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是你父亲
归途之中，林木驾驭马车，专心致志，彭佳禾则坐在后座，反复聆听林木新录的两曲，如痴如醉，仿佛永不知足。
《我是你的依靠》这首歌，其适用性难以言表。
仿佛为每个人量身打造！以彭佳禾为例，幼时随彭海远赴中原，懵懂无知，由彭海一手抚养长大，单亲父亲含辛茹苦，既要养家糊口，那时他们还未取得当地户籍，生活必定更为艰辛。
好不容易彭佳禾长大，懂得孝敬父亲，彭海也终于熬出头，取得了户籍，有了自己的酒楼，岂料一声巨响，一切化为乌有。
“我学会了一切，却失去了你。”这句歌词，彭佳禾感同身受，听得泪如雨下。
林木见音乐持续播放，未加留意，直至抵达酒楼门口停车，敲了敲车窗，打开车厢准备搬运行李，才发现彭佳禾毫无动静，方觉异样。
他将手中的厨具放回，绕至后座打开车门查看。
“佳禾，佳禾。”
林木唤了两声，彭佳禾抬起头，双眼泛红，满面泪痕，衣摆已被泪水浸湿一大片。
林木坐进车内，伸过身子从前座取来纸巾，安慰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又哭了，擦擦吧！”
递过纸巾，彭佳禾依旧一脸哀伤地看着他，林木无奈，轻叹一口气，伸出一只手轻轻环住她，另一只手拿纸巾为她拭泪。
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宽慰：“我不会离开的，你看，身份证还在你那儿，我开了酒楼，怎会离开呢？”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不好看了。”
林木刚安慰两句，彭佳禾便扑进他怀里，紧抱他的腰痛哭，夏日衣衫单薄，林木能感到胸前衣物迅速被泪水浸湿。
林木轻叹，从她口袋中取出不停响动的手机，关闭了音乐。
“别哭了，都过去了，还有我呢，有甘敬阿姨，我们会照顾你的，不是说过吗，要养你一生一世……”
彭佳禾在林木怀中抽泣：“林木，我想我爹爹……”
林木轻拍她的背部：“都过去了，你若视我为父，也无妨……”
确实，林木养育她，何尝不是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彭佳禾闻言坐直身子：“你才不是我爹，我不认你做爹！”
“好好好，不是不是，别哭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这样你爹才会安心，对吧。”
林木又拿纸巾为她拭泪。
“去吧，你先进去，我搬东西。”
被这首歌触动心弦，彭佳禾似乎变得多愁善感，进店后便坐在柜台旁发呆。
林木则一件件收拾新餐具，清洗干净放入消毒柜，这种时候，他不知该如何劝慰，或许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收拾完毕，林木坐在柜台，彭佳禾坐在内侧，两人相对而坐。
“叮叮咚！”
林木的手机响起，是高雅文发来的微信。
他拿起手机查看，是一张照片。
高雅文站在京都门前，显然是新拍的。
“我已抵达京都，不必担心我。”
“我听了你的歌，现在你的声音仍在我心中。”
林木看到这两条信息，微微一笑，庆幸没有令人尴尬的想法。
正犹豫该如何回复高雅文，她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从未失去我，一直都是，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这条信息让林木心中一暖，伸手点击手机，打算回复。
“你，只是有两个我。”
林木本打算回复几句温馨的情话，却等来了这样的回复。
“”
林木回了三个问号。
高雅文回了一个表情：“调皮！”
“我还在外面呢，早点休息，等我回去时，我会回去的。”
看到这条信息，林木轻轻搓了搓手指，“两个我”是指甘敬吗？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林木有些不解，但想了想，决定等明日见到甘敬再说。
“佳禾，晚上想吃些什么？”
林木问道。
然而彭佳禾显然情绪低落，抬头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
好吧，林木随便做了些吃的，哄她吃了些，吃过晚饭便带她回家休息。
原本他还打算今晚打发走彭佳禾，去找徐丽为自己做心理侧写，或是让她分析甘敬和高雅文的想法和潜意识。但看彭佳禾今晚如此沮丧，林木也放弃了，打算改日再说。
拉着她回来，她连洗澡都懒得动，还是林木拿了她的寝衣推她进浴房，她才洗了澡。
等她出来，林木也去洗了个澡，考虑到她今日情绪低落，林木主动留在她的房间，打算哄她入睡后再回自己房间。
然而……一觉到天明。
次日醒来，一如既往，半幅被子搭在身上，伴着两条小腿，一只手臂。
