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林子里的血案
多田叫上马军，马跛子，李多福去林子里确认挖井的地点。
多田之前挖的小坑，几人用铁锹稍稍加深扩大，水从坑底溢出，没过铁锹。
马跛子若有所思，提出了一个问题。这片树林不是村里的，当时分地的时候，林地也分了，这片林地分给胡老三了，需要跟他商量。胡老三脾气也倔，村里能说上话的人不多。
正说着，胡老六远远地过来了。看他们拿铁锹鼓捣着，掉头走了。
马跛子说，坏事了，这胡老六没有投钱，他肯底会跟胡老四说，这老弟兄，就他俩关系好。
不一会儿，胡老三拿着铁锹就奔过来了。远远的喊，“你们在那里做什么呢？”
几人赶快把铁锹丢在地上。多田笑着说，“胡三叔，我们想在这里打井，不知道是你家的林地，事先没有跟你说，对不起啊。”
胡老三已经到了跟前，他双手背在后面，绷着脸，“不能挖井，这里的水抽干了，我这一片林子渴死了找谁去？”
胡老三是老一辈读书人，农民知识缺乏，天然对读书人村长敬意，他虽然倔，但讲话在理。几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多田依旧陪着笑脸，“三叔，这地下水吧，是从地下水道过来的，水位低了，其他地方的水也会补充过来，不会造成影响的。”
胡老三根本不理他，“年轻人懂什么？你说的那么好听，在你们家林地里去挖！”
马跛子面色讪讪，既然胡老三不买多田的面子，这里就他年龄大，只能他说话了。
“胡三哥，你看啊，打井是为村里人浇地，是好事。再说，多田说了，抽走的水会从其他地方补过来。我们都看过了，这一带，就这里水多，要是我家的林地水多，我二话不说，肯定让挖。“
“哼，你们爱在哪里挖就哪里挖，我管不着，我的这片林子还要呢！你们要是挖了，我就两铁锹填上“
马跛子也碰了个大钉子，他的火爆脾气也上来了，“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你虽然念了几年书，终归是农民，终归要种地，难道你们家不浇地吗？我们要是在别的地方挖了井，你就别想浇地！有钱也不给你浇。”
胡老三哪受过这些，他六十多岁，村里人老人见着他，都跟他客客气气的，马跛子四十多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后生，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当场气的双手发抖。他大声喊吼道：“我的庄稼就是渴死，也不用你们的井里的水，哼！”
胡老三转身要走，刚抬腿，被地上的铁锹绊倒了，好巧不巧，额头碰到一颗大石头上，血瞬间流出来了。
隐藏在不远处的胡老六看的真切，他看到马跛子把他三哥推倒了，他拎着铁锹就奔过来了，高声吼道，“多田，你太欺负人了！”他看到的是马跛子行凶大人，却喊着多田的名字，直奔多田而去。
胡老三一摔倒，离他最近的马跛子向后退了一步，嘴里说道，“三叔，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自己起来吧。”几人都劝胡老三自己起来，并没有过去搀扶，都不想沾染是非，
多田看到跌倒的胡老三呻吟，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他跨过去，想把他搀起来。胡老三一甩胳膊，依旧趴在地上，接着呻吟。声音更大，哎呦，哎呦。。。
胡老六没有走小路，直接从田里抄近道，转眼就到眼前。
多田抬头，胡老六手里攥着铁锹，如果他也去拿铁锹，势必造成对峙之势，但要空手应对，心里没有底。他站起来说道：“胡六叔，你来的正好，胡三叔自己摔倒了，你”
胡老六看看他哥趴在地上呻吟不至，不等多田说完，铁锹抬了抬，大声呵斥，“什么自己摔倒的？自己摔倒的，你为什么去扶？”口水四溅，都快喷到多田脸上了
马跛子心想，胡老三是跟他争吵后摔倒的，他多少有些责任，再说在林子里挖坑，也事先没有跟人家商量，他感觉多少有点理亏，犹豫怎么跟胡老六对话。
多田进退两难，盯着铁锹，心通通跳。
李多福两步跳到多田身侧，“胡六叔，你别冤枉好人，确实是胡三叔他自己摔倒了，你自己问他，多田担心他出事才上前扶的。”
胡老六看到多福过来，退后一步，铁锹抬高对着他，“你是他哥，当然帮着他说话。你们两兄弟合伙欺负一个老人，还要脸吗？”
多福气的有些结巴，“你你,要欺负他，还用得着两个人吗？。” 他拉长脖子，要扑过去，多田赶快扯住了他。
马军站的比较远，笑着说道，“胡六叔，确实是胡三叔自己摔倒的，我们都看到了。”
”闭嘴，你们是同学，说话向着他说话。“
马跛子看不下去了，他侧身一把抓住胡老六的铁锹把一拽，“胡老六，你不要太过分的，几个后生都看你们兄弟年龄大，不跟你计较，你以为别人怕你吗？”
胡老六被拽的趔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拽铁锹，没有拉动。
