婵儿，你跟榕郎一起去吧，顺便把今年上来的那批银丝炭给他们屋里拿点。”太后吩咐道。
姜婵点点头，仔细给姜嫣擦了擦嘴角，提起裙摆，走到姜榕面前，偷偷瞥了一眼，看到桌上的纸张上满满的鬼画符，眼皮一抽。
“弟弟，你要我拿什么？”姜榕眼疾手快，用身体挡了一下桌上的纸张。
姜婵眨眨眼，也偷偷用衣裙挡了一下，试图不让祖母注意到弟弟的课业。
姜嫣对兄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就是桌上的，用一个袋子装起来的。”
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用来给自己增添价值的筹码。
姜婵带着姜榕一走，宫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太后不出声，姜嫣也不出声，倒像是在比谁更沉得住气。
“这字写的真差，一点没有魏程阳的风骨。”太后没忍住，冷不丁来一句。
姜嫣已经坐到她身前，闻言，转头侧眼看了一下桌上的课业，“课业太难，兄长做不出来也很正常。”
“魏大师的字练了那么多年才自成一派，兄长堪堪学了几日，不过是照猫画虎，哪里比得上大师的风骨。”
“以前不是学了字，现在为何又换字帖学？”太后微眯着眼，“半途而废，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若是明知道学不出什么，还要一条路走到黑，撞得头破血流，尸骨无存，那不是更傻吗？”姜嫣微微偏头，眼睛清亮。
太后沉思片刻，“哀家老了，倒是没有你看得开。”
“破后而立，确实不为是一个破局之法，只是这红枣糕只有一块，虎视眈眈的蚁虫却如此之多。”
“伸手，手会被咬的满手是血，不伸手，这糕点会被瓜分殆尽。”
“若是你，这糕点是拿还是不拿？”
这句话一出，姜嫣清楚太后是明牌告诉自己，‘我已经知道姜榕背后的人是你’，现在的红枣糕寓意的不过是那皇权，蚁虫比作世家和乡绅、权势。
暴露身份早在她的预想之内，曾经的宫斗冠军，如今的太后娘娘，她从未有过要在她面前隐瞒的打算。
姜嫣闭闭眼，快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红枣糕很美味，蛇鼠虫蚁都喜爱，我自然也是喜爱的。”
“若直接伸手，确实会被咬的血肉模糊……”
“所以堰郎会找来一把交股屈环，把这红枣糕剪开，一点丢给蛇鼠，让它们胜利的一方吃。”
“一点碾碎喂虫蚁，让它们吃到甜头，乖乖的听我的话。”
“等那蛇鼠相争，两败俱伤，虫蚁便可助我啃噬干净，再把那糕点完整的送回我的手中。”
太后眼波微颤，盯着面前的稚童，“若那只是鼠一窝，和和睦睦，如亲兄弟鼠一般，又该如何？”
姜嫣：“那便喂其中一只鼠糕点，让它吃胖，吃大，剩下的鼠吃不到，又察觉到这只鼠和自己不同，自然而然的，就会让这只鼠变成‘蛇’。”
太后滞住了，“那糕点若是不够养大蛇，也不够让虫蚁听话，该如何？”
姜嫣一笑，“那就分出一点糕点，去喂饱酣睡的老虎，让它为我叼来更多的糕点。”
“糕点只要去做就能有，又怎么会不够吃呢？祖母。”
太后彻底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哀家是真的老了，以前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可现在一心只想看着婵儿嫁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你说，婵儿那个性子，能找个好人家吗？”
姜嫣微微颔首，“姐姐性子好，不论到了哪家，都会被捧在手心里，一辈子顺遂安康的。”
太后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回去的时候，这块墨带上吧，你姐姐和兄长都不是练字的料，等你手伤好了，也该好好习字，至少不能比你兄长差。”
姜嫣又是点点头，乖巧道，“待四月了，堰郎也六岁了，也可以开始习字帖了，可惜堰郎愚笨，学了这么久，三百千都背记不得。”
“兄长说过，若是有人能探讨一番，许是能更易诵记一些。”
太后心里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不肯吃亏，之前已经提点自己一遍，这刚让她应下照顾姜婵，居然又提醒自己一遍。
是怕自己不给她出力不成？
“现在天寒，这庵罗果还未成熟，待那果熟了，能做了糕点，哀家再命人与你送去。”
姜嫣一脸欣喜，“那堰郎能不能和兄长一起吃？”
“行。”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国子监已经够高调，还要带上毁容的六皇子。
也不知道是用六皇子挡剑，还是想自己给六皇子挡剑。
宫殿外传来脚步声，听着便是早先出去拿东西的姜榕和姜婵要到，姜嫣微微低头，露出自己绑着两个总角鬓的脑袋顶。
“等堰郎的手好了，下次也给祖母做一双白狐毛裘手套。”
太后先是一顿，随即心里浮现了极大的震撼。
白毛狐裘毁了王刘的联姻，一直找不到罪魁祸首。
结果……居然是这个豆丁大的小家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