不过有一点，至少今日林木不必叫醒，彭佳禾知道他起床，林木起身时她已醒来，坐起靠在床头看着林木起床出门。
家中没有准备食材，去酒楼又太远。
林木洗漱完毕，等彭佳禾一起出门，在老街吃了点东西，然后打算去菜市购买今日所需的食材。
但在路上，林木先按彭佳禾列出的名单逐一打电话邀请，顺便询问。
“喂，苏医师，是我，林木，今晚开业，您想吃红烧肉和蛋炒饭吧，好！”
“喂，徐丽，是我，嗯，晚上请你吃饭，稍后给你地址，我亲自做的，你想吃什么，抱歉，这个不能吃……”
“喂……”
林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拉着彭佳禾的衣服，两人步行前往菜市。
：
最终统计结果出炉，江浩昆因生意繁忙出国，无法前来。
不过也好，至少免去了甘敬的尴尬。
江莱和陆晴接到消息后表示一定会来，但她们点的菜较为冷门，江莱想吃卤鸡腿，而陆晴则点了麻婆豆腐。
卤鸡腿林木会做，麻婆豆腐不会，但西餐中有不少
林木预料中的首位客人，本应是苏医生或是江莱。江莱对他的情感，他心中有数，只是江莱不在乎她的身世，他却不能不考虑。苏医生那边，他对林木的红烧肉与蛋炒饭早已翘首以盼，如今听闻开业，岂能不急切前来。
然而，出乎意料，第一位踏入店门的竟是甘敬。她甚至比出门的彭佳禾还要早，那时店内空无一人。
林木微感惊讶，随即点头道：“你是打算等大家一起，还是现在就先品尝呢？”
甘敬轻咬下唇，“就现在吧！”
事实上，林木与她只共进过一次这道菜，那次虽是林木所点，但她一直默默注视，未曾想这味道竟成为她记忆中最深刻的滋味。
苏医生曾言，万物皆有情，医者如此，厨子亦然。他提及妻子的红烧肉和蛋炒饭满载深情，又说黄三石掌柜的红烧肉和蛋炒饭充满关怀。
真是如此吗？林木望着甘敬，点头道：“请坐！”
林木的卤锅早已架好，卤汤需经长时间熬煮方能醇厚。卤制的食材多样，汤汁才会更加美味。考虑到要卤猪耳和鸡腿，他还特意买了后腿肉和猪头肉，一部分自用，一部分为苏医生烹制红烧肉。
待锅热好，他便开始整理其他食材，该冷藏的冷藏，该清洗的清洗。一切就绪后，他搬来椅子，取出陆远在灰鲸时赠予的手抄菜谱。陆远是个自学成才的厨子，涉猎广泛，不仅精通西餐，中餐也颇有研究。林木看得入迷，直至午时才察觉。
他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天生适合做厨子？此时，彭佳禾从楼上下来，喊道：“林木，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在这边装根网线，你收微信支付也需要网络啊！”
林木思量一番，点头道：“好吧，下午你去办，午饭时间快到了。”
“午饭吃什么？”彭佳禾坐在柜台旁，双手拍打着桌面。
林木微笑，端来两个盘子，“自己选，卤肉饭！”
若非营业，若非为他人烹制，林木自己用餐向来随意，能果腹就行。如今有现成的卤锅，自然不会错过这等便利。白米饭上铺着青菜，青菜旁搁着两根卤肠，两个卤蛋，最上面盖着一大块卤肉。
“哇，你不是吧，我说过我不喜欢肥肉的！”彭佳禾立刻拍桌而起。
林木笑着抽出两双筷子，递给她一双。“挑一个吧！”
“以前你的记忆是回锅肉，以后就换成卤肉的味道吧！每周一次，风雨无阻哦！”
彭佳禾一愣，凝视着林木，哼了一声，接过筷子，端起其中一份，低头开始享用。她不再反驳，也不挑食，林木就在对面，看着她将盘中食物一一吃完。
吃完后，她推开碗，“我吃完了，我要喝汤！”
林木摇头，起身端来两碗番茄蛋花汤，中餐配上汤，味道更佳。彭佳禾豪爽地端起碗，轻轻吹凉，尝了一口，一口气喝完。
喝完汤，她还拍了拍桌子，“小二，再来一碗！”
林木伸手去拿碗，彭佳禾连忙按住他的手，“停停停，不要了，我错了，我饱了，再喝就要撑破肚皮了！”
“好，你转点钱给我，我现在就去找电信的人！”
林木打开微信，给彭佳禾转账三千元，“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彭佳禾匆匆挥手，旋即跑出门去，仿佛怕林木再让她喝汤似的。彭佳禾走后，林木慢慢喝完汤，稍作休息，起身收拾碗筷，接着拿出上午准备的食材，开始备菜。
以前在灰鲸，备菜的人多，现在只有他一人，这么多菜品需现做现吃，不提前准备可不行。就这样，一下午时光悄然流逝，直到夜幕降临。
有人来了。 甘敬轻轻抿唇，随后稳坐在柜台中央，如风尘中的侠女静待佳肴。
林木揭开竹篮，取出冰镇的卤猪耳，这猪耳筋络丰富，需斜刀细切，他一丝不苟地遵循刀法，缓缓切割。
“咦，甘敬阿姨，您这么早就来了！”
林木正专注切割，彭佳禾踏入店门，向甘敬问候。
甘敬回应道：“嗯，下午无事，便提早过来了。”
“嘿，林木，电信的人说明天来装线。”
彭佳禾朝林木的背影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