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难眠
老曾头垂首而出赵家,途无言,归舍展衾,言:“吴先生。姑且将就一宿罢!”遂倒伏于炕。
实,老曾头此宿皆卧炕上辗转反侧,目未合,余知,其待一果也。
自老刘太太现,余脑海遂现数疑。
老曾头于村口焚香,乃欲引村中鬼魂出,如此言,村除潜之水鬼,不当有他鬼魂。那老刘太太又何为?
老刘太太之现,等于是否定了老曾头:“村中唯其术士耳。”若,老太太非术士,其亦不可能藏于村中久,不为人所觉。
水鬼于村外作浪,村人急而不慌,更令人觉蹊。
其不惧水淹大鱼村,亦或知老曾头能阻外之水鬼邪?此惑存余心久矣,至李壮等抬棺至,余方解心之惑。
老曾头固有能,然无踢棺之修为,况其犹卧棺中。岂仅凭数壮之人,便能送至预定之地乎?
余于村口飞踢棺时,按理言,抬棺数人当压力骤减而坐地,然彼等毫无反应,此唯说明,彼等亦为术士耳。
诸象皆示余一问,即全村皆算老曾头一人,众皆默以其为炮灰矣。
且此默契,或始于多年前矣。
老曾头非愚,余示之以意后,彼已思及此可能。乃至断其必然,否则,彼亦不至于彻夜难眠矣。
余则不绝梳网刘张氏地魂之思绪。
余自抵大鱼村,即卷入水鬼入村之事,未及探查刘张氏之踪。
余愈深入大鱼村,愈无计寻刘张氏地魂。
今余唯一可确者,攻大鱼村之水鬼,来自刘张氏溺死之旋涡。
欲寻刘张氏,须掀旋涡。
欲掀水旋涡,须明大鱼村之秘。
余已坠此循环似之怪圈中,须先出此圈,方可续此游戏。然出圈之法,却系于老曾头身。
老曾头当是实难眠,未晓即起,收其家资,打成一背包弃于门外。自衔烟袋坐于院中吧嗒吧嗒吸烟。
老曾头此尚抱一丝冀望哉!
未几,村人依约至老曾头家。
为首数人即昨夜抬棺者,除李壮外,尚有吾一“熟人”,即当初吾于村口以鬼眼催眠之渔夫也。
原其亦术士,无怪其当时一直抗拒吾之鬼眼。
李壮首上前来道:“老曾叔,汝使姓李者去。昨夕刘家奶奶为吾等托梦,言彼小子为祸,留之则害全村人矣!”
老曾头声嘶曰:“吴先生乃唯一能助吾等者,其去,孰救村乎?”
李壮理所当然曰:“此有汝老在。”
老曾头微微抬头曰:“吾能何为?堵水乎?”
李壮搓手曰:“老曾叔,汝言何至此。此村,汝家守三代矣,孰不念汝老曾家之善?”
“孰不望汝老无万一,然若真有是日。全村老少皆当为汝披麻戴孝也!”
老曾头笑曰:“吾无须汝等为吾披麻戴孝。此村,吾守数十载矣,妻搭之,子亦搭之。而今,惟余此老骨矣,吾亦守不动矣。今吴先生来,其愿助吾除水中之物,吾亦许之。”
“岂可!”赵壮瞋目曰:“姓吴者略有能,然孰能保其能灭水中之物?若其失手,吾村殆矣!”
旁有人亦接曰:“若姓吴者,诚欲动手亦可。吾与之船,使其于江上动手,勿在此祸乡人。”
村人七嘴八舌议间,余已立于门,倚门框似笑非笑视于院中。此乃老曾头决断之时,余不得掺和。
老曾头甚平静:“故何也?使吾堵水乃最佳之法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