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天使
夜晚，夜择铭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有了回家并与自己的舍友见面的打算。
可就在这嘈杂的街道之外，一声哭腔划破了街道的死角，但周围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走着。
夜择铭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幽暗狭小的巷子里，几名壮汉正对着一个老奶奶实施着暴行。催促、恐慌伴随着喧嚣不断蔓延，可这明明是在大街上，周围人却选择了无视，连旁观都没有。
夜择铭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看着那位老奶奶的假牙被打的脱落，看着那些年轻力壮的人用脚踩在了老奶奶干枯的手上，看着他们用满嘴的污言秽语让这位生命即将走到末章的人又一次感受到了世间最大的恶意。而这一切，他都只是冷冷的看着。
差不多过了十几秒钟的样子，那巷子里的人也是看了过来，指着夜择铭的鼻子大骂：“那边的小子，你看个屁，赶紧滚，否则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夜择铭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径直离开，他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天空，可那撒在深蓝色幕布中的星屑却不知何时已被抖落干净。在没有灯光的角落中，世界是如此的灰暗。
“十一点……”夜择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紧接着，他回过头，阔步走进了那个漆黑的巷子……
另一边，段飞和俞渺川正在合租的家中打着电脑。
“江宁什么时候回来？”俞渺川问道。
“他最近学业比较繁忙，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快到了。”段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答道。
“ victory！”
随着游戏结果的宣布，段飞气的差点把电脑给砸了，而那声“ victory！”其实是对面的。
“唉，算了算了，打个游戏不至于。”俞渺川将左手搭在了段飞的肩上，示意他坐下。
恢复平静后，两人很快开启了下一把游戏。
“话说回来，夜择铭已经出差一个周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俞渺川抢到了自己想玩的英雄，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谁知道呢？”段飞无所谓地嘀咕。
“哎，对了，你之前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吓成这个样子！”俞渺川有些好奇的问段飞，而段飞却摆了摆手：“那个梦并不吓人，只是太过真实了而已。”俞渺川将右手搭在了他的电竞椅上，脸上似乎还带着嘲笑：“每个置身于梦境中的人都会觉得眼下之物是真实的，我也做过噩梦，但不至于被吓成你这个样子。”
段飞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专注，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在了鼠标上：“好了好了，游戏开始了，这把认真玩！”
此时，夜择铭正站在一栋楼的天台上，他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的城市，微弱的月光被城市的灯光所吞噬，人们也尽情地浸没在那五光十色中，吮吸着霓虹与酒精。
“这次的杀人时间打破之前的记录了吗？”夜择铭身后，特工“null”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夜择铭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1:20，他缓缓开口道：“我给了他们10秒钟的逃跑时间，这不怪我，他们像丧尸一样向我靠近，但他们的威慑力远不如那群尸体。”
“话说你不怕吓到那位老奶奶吗？”“null”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被我送到医院去了。”夜择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霓虹的光芒，“那群酒鬼……弄瞎了她的眼睛！”
特工“null”盘腿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你真的很强，强到了让我望尘莫及的地步。”
夜择铭转过头，看见了“null”眼角一闪而过的自卑，他缓缓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出场的机会，你也不一定非要靠暴力去稳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我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要被敌人发现，我将毫无反抗之力。”“null”抬起头，看见了夜空中那转瞬即逝的流星，收回目光，却发现夜择铭也看见了那蓝色天幕中划过的一抹亮色。
“或许你需要更多的创意。”夜择铭望着天空中那残留的一抹白，“比如将你的黑客技术应用到科技上。”
“null”瞬间就被点醒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可随后，他站了起来，站在夜择铭旁边，和他一起俯瞰那脚下的璀璨，“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就仅仅只是年复一年的训练吗？”
“那当然不是，只不过那个过程比你想象中的要痛得太多太多！”夜择铭回答道，而“null”的好奇心也被瞬间激起，他连忙问：“是什么？”
“‘苍渊行动’，那是我在彻底成为如今这般怪物前的第一个转折点。”夜择铭说道，“现在你所认识的大部分特工都经历过那个。”
“‘苍渊行动’？”“null”若有所思地把头别过一边，随后又豁然开朗，“你说的是每年一次的百人行？”
