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帮助

    依术道之论，若有溺水而亡者，生前胸口积怨，且溺亡之地恰为极阴之所，或水妖墓地等殊异之地，则其尸极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化为半妖半尸之怪物 。

    柳树下之尸，如鱼般脊梁外露于水面，此乃其已妖化之兆。此类尸体，一旦苏醒，必将凶残异常。

    老曾头执吾手曰：“吴先生，吾半生已过，素未求人。今日，吾求汝，望汝携乡人出。

    引之至公路彼端，使其各自逃生去吧！”吾低声曰：“那汝将何为？”“吾？”老曾头苦笑曰：“死而已！又能如何？此乃命也。守水之人，终有此日。”

    老曾头不待吾言，摆手曰：“去罢！去罢！吴先生，汝尚年轻，若有可能，跳出术士之道吧！待至遍体鳞伤、妻离子散之时，再欲跳出，恐已晚矣。”

    老曾头挥手别众，徐行入人丛。其背影萧然，若老犬之将终，无力守主，然犹曳残躯，向其毕生守护之门而趋。

    老曾头停立须臾，已然腰挺首昂：“诸君乡邻……”

    “无须忧惧！此间之事，吾与曾叟共处之即可。”吾不待老曾头言讫，遂阔步入人丛。

    老曾头瞠目曰：“汝……”

    老曾头已老迈，虽其少时为叱咤风云之术士，今亦不过残躯强撑之凡人矣。

    忆昔时，老曾头年轻之际，尝孤身入虎穴，与邪祟激战三日三夜，卒成守护一方平安之功。此等英勇事，迄今犹为乡人所传颂。

    老曾头摇头叹息曰：“诸君乡邻，毋须惊惶。吾辈当同心戮力，共克此难关。”

    吾沉声道：“孰为吾觅几棺索乎？愈老愈善，无棺索，则坚实之索亦可。更与吾取一桶柴油来，谁家有拖拉机乎？无拖拉机，则三轮摩托亦可，总之能拖曳物事即可。”

    吾思之曰：“谁家有棺，宜与吾取一口来。更觅生石灰来，无生石灰，则水泥、黄土亦可，总之愈多愈善。”

    吾所言者，村中素不匮也。关键在于棺与棺索，有无人愿出也。农村必有棺，然皆为老人之珍宝，孰肯出之。

    又棺索，若非白事行者出殡，棺至其地，索则弃之。惟白事行中专门抬棺者，乃留索也。上年头之棺索，置于术士手中可为法器用，白事行轻易不出棺索也。

    此二物，乃余将尸骸自水中出之要也。

    老曾头者，村之宿望也，率众得佳棺及数绳。吾麾众退后，投绳一根与老曾头曰：“汝缚其足，吾缚其身，结死结，慎勿使绳断。断绳，则事殆矣。”

    “其处也，先以生石灰铺棺中，石灰垫一尺。”

    “拖拉机至，绳系其后……”

    吾既分遣众人，乃自包中抽一白布蒙口鼻，试探足入泡尸之水坑。

    吾试探行至尸旁两步，徐缓跨尸，以棺绳打活结，套尸颈上，复用别绳缚尸身三道，独故纵其双臂。吾起时，尸之双手犹平伸于前。

    吾将系于尸颈之棺绳掷与老曾头，乃挥手遥谓曰：“拖拉机，后拽之！”

    俄顷，棺绳挺然若弦，水中之尸俨如生根铁树，拖拽不得移其毫厘。拖拉机之轮于地作刺耳鸣声，然终不得进一跬步。

    “以柴油溉于水！”吾言方出，老曾头大骇：“毋纵火，恐惊尸也。”司倒油之村民果止。

    吾趋前接油桶曰：“吾燃火！汝等见尸却则扬土入坑，尸却一寸，汝等填一寸。必填平城坑，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