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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他的九族都绑在名为七殿下的小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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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魏公公那里离开,哑奴轻轻的掩上门,轻手轻脚的往皇子所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站住,盯着地上颤动的砂烁,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宫殿。

    宫殿没有院子,刷上木漆的墙壁上散发淡淡的花椒泥的味道。

    混杂着内部的香氛气味,几乎浓郁到刺鼻。

    他等了一会,悄悄从窗纸的缝隙往里探。

    失去听力之后,别的感官变得极为敏锐。

    宫殿中的漆黑并不影响他的视线,朦胧中,可以看到几个脚步轻快,在宫殿内嬉笑追逐的身影。

    几人尖叫着,欢呼着,无人发觉门外走进了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太监。

    小太监的脚步轻的几乎没有声音,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就像是天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子民。

    他轻轻的绕过殿内的狼藉一片,静悄悄的推开了房门,然后在桌前犯难。

    也就几日未出来,这《东厢情》居然已经出到了九。

    小殿下到底年纪小,还是不要一次性给她看太多。

    那就……先给她看一本,过几日再给她看另一本吧。

    哑奴手脚很快,把《东厢情》的六七八九全塞进衣领中,施施然从殿中离开。

    从他来到走,殿中嬉戏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轻手轻脚的回到皇子所,悄悄把第六册放到了枕头下。

    他察觉到枕头下方已经有什么占据了位置,便伸手掏了出来。

    一本他看不懂的书。

    上面写的字密密麻麻,从对仗工整和文字的繁复程度来看,应是很重要的书本吧。

    哑奴翻到封面,思索片刻,轻声道,“峦山志……”

    房梁上的人侧身蹲伏,目光森冷,手中默默捏紧了一把匕首。

    他发现那个小殿下的秘密了?

    他应该是魏公公的人,发现了会告诉魏公公,小殿下的一切都是伪装?

    那作为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暗卫,他雀鸣应该把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杀气渐渐缠绕上下面那个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的小太监。

    小太监默默把书收起,轻声续道,“小殿下何时还爱看断背山的情节了……”

    杀气瞬间消散。

    原来这小太监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纨绔了啊。

    也不想想,谁家纨绔子五岁就看这种书。

    也才弱冠的雀鸣松了口气,躺回房梁上。

    说真的,在这太轻松了,让他的骨头都有点发酥。

    也许,他应该找殿下领一份差事了。

    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几乎寂静无声的哑奴退了出去,眼神微微上瞥,注意到房梁处露出来的一点衣角。

    他的目光只触及了一瞬间,并未让上面放下心防的家伙察觉到什么。

    刚从六皇子那边回来的姜嫣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忽然一顿,“哑奴?”

    小太监习惯用眼睛去观察周围,一转身,将姜嫣的话语用视线完全捕捉。

    “殿下,您回来了。”哑奴恭顺的应着,“魏公公让奴提醒您,今年淮阳王和淮南王会回来过年。”

    “我知道了。”姜嫣点点头,“你手上的书要拿去哪里?”

    哑奴把手交叠,藏住书的名字,眼神飘了飘,“拿去……书箱,嗯,放到书箱里。”

    “嗯,去吧。”姜嫣有点疑惑,哑奴今天的态度有点格外奇怪,难道是避开系统的耳目,偷偷跟魏公公交易了什么?

    她推开门,下意识抬头,瞥到那一角几乎明晃晃露在房梁外的衣角。

    姜嫣:……

    她把刚刚从六皇子那里拿来的一些小小的字印章倒在桌上,不出意料的听见头顶传出窸窸窣窣的衣料声。

    这人还真是……懈怠了啊。

    姜嫣一边磨墨,一边在纸上撰写自己从史纪上提取的,用自己的语言编写好的内容。

    约摸一个时辰后,桌上多了整整齐齐二十张纸张,内容一模一样,在这个天气里,风一吹,墨迹干透。

    “下来。”她轻声道,语句几乎飘散在打开窗后,扑进屋内的冷风之中。

    房梁上的暗卫正倒吊着,瞪大眼偷看桌上纸张的内容,被冷风一刮,眼睛刺的生疼,又被声音一激,直接松脚掉了下来。

    若不是身手好,在最后一刻翻转站立,恐怕会成为第一个把主子压死的暗卫。

    “主子。”雀鸣飞快单膝跪地,盯着地面的眼睛发亮,不知心里在乱想什么。

    “这几张纸,你送到平山郡去,然后去那里找当地叫做小三阳县的地方,把这些纸,塞到当地曾经上过学,识过字的那些学子的书里。”

    纸张上面的字配着图,雀鸣瞥了一眼,没看明白,只是用迷惑的目光看向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主子。

    姜嫣:……如此澄澈又愚蠢的目光。

    “首先,小三阳县不是叫小三阳,指的是少阳县,兰阳县,东阳县这三个县城,选它们的原因是,这三个县城在当今登基之前,颇富才学盛行之名,这些纸张送过去,有人能认识且用于生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剩下要注意的,找那些学子的时候,注意他家中的情况。粮桶满盈者,不送;袖口无磨损,指腹无劳作茧子者,不送;家中不睦,作品有怨天尤人者,不送。”

    “送的时候也要注意,避开耳目,在对方离书桌最近的,磨损最多的书页中夹上。”

    嘱咐完,姜嫣让雀鸣背了一遍,确定这家伙记住了,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雀鸣脑袋像小鸡啄米,“为什么要去那个……平山郡给那些学子送这个纸?”

    “我是您的暗卫,要是离开了您,您遇到了意外怎么办?”

    姜嫣唇角轻勾,“是因为怕我遇到危险,还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办差事?”

    “这,这当然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雀鸣低下头,声音比脑袋转的还快,“您看,那些学子又不会听您的,手还没有缚鸡之力,打起来也没一个雀鸣有用。”

    “再说了,您上次私自卖御赐之物还是为了边关筹钱,那现在呢,您是要谋反吗?”

    姜嫣把那叠纸折起来,捏在手中,“所以,你现在想违抗我的命令?”

    “雀鸣不敢。”雀鸣又低下头,身上刺头的气息越来越浓。

    姜嫣停顿了一会,雀鸣扛不住这低沉的气压,后背冒汗时,才听到自己主子用指尖敲击桌面,声音轻柔的仿佛马上就要被风吹散。

    “可惜,上次你去卖那狐裘,已经害得王刘两家退了婚,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他们的家奴在找你的下落。”

    “若不是内宫被魏公公把持,你猜,你的尸骨会被丢在哪个乱葬岗?”

    雀鸣惊恐的抬头,第一次觉得这个多智近妖,盘算深远的主子笑起来如此恐怖。

    这哪里是长得像小团子的天使,这……这是恶鬼!

    姜嫣伸手,托住特地养的圆润脸颊,笑容是恰到好处的甜美可爱。

    “雀鸣呐,我们现在可不是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是一被发现,你就会被诛九族,我会被贬为庶人,再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

    “别害怕,我虽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却还能勉力在这世道……护你周全。”

    雀鸣神色恍惚,脸色发白。

    他能跑吗?

    当然不能。

    他,乃至他的九族,都被绑在这条摇摇欲坠的,名为七殿下的小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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