“是的。”夜择铭肯定道，“就是血十字协会将他们抓过来的其中一百名小孩送往死区，年龄和初来乍到的你差不多。我们需要在那里活下去，并与丧尸做斗争，强大的求生欲往往会使我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这些在丧尸面前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每次‘苍渊行动’的生还者通常不到三个人！有的甚至全军覆没！而‘苍渊行动’中的生还者才能成为写十字协会中的特工，除了你和特工‘ann’。我也是在第二次单独进行‘苍渊行动’时将你从废土中救了回来。”
“原来如此。”特工“null”恍然大悟，但夜择铭却摇了摇头，“但仅仅是那样并不足够。”
“那还要怎样？”特工“null”不解道。
“你还记得在你习得黑客技术后，我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夜择铭说着，思绪被拉回到了那一天，那希望与绝望相互交织的一天。
思绪回溯，他的记忆被打上了泛黄的滤镜，太阳当空，阳光直直射下，晨曦吝啬底收回了裹在城市外的那层金黄色的薄纱，记忆也终于翻到了他内心所想的那一页。
十五岁那年，夜择铭近乎疯狂的执着于变强，他拒绝与外界的任何人进行无意义的交流，这时候的他已经足以举起一把中子刀了！
而且是在这一天，夜择铭被马斯克带到了一个7x7的黑色立方体房间外。
透过监控，夜择铭看见了一个被羽毛包裹着的不明物体，对方似乎蜷缩在某个角落，但他的本体已经被羽毛完全包裹住，以至于夜择铭不禁发问：“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坨羽毛？”
马斯克冷笑着：“此话怎讲？下面这位是天使哦！那个小女孩的同族。”
听罢，夜择铭这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一下子就拆穿了马斯克的小把戏：“你想让我被他拽进去？”
马斯克打了个响指，脸上挂着笑：“你不是一直渴望变强吗？你现在是第三位实验者，你只需要和这位天使的本体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并斩下他的头颅，就可以变成你所寻觅的样子。”
“第三位？”夜择铭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好的猜想，“那前两位呢？”
马斯克双手环胸：“相信你已经想到了吧，他们在与天使最终的战斗中失败了，被吃掉灵魂，彻底死去了！”
夜择铭并没有被马斯克的话唬住，只是拿过对方腰间的中子刀，询问道：“这一战，大概需要多久？”
马斯克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很久，也或许一会儿就结束了。”
夜择铭白了他一眼：“还不如不问呢！”
“早在那个女孩之前，我们就已经开始了对天使的研究，而眼下这位就是第一天使，所有未知生命体中的最强者——万翼天使！”马斯克说着，脸上的神色越发兴奋，“如果你赢了，你将彻底成为我们这里的特工，如果你输了，就乖乖成为万翼天使的食物吧！哦，顺便提一嘴，万翼天使会将你拉进一个空间中，有可能里面过了十几二十年，而外面只过了短短一瞬，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场煎熬，但我最多只需要等上几个月的时间。”
“我不是早在‘苍渊行动’中就已经成为了你们的特工吗？”
“我是老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择铭将中子刀往身后一丢，顿时砸出了一个巨坑，但看着万翼天使那庞大的躯体，他还是乖乖的过去将中子刀捡了起来，随后缓缓走进了那个房间。
当他靠近万翼天使后，他才发现之前那两位试验者，确实，除了没有生命体征以外，他们几乎没有别的伤口，但似乎是在这里放了很久，他们的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了，但夜择铭仅仅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前面那一堆羽毛上。
看着那柔软的羽毛，夜择铭不禁怀疑起对方的杀伤力，他认为一根羽毛应该不会伤到自己。他伸出手，可在触碰到羽毛的一瞬间，那些羽翼全都变得锋利无比，扎进了夜择铭的手臂，他强忍剧痛没有叫出来，可其他的羽翼也全都向自己靠拢，随后竟将他拉进了万翼天使的体内，而在这一瞬间，一阵剧烈的白光刺的夜择铭睁不开眼，他只得闭上眼睛并用手挡住。
再次睁开眼，夜择铭已经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之中，他疑惑地看向四周，而在他的正前方，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金发少年眼神呆滞的站在原地，看见又有人类到来，他的神色微微一变：“又来了一个吗？只是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见对方充满敌意的样子，夜择铭警惕地拔出中子刀，内心自我安慰：那个就是万翼天使的本体吗，只需要一次，只需要杀掉他一次，我应该就能出去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应该不算太难。
说罢，夜择铭便提刀冲了上去，可还未靠近，一只羽毛就直直插入他的胸膛，随后在其体内产生分支，当场将他扎成了刺猬！
随着视野被一片血红笼罩，夜择铭也险些失去了生命，他径直倒在了血泊之中，内脏被撕裂的疼痛却令他无时无刻不感到清醒。
过了一会儿，夜择铭的伤口自愈，他再次站了起来，他也不敢再轻敌，开始警惕的盯着对方，想要找出他的破绽，但对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夜择铭再次提刀向他挥砍过去，万翼天使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无所谓，他抬手随意的释放出一支羽毛，却被夜择铭利用中子刀强行使其偏离了轨道，随后径止反弹到了万翼天使那里，但他却丝毫不慌，仅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自己的羽毛。
而这时，夜择铭奔袭至他的身后，挥刀欲斩，却被万翼天使单手挡住，最后轻而易举的卸掉了他的刀。
