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什么是真爱
几天后，我向赵德柱请假，发小要二婚，要我当伴郎。
赵德柱很惊讶，问我京州有什么习俗，为什么结婚了还能当伴郎？
我腼腆地告诉他，我还没有结婚。
他更加惊讶了，说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小孩都会打红斗罗了。
其实，这个伴郎我一点都不想当，我怕成为不结婚的话题，但架不住发小的恳求。
他说，自己这次是真爱，一定要给媳妇一个盛大而不可一世的婚礼。
他扒拉了半天，发现要好的几个人里，只有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单身狗。
我瞬间不乐意了，回怼道：「上次你也说遇到了真爱，你怎么证明这次一定是真爱？」
他不以为然，「这很好证明啊，我可以为她付出所有！」
我嬉笑道：「当真爱需要被证明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真爱了！」
他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吼道：「林成杰，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咱们绝交！」
婚礼那天，我穿着发小给我准备的伴郎服，上面写着「真爱」两个大字。
以前，我可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乐意穿，现在年龄大了，穿上它简直是公开处刑！
京州这个城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小到什么程度？发小媳妇的伴娘团里，小九竟然也在里面。
一个青春美少女，一个大龄剩男，我尴尬得脚趾头能抠出三室两厅，外加一个车位。
「师父！」小九很兴奋，大声叫我。
我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小声一些。
「你怎么来了！好巧啊！」她说道。
「嗯嗯，低调一些。」
「我给你顺了包中华，快拿着！」她大声说。
「嗯嗯，低调一些。」我再次强调。
接亲做游戏，游戏很老套，我们需要用嘴巴叼着扑克牌传递面粉，直到把面粉倒进杯子里。
这个游戏对我来说简直没难度，当了四次伴郎，玩的不下三次。
小九从另一个女生那里接到面粉，然后转向我。她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叼着卡片凑了过去，准备接过来。
然而，就在她正要传递面粉给我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我没反应过来，面粉喷了我一脸。
周围的人看到我们的窘态，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九连忙边笑边给我擦脸，「师父，对不起，你刚才严肃的样子太可爱了，哈哈哈。」
我叹了口气，「为师不生气，你开心就好。」
下一个游戏是找新娘的鞋子，这是接亲的必备环节。
司仪说：「新娘的鞋子会被藏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伴郎需要发挥聪明才智来找到它。」
大家开始分头行动，翻箱倒柜地寻找。
但对我这个「老手」来说，扫视一圈就知道鞋子在哪，既不在柜子里，也不在新娘裙子底下。
小九站在一旁神秘地笑着，我直接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小九，鞋子是不是在你这里？」
「啊？师父你怎么知道的？」她惊讶地问。
「这不很明显吗？所有伴娘就你拿着个包，肯定在包里！」
小九瞪大眼睛看着我，狡黠地笑：「师父，鞋子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好奇地问。
「你得做俯卧撑，而且我得坐在你的背上一起做。」
我愣了一下，「你也知道为师的身体状况，要是年轻十岁，别说你坐我背上了，就是伴娘团坐上面都不在话下。」
「哈哈哈，你还想伴娘团坐你背上，你想得美。」她开始猖狂起来。
为了让仪式顺利进行，我咬咬牙答应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小九轻盈地跳到我的背上。
这一次，我对小九的体重有了直观的感受，她老说自己只有90斤。
开始还算轻松，但随着俯卧撑的次数增加，汗水开始顺着额头滴落。
小九却在我背上咯咯直笑，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终于，在做了三十多个俯卧撑后，我累得气喘吁吁。
小九这才满意地从我背上跳下来，从包里拿出了新娘的鞋子。
到了酒店，婚礼正式开始，我和小九分站两侧。
婚礼布置的确实盛大的不可一世，一看就很贵。
司仪拿起话筒开始讲述发小和新娘的爱情故事。
声音悠扬，富有感染力，像网文爆款一样引人入胜。
大屏幕也开始播放他们旅游的照片，从山川湖海到城市街头，两人的笑容灿烂且幸福。
然而对于我这种常参加婚礼的人来说，这些感人的布置和司仪的煽情演讲，更多是自我感动。
我认为，只要上猪肘子的婚礼就是好婚礼，可以打包回家给狗子旺财，其他都是浮云。
我瞟了一眼小九，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已经完全代入了新娘的角色。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擦了擦眼泪后，继续专注地听司仪讲述那个网文爆款故事。
终于仪式进行到了抛手捧花的环节，新娘背对着我们用力将手捧花向后抛出。
不知道现在的伴郎伴娘是不是恐婚，大家象征性地哄抢后，手捧花竟然落到了我的手里！
司仪看到我接住了手捧花，立刻走过来采访我，「这位先生请问您多大了？」
「我今年34岁了。」我小声回答。
「哇那您也到了该考虑人生大事的时候了。」司仪像看见了古董一样，祝福道，「祝您早日找到合适的佳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仪式结束后，我把手捧花递给了旁边的小九，「别哭了，我的宝贝徒儿。」
小九还没有从感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眼角还挂着泪珠。
「师父，什么是真爱呢？」她突然问道。
我突然想到我那劈腿的前女友，也不知道她跟劈腿对象结婚了没有。
我准备糊弄过去，但又不想打击她，破了她对爱情的幻想，还是很官方地回答她：
「真爱或许就是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吧，当你遇到那个人时，你会觉得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你们会一起经历风雨，但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会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只有你自己去体会才能真正明白。」
小九听了我的话继续追问，「那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找到真爱呢？」
我再次卡壳了，这真是个伪命题。
当真爱需要被证明时，那或许就已经不是真爱了。
你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真爱，但你又不确定这一次就不是真爱，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爱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当我认为前女友就是我的真爱时，她却用劈腿告诉我，我不是她的真爱。
我当然不能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小九，只能继续骗她：
「当正确的人，在正确的时候出现，那就是真爱。」
「那怎么才能知道，那个人是正确的呢？」小九继续追问。
我想转移话题，问她刚才游戏环节是不是故意整我。
她没回答，而是说我们合张影吧。
照片上，我傻笑，胸前写着大大的真爱两个字，小九穿着伴娘服，眼珠红彤彤的，笑的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