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家表妹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沛元懵了半天才道:“你……”
杨珩怕他反应过来会怼小表妹,更怕其他学子会再次围攻她,急声道:“今日多有得罪,请沛元先生海涵,改日学生必定登门致歉,告辞了!”
然后拉起叶筱白就走,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挡住了,叶筱白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听学听得手脚哆嗦的老学子。
“你想干什么?”杨珩皱眉问。
“亏你还是读书人!你表妹是个妇道人家,言行无状,我们不与她计较,可是你好歹读过几页圣贤书,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行包庇之事,别的学生不敢言语,我王守一却看不下去,今天你和你的表妹若不向沛元先生致歉,就休想出这个门!”
老学子义愤填膺,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立刻引起了几名学子的声援。
王守一?这名字咋有点熟嘞?叶筱白略一回忆便想起了金县丞精神振奋的表情,惊喜交加的语调,“沛元先生啊!王守一在他面前就是个学龄前儿童!”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守一这种在话本子里只存活在对白的人物,她平时不大能想得起,但那次听了金县丞的评论后,她就专门回忆了一下话本子里关于他的后续。
王守一自收了叶子峰为徒后,收了叶家不少钱财,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叶子峰铺路。
他凭借着自己在清水县“大儒”的虚名,四处拜访名家,结交权贵子弟,后来也侥幸中了举人,再后来他自己在学业上便没什么长进了,作为工具人,倒是利用自己积累的人脉将叶子峰托举得更高了。
这次听学他自己来了,没带叶子峰,不知是叶子峰的档次不够,没能跨得过长亭书院的门槛,还是因为叶家最近没钱了,少了对王守一的孝敬,他故意拿捏叶子峰,又或者是叶知芸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大夫,他正守着妹妹呢?
原因不重要,倒是眼前这个王守一得找个机会收拾一下,一切对叶家有利的人物,都是她的打击对象。
杨珩听见表妹的笑声,连忙咳嗽了一声替她掩饰了过去,然后才道:“我家表妹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已,就事论事,何错之有?先生沉默不语,说明已然默认,你又为何跳出来叫嚣?此事与你何干?”
杨珩素来方正谦逊,如此直接地与人呛声还是第一次,说完这番话心中其实有点虚,趁着对方组织语言的空隙,拉着叶筱白快步出了门。
王守一刚才还说他们不致歉就休想出门,现在人都已经跨出大门了,他却只是站在原地抖着手指指着人家的背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沛元在刚才他们要走时便站起身,想阻挡,后来见到王守一挺身而出,为自己仗义执言,便停了下来。
他以为王守一起码能与对方缠斗一番,若能把对方的气焰打消下去,自己站在无辜受害人的立场上,再想问话就方便多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守一连一个回合都没挺过去,就词穷了,且对方说完就走,让他连出声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他拂袖离开课室,到了门口给门外站着的大弟子使了个眼色,大弟子立刻带着其他十一名弟子跟了上去。
“去打听一下那明洲杨氏住在何处,送上我的名帖。”
大弟子刚才目睹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师父受辱,他早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牙道:“先生何必亲往?让弟子带着师弟们换身衣服,撵上他们,给他们一顿好打,让他们长点记性,不就行了?鲁知县与师父交好,衙门那边必不会多事,此事弟子一定办得万无一失!”
李沛元停下脚步,表情凝重地望向自己的大弟子,半晌不语。
大弟子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正了正冠,他的服饰一切正常啊,那先生这是不满他的言辞了?他刚才的情绪一下被浇灭了,垂下眼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许久才听得李沛元道:“看来刚才那丫头说得不错,我这些年来的确未办一件实事,就连你,我都没有教好,你跟着我多年,表面上是谦谦君子,骨子里却仍然是富家纨绔。”
李沛元说完便沉着脸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用的正是叶筱白说她的句式。
剩下的一众弟子跟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地看向大弟子,大弟子倒觉得没什么,先生一向严格,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一时,就会原谅他的。
他对着李沛元的背影努了努嘴,示意师弟们跟上,自己也挺直脊背跟了上去。
马车上,杨珩温和地问叶筱白:“表妹不喜沛元先生?”
叶筱白微微一笑,见一边的小几上有茶水,便倒了两杯,给杨珩端了一杯才道:“倒不是不喜,我只是觉得有才华的人,更应该谨小慎微,因为即使他们主观上没有作恶的想法,但因为他们的影响力和示范作用,客观上也或多或少地会影响着别人,甚至改变他人命运。”
杨珩赞许地点头,“没想到表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叶筱白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谦虚了一番,然后岔开话题道:“昨天听表哥说二姨身体一直不好,不知换个好点的大夫有没有用?”
杨珩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我们这里是边城,就算是府城,也少有名医,要想找到好的大夫除非到京城去找,母亲的身体不便长途跋涉,京城里的好大夫,又怎会愿意跟我们千里迢迢到这边远之地呢?”
叶筱白笑眯眯道:“表哥可曾注意到路公子身边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他以前是宫里的太医。”
杨珩惊讶,“难道是太医周琦?”
叶筱白点头,“正是。”
杨珩激动起来,语速都快了,“我家听说周太医被贬到了山河县,曾来请过他,父亲也亲自来过一次,只是两次都没能见上太医本人,听说他自从被贬便一蹶不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投靠路公子!”
叶筱白道:“也并非是投靠了路公子,好像是欠路公子一个人情,答应为路公子效劳一年,顺便为他调理好身子,治好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