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先生大义
吾手阴气源源不绝涌入香炉之中,炉中亦传出阵阵水鸣之声。
须臾之后,仿若惊涛拍岸之水鸣遂由远而轰然而至。
老曾头大惊失色:“吴先生,吾出视之!”余闻老曾头移梯登屋顶,未几,余闻老曾头呼曰:“吴先生,不佳矣,水鬼攻村矣。江边之水直涌村里矣!”
余侧耳细听之际,始觉外水鸣与炉中之动静相呼应,炉中阴气每鸣一次,外水鸣则狂暴一分。
余非但不停手,复发力以阴气逼向香炉。老曾头喊声皆变:“吴先生,水鬼至村口矣。”
“勿顾之!其不能入也!”
余言甫毕,掌中阴气爆发,加速灌注香炉之速。外水鸣滔天而起,凄厉之鬼哭如军阵冲锋,向村口之方向冲击而来。未几,余闻村口有鬼魂惨叫——鬼魂被阻矣。
余心动甫起,香炉中凝聚成液之阴气,恰似煮开之冰水,翻滚气泡沸腾而起。然,香炉四周非但不觉任何热度,乃至带起刺骨之阴寒。
余沉声道:“外攻村之鬼魂如何?”
“未退也!”老曾头声颤道:“甚吓人,诸鬼魂狂,拼命向村中冲。水将淹至村口矣。”
余复问:“汝守水之屋淹否?”
“早淹矣,房顶皆无!吴先生,汝去矣!”老曾头呼之一声后,屋顶上传来阵阵铜锣之声。
乃老曾头敲锣乎?其在召集村民也!
未几,余闻老曾头声嘶力竭呼曰:“老少爷们皆至村口堵水。李壮,为吾抬棺!”
余抬头望向门口时,数青壮已抬棺至院中,有人阔步至屋前,双手捧寿衣跪而高举过顶。
老曾头自屋顶跃下,取寿衣便着于身:“吴先生,吾去矣,鬼魂入则有人须堵水。明早,汝携老少爷们儿行矣!走后山,可出。千万勿行前村,亦勿动吾棺。”
老曾头攀棺沿欲跃。余却沉声道:“无须,有现成人堵水,汝跳何?”
“何意?”老曾头蓦然回首间,余伸手一指院中棺:“用之!”
余言甫毕,屋中灯光微暗,油灯之火苗仿若为人以手压之般缓缓熄灭。
余侧首之顷,油灯上最后一点火光,瞬时熄灭,全屋遂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院中之棺连震数次,被钉死之棺盖,自下而上震动数下,七颗棺钉生生向外拔出寸许,数寸厚之棺板于吱吱怪响之间硬被掀开一道缝隙。
尸之双手亦自棺缝伸出,手指向上扳住棺板。
其五指方绷紧,余已手抓香炉破窗而出。余一掌震碎之玻璃如雪当空飞舞之际,余已于漫天晶莹中穿梭而过,双脚发力踩落于棺板之上。
余之耳际传来咯吱一声爆响后,数节断指遂自棺侧崩飞数米之外,非人之惨叫隔一层棺板骤然而至。
余双脚复沉,生生于棺上踩出二脚印,余脚边木屑蹦起之际,棺中之尸亦无声矣。
余沉声道:“举棺,趋村口,速!”
老曾头视余数眼,乃哑着嗓子呼曰:“举棺,送吴先生至村口!”
其名曰李壮之汉率人架起棺,负于肩趋村口而去,余一手执香炉,一手提刀立于棺顶,举目望向村口。
老曾头行而带哭腔曰:“吴先生,吾老曾头此行若不死,必为汝立长生牌位也!汝为先生……大先生……”
老曾头以余欲自往堵村口,乃语无伦次泣一路,余无心与之释,惟任其一路泣至村头。
棺移至距村口约五十米处,余已见汹涌而至之江水。
江水来势虽骇人,然未能逾村头那棵大树之范围。
树上枝杈于阴风中狂乱舞,冲向村口之白浪连绵不断拍击树干,大树根茎却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