胡老三连连叫唤，多田低下身子，硬把他拉起来，“救人要紧，先送去镇上看看吧。”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摔倒的，总不能他送去医院，责任就在他吧？多田想，要是有监控多好啊。
胡老三还是被送到医院了，是他用板车拉着去的。除了马军，在场的几个人也都跟着去了。
胡老六陪着他哥，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检查结果，多福和马跛子在走廊一头的窗口趴着。
多田给医院交了钱，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大碍，擦破了皮。于是医生在处置室清理伤口后直接包扎了。
多田说，“三叔，你也听到了，医生说没有大碍，我们回去吧，在家里休息比这里舒服一些。”
胡老三一听，皱着眉头，双手抱头，痛苦叫唤，“哎呀~ ，头晕的厉害。”直接躺下了。
“住院吧。他自己无儿无女的，回去谁照顾他？” 胡老六说道。
多福走过来拉多田的胳膊往外走，“我们走，要住院他们自己住。” 住院花钱就是无底洞，他不能让多田再花冤枉钱了。
马跛子扒拉了一下胡老六的肩膀，“你不要太过分了。要走，我们就拉回去，不走就算了。”
胡老六来气了，“回去要是死了，你们负责，我不管。”
多田站住了，回头跟胡老六说道，“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我们在医院门口等十分钟后就走。 ” 他已经花了一百多块了，该做的他都做了。
多田几个人医院门口，各自拿出烟抽。马跛子慢慢吐出一口烟，“就不应该理他，拉到医院就耍赖了。”
多福把地上的烟头踩灭，“不拉过来检查，谁知道严不严重。万一真出事就麻烦了。”
“回去吧，在纠缠，我们就报警。”多田看看表。
挖井工作停下来了，多田紧紧召集出资人商量，有人说再找一个地方挖， 有人说，还是找胡老三协商一下，莫衷一是。多田坚持还在那里挖，那片地方是他反复对比选定的。再换一个地方，挖出水的机会不大。
可是谁去跟胡老三商量呢？大家看胡新陆。胡新陆左右瞅瞅，“大家不要看我啊，我三叔太倔了，我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过来。”
唉声叹气没有用的，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还办什么大事。
多田和胡新陆去找胡老三了，商量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多田几人从医院走后，胡老六兄弟俩当天也回家了。胡老三吃过饭，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听见有人进来，赶快爬到炕上躺好，开始呻吟。
多田挑起门帘进屋，把两瓶罐头放在桌子上，“胡三叔，好点了没有，我来看看你”
“还没有死！”胡老头停止呻吟说道。
多田也不看他，盯着电视看，“底气很足啊，我看没啥事了，三叔，你视力真好，12寸的电视，在炕上那么远都能看清楚。”
新陆斜着坐在炕边，看着胡老三，“三叔，感觉哪里不舒服？”
“哼！”胡老三不说话，狠狠瞪了一眼新陆，把头扭过去了。
沉默，空气似乎凝固了。
胡老三脖子梗的难受，把头转了一个方向，盯着桌子看，
多田自己点了一支烟，盯着电视看。
新陆开口了，“三叔，我们几个商量了，你的那片林子，如果有树死了，照价赔偿，挖井的地方占了你的地，我们可以按十个工给你算钱，就是80元，你看这样行吗？”
胡老三阴着脸还是不说话，转头看电视，实际上，他根本看不清画面。
僵持了很久，胡新陆尴尬的直抠脚指头，电视剧完了，广告播放了很久。
多田说，“胡三叔，这井也不是非要在你的林子的挖，我可以再找一个地方，无非就是多花时间，但是挖好了，大家浇地的时候，你也不要来找我！“
”新陆哥，咱走吧，看来胡三叔，不想领我的情。“ 不等他回答，多田站起来。
胡新陆站起来，对着胡老三说，“三叔，这个条件，是多田给你争取的，按其他几个人的意思，只赔偿树，挖井的地方就是野草，折算什么工钱呢？，再说，多田挖井是给村里办好事，你犟着不让挖，村里人知道了，背地里怎么评说你呢？“
多田已经走到门口了，胡老三嗯哼一声，说：”你们挖井时，小心点，那地方是啥事地，很容易塌方。“
多田停下来，一直绷着脸还真难受，他转头，冲胡老三笑了笑。“胡四叔，你老深明大义啊，全村人都会感谢你的，你休息，我们走了。”
胡新陆想，多田根本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气场强大，村里能压住他三叔的人真没有几个，关键能沉住气，他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