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怜人家（一）
目前正值六月，正是漓江之内鱼儿肥美的时候。
以捕鱼为生的小渔村，应是一年内最忙碌的时候。可是这座小渔村却处处透着诡异，寂静的可怕。
走进渔村，只见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就连狗吠声都没有，显得异常凄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百里忘见无人开门，旋即心一横，向着一户人家直接破门而入。
房间内，一位老者蜷缩在角落之中，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更是瑟瑟发抖。
“老人家，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官府的衙役，来村子里调查一些事情。您老人家不用害怕。”柳依依看着老人蜷缩的身影，还有怀里可怜的孩子，心生怜悯，上前搀扶。
老人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杀鱼刀，向走来的柳依依划去。
柳依依是三品炼骨境后期的实力，对于一个年迈老者的偷袭，也没放在心里，体表真气运转，那把钝锋的鱼刀像是劈砍在一道铁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生生不能推进半分。
百里忘上前一把将老人家手里的鱼刀剁了过来，拉起柳依依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柳依依也未曾想到百里忘会一把拉住自己的手，雪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红晕。
“旺旺，放手。”
百里忘看着一脸羞憨的柳依依，也是悻悻的缩起手来。转身看向老者，厉声说道：“你这是作甚？我等又不是歹人。”
老人惊恐的看着几人，心里更是惊惧。
柳依依倒是未曾生气，依旧上前一步，将老者怀里的孩子扶起，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递给那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柳依依温声说道。
小孩子眼中的惊惧神色依旧，手里紧紧拽着爷爷的衣襟，不敢松手。
柳依依也未强抢，把糖果放在小孩的手里，找了个干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
“老人家。我们二人并无恶意，此番前来只是想调查一些事情。你无须害怕。”百里忘也退后一步，坐在柳依依的身边。
适当的距离，总会让人生出安全感。
老人见眼前的人却无恶意，才缓缓的起身，将孩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老人家，为什么村子里都没有人啊？是都出去捕鱼了嘛？”百里忘疑惑的问道。
老人还是有些许惊怕，浑浊的眼神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我们不是坏人，有话您但说无妨，这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柳依依也温声细语的说道。
老人防备的心逐渐放下，牵着孙子的手来到桌前坐下，才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被百越会征做劳力去修建圣母庙了，就是在半月前的事吧。怎么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呢。”
百里忘与柳依依对视一眼，彼此都是，面露疑惑。
修建圣母庙？百里忘来到此地也有十余天的时间了，可是从未听说百越会在修建圣母庙。
此事想必郡守府也不一定知晓的。大范围征收劳力，可是只有郡守（正五品）以上的官吏批准方可。县城的县令都没有权利征集劳力，更何况是一个地方组织的百越会呢。
“这把壮年男女都征走了，你们怎么捕鱼啊？错过这一年最好的鱼季，岂不是一年来都没有好的收成了呀？”百里忘进一步问道。
“百越会给钱啊，给了一大笔工钱，可不比我们渔户人家辛劳一年挣得少嘞。”老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老人家，还向您打听一件事。村子以东的孙旭旭家您知道吗？”百里忘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老人家一听是打听孙旭旭家的事，脸色也是不由的一变。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窗子紧闭。又转头看向眼前两人，颤声问道：“两位大人是官府的人？老朽我虽然老眼昏花，但也觉得二位不像。”
“为何？”柳依依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这附近的村镇，都是在百越会的管辖范围。虽说这里都属于闽越郡蓝山县，但是实际上蓝山县从不干涉我们这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百越会说了算。这里，百越会就是官府。你们自称是官府的人，我自然是不信的。”老人家沙哑的说道。
听完，百里忘和柳依依完全震惊了，虽说早就知道百越会在闽越之地的势力极大，可从未想到还能强势到官府都像是摆设般的存在，一切全由百越会掌控。这里，还是大周国的国土吗？
老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村东边的那户人家也真是可怜。尤其是那孙家娘子，更是可怜的紧。”
孙家娘子本名叫莲禾，是中原人，不是当地越人。是早年随父母来闽越之地做生意，到了这里。后来，遇上了山匪，她跳入河中，才逃得性命。后被孙德财所救，无依无靠的她就嫁了孙德财。
原本两人也算是幸福，虽说是过得清贫些，但也温饱有余。孙家娘子绣的一手好刺绣，在府城也是极为受欢迎的，一些富家小姐前来购买刺绣的也是大有人在，所以两人的日子也叫人钦羡。
后来，两人生的第一个女儿，名叫孙禾；几年后，又生了第二个女儿孙旭。
原本幸福的一家人，也因为孙禾的长大而发生了变化。
“孙旭还有一个姐姐？卷宗之中可是没有丝毫的记载。”百里忘不解的问道。
“照您这么说，那不是很是幸福的一家人吗？为何成可怜人了呢？”柳依依也是疑惑的问道。
在孙禾十五岁的那年，百越会找上门来，说是孙禾乃是纯阴女子，按照闽越当地的传统，要待十六岁成年礼后，祭祀圣母，投入漓江。
孙家娘子不是越人，自是不信奉圣母，不忍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当做祭品，投入漓江的。但是孙德财是越人，对于百越会推崇备至，而且按照习俗，祭祀少女的家人，将获得百越会的赡养，未来每年都会给予一定的钱财。
孙德财完全不顾及女儿的生死以及妻子的反对，将孙禾交到了百越会的手里。
自那以后，孙家娘子受到了极大地刺激，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