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棒婆子团
叶筱白回到杨记酒楼,把马车停到门口,便溜达着去找宝林楼了,走了一个街口便看到了宝林楼的招牌。
宝林楼晚上营业,此时门虚掩着,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进出。
她在斜对面的摊子上坐下,要了碗肉丝面,边吃边等着看戏,忽然有人慢慢挪到了她身边来,她抬眼一看,是一名衣衫破旧的猥琐男子。
“姑、姑娘,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惊喜。
“桐梓街出来的?”叶筱白瞥了他一眼。
那人点头哈腰,脸上的表情竟有点匪夷所思的骄傲。
“在边界开荒时跑过来的?”叶筱白又问。
“呃……”那人尴尬地笑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姑娘是女中豪杰,我虽然混,但是也佩服姑娘,我们一起被逐出桐梓街的人都佩服姑娘,我们出来这些日子,没见一个人比得上姑娘,无论男的女的……”
“滚蛋。”叶筱白懒得和这种浑人多说。
“是是是,看见姑娘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幸福,姑娘有事就说话!”那混子道。
叶筱白心中一动,问:“在桐梓街有人命债吗?”
“没有,有人命官司的那几个还在山河县大牢关着呢。”
叶筱白掏出一块银子拍在桌上道:“有一桩事需要你去做,算是你的老本行了,做的好了,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那混子眼睛一亮,抱拳单膝跪地道:“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叶筱白拿出一包药粉,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街对面的宝林楼。
那混子嘿嘿一笑:“姑娘是有目标,还是要我把全楼端了?”
“老鸨一人。”叶筱白言简意赅地道,“成了就及时抽身。”
混子得令,兴高采烈地去了,他到清水县十天了,这个宝林楼进去了七八趟了,虽然时常因为没钱被赶出来,但是一来二回地早将连摸熟了。
叶筱白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地嘬着面条,半个时辰过去后,一辆马车疾驰而至,马车前面的是八个壮汉骑着马开路,后面跟着跑的是十几个拿着棍子的粗壮婆子。
看来知县夫人找到了那张卖妾文书。
叶筱白使劲点头,这风风火火,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这壮实的汉子,敦实婆子,这小腿粗的棍子,腾腾的杀气,知县夫人的战力不俗啊。
开道的汉子们八脚踹开门,然后分立在门外两侧,把守着大门,大棒婆子团杀气腾腾地冲进去,一通打砸。
从在门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打砸和尖叫的声音,门外远远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好奇不已,但门外站着的八个怒目金刚般的汉子,让人不敢靠近。
叶筱白有些遗憾,这么好的一出大戏,她明明在现场,却无法亲眼看见,她只好起身挤进人群中,踮起脚去看。
一炷香之后,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仅着露肩寝衣的女人被两个婆子揪着头发拖了出来,她脸上几个明显的巴掌印,而她非但不哭不闹,反而还呵呵呵呵地冲着路人傻笑着。
路人对她鄙夷不已,都说青楼女子果然不知羞耻,啊呸呸呸呸……
那混子果然给这个老鸨下了药,这离魂粉效果真不错。
叶筱白站在人群中,跟着大伙一起呸呸呸呸,给所有骂老鸨的当捧哏。
她们一出来,门口那八个汉子也跟了过来,围住了她们。
那些婆子都是手下不留情,打人不眨眼的,她们当众卖力地挥舞着棒子噼里啪啦地打在老鸨的皮肉上,老鸨几下就承受不住了,趴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
可是她却在笑着,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还伸手企图去拉那些汉子的袍角。
一个婆子实在看不惯她的贱样,一个大嘴巴呼了过去,直接把她呼得晕了过去。
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那只手一扬便将一大把的纸屑扔了出来,散得满地都是。
有好事者捡起来了一片一看,上面三个字“买妾”,他啧啧两声道:“这是谁家的郎君,有钱买妾竟然不找个清白的,这种女人虽对男人有些手段,但心眼儿十有八九是坏的。”
有人在一边点头称是:“你看这女人的眼神,真是又想勾人又想害人,心眼儿多半是坏的。”
叶筱白“嗯嗯”点头,“多半是坏的。”
“我听说这宝林楼经常有人被打死了抬出来,以前以为是谣言,现在一想,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叶筱白:“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旁人的议论,忽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问:“请问这位大嫂,您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人?”
她回头一看,只见两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手持一幅画像正在问她身边的人。
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然后蹙眉心道:长成这样子,其实不寻也罢。
那拿着画像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问:“这位小娘子,请问您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叶筱白同情地看着他道:“没有见过,她是你的女儿吗?她的特征倒是很好记,我若看见了,一定通知你,你住在什么地方?”
那手持画卷的人跑了半天,终于遇见一个热心人,十分感动地道:“那就先感谢小娘子了,你若是看见画像上的人,请到杨记酒楼找我,我叫孟兴。”
叶筱白惊奇道:“这么巧啊,我也住在杨记酒楼。”
孟兴也很高兴道:“那我们甚是有缘,等我找到我家表姑娘,一定请小娘子喝一杯。”
叶筱白听他这样一说,又瞅了瞅宝林楼那边,见那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便道:“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陪您一起找吧。”
孟兴一听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人挺多的,分头再找,小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叶筱白也不勉强,拱手道:“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孟兴觉得这小娘子有些意思,便也拱手道:“后会有期。”
目送孟兴离开,叶筱白摇头叹道:“也是个可怜的人,不过,他女儿相貌虽丑了,却有个疼她的爹。”
她回头看了一下,见知府夫人的车马队伍已经调头回去,地上只留老鸨狼狈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她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