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遗忘的角落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王庆生伸了个懒腰,一屁股窝在了沙发里。自从离婚之后,作为一个单身老男人,在生活上过得并没有很精致。很多人觉得,大部分人对于生活的追求基本一样,而欲望总是填不满的。事实上,对于生活的舒适质量上来说,男人和女人又不尽相同。
在刚结婚时,每天下班回家的王庆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一下自己有没有乱丢衣服袜子,鞋子是否放到了鞋柜里,如果没有则自然免不了一顿来自妻子的抱怨和争吵。显然对于回家后的生活规律,他和妻子都有着自己的看法,日积月累的矛盾也因此最终升级爆发为无尽的争吵和冷战,而最终签下离婚协议书的王庆生在那一刻莫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婚姻还真是埋葬爱情的坟墓啊。”他在那一刻理解了这一句曾经不屑的话语,还加上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同样也埋葬男人。”
恢复单身生活的王庆生终于可以回家后把身上的衣服一脱,袜子随手一扔,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这时候他总会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在客厅里肆无忌惮的吞吐着烟雾,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对于他来说,即使没有各种齐全的家具,但只要给他一个简单自由的空间,那么他的生活就足以得到最大的满足,随便整点晚饭,衣服往洗衣机里一丢,隔几天丢一次垃圾,这些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状态才是最令他舒适的状态。
他把客厅灯光的亮度调到了最低,昏暗的黄色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和灵魂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无比的放松和满足。
在慢悠悠的抽完一根烟后,他看向了沙发前桌子上的两本书。这是他从教授家里带回来的两本书,之前一直忙于奔波线索,而作为对于心理学一窍不通的他显然对于教授喜爱的书籍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此时正好可以仔细看一下两本书的内容,也顺便打发下班后的无聊时间。
两本书的内容方向基本一样,无非就是一个唯物一个唯心,而其中又分别大量瞄着了极端的唯物或唯心主义者的区别与思想,其中各种理论和记载让王庆生感觉有点头晕,不过在查看了一会之后,却有了新的发现。这是两张藏的很深的纸页,分别夹在两本书中的中央位置,要不是刚好翻动那一页根本察觉不到。两张纸都是手写,想来应该是教授自己所写,而上面的内容却大不相同。夹在《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中的书页中,文字铿锵有力,沉稳而厚重,上面写道:
在我从业心理学这方面二十多年来,我认为我一直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他们心中的恐惧皆来自于以往童年的阴影或是对某种压力的恐惧,有可能来自童年不幸的生活,有可能是来自上司或者老板的打压。从这些生活环境中而来的压力,使他们的意识与偏见逐渐偏离正常,就如同大自然中,某个生物种群在察觉到环境并不允许其自然繁衍之时,就会选择集体停止生育一般,这些人的表现更为激进,或者说逃避。他们往往会因为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而变得厌世或者有自杀倾向,也有可能做出违法犯罪的冲动事件。而他们往往会根据压力的来源臆想出某种莫名的目标或者环境,以此来逼迫自己做出某些违反常理的举动或事情。他们大抵是病了,往往做出异样举动而不自知,并深陷其中,此时此刻,我认为就要用坚定的唯物理论来打破他们心中猜疑和恐惧,必要情况下甚至可以灌输极端唯物主义的理论来使其减轻痛苦。我个人认为,只有正确的信奉和了解唯物主义,才能更好的研究心理学与哲学,并更好的解析其中的奥妙和隐喻,也能更好的帮助那些深陷痛苦者,以此来造福社会。
看着这一段沉稳有力的字迹,王庆生虽说有点一头雾水的感觉,但依然可以理解教授此时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当他翻开从《伟大的唯心主义者》中掉落的书页时,他的表情却渐渐变得凝重而严肃起来。上面的字迹潦草,完全没有章法,就好像在与时间赛跑般的书写,而其中的内容也更加的诡异和奇怪。
我应该是病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尽头指向神学?这不可能。我,刘义志,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千百年来的科学发展也从侧面客观认证了唯物主义的正确与客观性。所谓唯心不过是人们寻求自我安慰的一种自我麻痹的心理活动罢了。
不对,不对。为什么是唯心主义?我要仔细研究,不应该是这样,一切都违反常理了。我不知道研究方向正不正确,但是心底的声音告诉我不要这么做。我在打开深渊的盒子,我到底在探寻些什么?
王庆生紧皱着眉头,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而后面记载的文字开始蜿蜒扭曲,就像是刚刚学习写字的孩子一般。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触碰到了真理!
不,不行,还是不行,究竟是什么把我挡在了门外,我依然进不去。
原来如此。。。我要阻止这一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但是这不保险,除了防止探究这一切,我还需要一个保险,一条后路。必须有人选择另外一条路,我该怎么做?
就是这个,希望有用吧。偏移,偏移。
王庆生艰难的辨别出其中的字迹,然后他发现这张纸页的背面也写了几个字,他翻过纸页看去,上面用红色的油性笔写了六个大字。
知天易,逆天难。
他反复的看着两张纸页,用他多年来的刑侦经验想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在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头越来越疼的他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是张雪晴女士么,我是王庆生,今天我们刚见过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我,有什么事么?”
“哦,就是想问下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想过去问你点事儿。”
“嗯,我这两天休息。这样,我发你个地址,到时候来我家说吧。”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后,王庆生挂断了电话。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义务教育的良好公民,他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让教授这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会这下这些话语,同样他也无法理解字迹中透露出的绝望与崩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且他讨厌谜语人,在这个时时刻刻都需要讲究证据的时代,作为警察的他因为职业关系,对于那些小说中或者影视剧中的谜语人感到了天然的厌恶与不耐烦。他觉得既然你要当谜语人那不去干脆不说,毕竟像他这种除了办案其他都是简单怎么来的男人来说,研究谜语人的话真的是太难了。
“总有一天,我要干掉所有谜语人。”他想。
嗡嗡。。。
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他连忙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神来,接听起手机。
“你好,请问是王庆生同志么?”那头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
“是我,哪位?”
“我是中央特派的,准确来说现在负责整个刑侦部门,具体你可以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主要和你说一声,你最近调查的那个教授失踪案已经转向上级部门调查了,我命令你即可停止调查,并上交一切证据和遗物,明白么。”
王庆生惊讶的回复:“什么?停止调查?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这就是一起失踪案,有什么需要转给上级部门的?”这一刻,他隐约觉得这起案件并不普通。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哦对了,我叫孙岗,后面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话说你有带回什么证据么?”
王庆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原本想说出两本书的事情,但一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对方说的话和身份,二是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短短几秒钟他的念头不停的转弯抹角,最终他下定决心说:“没有,证据我都提交了,需要什么你可以问下我的副手小赵。”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回头见。”
对方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阵空洞的嘟嘟声,王庆生举着手机的手半天才放下来,他感到很疑惑。按理说这种当地的失踪案,除非发生特殊情况之外,基本都是由当地警局调查和破案,从没听说过要移交给其他地区的上级部门调查的这个说法。毕竟对方离那么远,拿什么查?这种失踪案件一般都有时效性和地区性,如果不是对于本地区特别熟悉的人基本很难发现异常或是比较隐秘的线索,而一旦需要移交的案件,要不就是当地警局无法解决,要不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很明显这个案子更符合后者的情况,毕竟他才接到案子两天左右,按理来说正是找人的好时机,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也措手不及。
王庆生揉了揉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抱怨了一句,虽然他很好奇案子的后续进展,不过精通人情世故的他还是决定不再询问原因,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作为成年人的无奈,往往就是大部分情况下,都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