夜择铭十分震惊，可随后，万翼天使漫不经心的一推，就令自己倒地不起，倒在地上的夜择铭还未来得及感叹这神一般的力道，万翼天使就用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处。惊恐之色顿时爬上了夜择铭的脸，他想起身，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而在视野上方的那名金发少年的脚逐渐发力，竟踏穿了夜择铭的心脏，霎时间，血液从他的口鼻，耳朵，眼睛等地方流出，剧烈的疼痛使他再次晕死了过去。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想起马斯克说过之前两位实验者的下场，他还不想死，他不能失约，这是他和星夜的约定。
也是这份信念，支撑着夜择铭再次站了起来，而见他再次选择了战斗，万翼天使也终于来了些兴致。
捡起地上的中子刀，夜择铭半蹲在地上，随后借力一跳，跃至空中。一旁的万翼天使也摩拳擦掌，展开了自己的翅膀，两人径直冲向对方，仅仅一瞬间，胜负便已有了分晓。
两人同时落地，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夜择铭率先撑不住了，他望向自己的右臂，可他的半边身体早已消失不见，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夜择铭失声惨叫了起来，浑身都开始颤抖，血液还在不断滴落。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用残余的左臂拾起了中子刀，只是眼神中依旧充斥着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为何对方速度会这么快？
但来不及思考，如果不能杀了他，自己将永远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夜择铭再次砍向了万翼天使，可中子刀砍在天使的身上，竟发出了铁器碰撞的声音。夜择铭不可置信的后退：“怎么可能，这可是中子刀啊，全宇宙最坚硬的金属，怎么会……”
还未等他从震惊中缓过来，万翼天使就抓住了他的脖子，随后展开翅膀往天上飞去。
在这一过程中，夜择铭曾多次想要挣脱，但这终将只是徒劳。飞到一定高度后，万翼天使抓着夜择铭狠狠朝地上砸去，这一击虽然没能杀死他，却也让夜择铭骨骼尽碎！
“等……等一下……能不能先……休……休战……”夜择铭用他最后的力气说道，而万翼天使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倒地后的夜择铭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内心还是升起了一股绝望，不禁感叹道：“这就是……第一天使吗？！”
万翼天使帮他合上了眼：“安心的去吧，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无限复活！”
夜择铭被累得气喘吁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又好像越来越轻……
醒来后，夜择铭与万翼天使再次展开了战斗，就这么无休止的打下去。
两年后……
在夜择铭再次将刀劈下来的时候，万翼天使稳稳地接住了刀锋，随后只是轻微的发力，就将一把中子刀折断成了两截！
夜择铭看着断掉的剑，比起震惊，更多的是绝望，而此时，万翼天使就开口了：“你为何要如此执着的与我战斗呢？如果你求我的话，或许我就放你走了。”
“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活下去而已！”夜择铭眼神坚定地说道，万翼天使却笑了一声，仅仅一个眼神就将他打震飞出好几米远。夜择铭顿时喷出一口血，他的肋骨已经全部断了，但他貌似已经有点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疼痛，不过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
终于，在未来的某一天，夜择铭终于斩下了万翼天使的头颅，他如释重负的瘫倒在地，而万翼天使则很快恢复了伤势，两人的战斗在异空间内总共持续了三千多年！这段时间内，夜择铭总共死了十五万两千零八次，他也在不断的死亡中逐渐适应了对死亡的恐惧。
也是在这三千多年的时间里，夜择铭免疫了精神攻击，现在他也能做到用一个眼神对敌人实施打击。
可即使达成了目标，回到现实的大门却没有出现，夜择铭望向了身后的万翼天使，他高兴的表情僵住了：“是……是你干的吧！”
万翼天使只是歪了歪头，轻描淡写地说道：“和我打了三千多年，死了十五万次，你的自愈因子早已耗尽，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你就会立刻死去！”
一丝彷徨爬上了夜择铭的脸庞，他有些颤抖地摇了摇头：“怎……怎么会……你是在骗我吧！丧尸的细胞都可以无限再生，特殊感染者的自愈能又怎会耗尽呢？”
“如果是丧尸面对天使的话，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情况。”万翼天使邪魅一笑，“不过我倒是可以修复你的身体，但可能会有点痛！”
夜择铭明显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黑着脸询问：“该怎么做？”
万翼天使伸出手，一团红色的光芒绽放在了他的掌心：“我会往你的体内植入终焉之力，它会修复你的身体，不过会有些粗暴。”
“什么意思？！”
“因为终焉之力与非天使生命体的细胞是不相容的，想要修复你的身体，就需要让终焉之力打碎你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染色体等，然后终焉之力再与这些碎片融合，最后重组！”万翼天使说道，“这将是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过程，你能承受吗？”
夜择铭把断掉的中子刀插入地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来吧！”
“有魄力！”万翼天使将终焉之力植入了夜择铭的体内，可没过一会儿，他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收回手，但为时已晚。他有些难以置信：“你的体内居然潜伏着另一种终焉之力。虽然天使总共有八个，但拥有终焉之力的只有两个，想不到居然全让你遇见了。”
“什……什么？！”夜择铭抬起头。万翼天使看到夜择铭身上散发出了红蓝相间的光芒，后退了几步：“两股不同的终焉之力在你体内纠缠，只会让这个过程更加痛苦、漫长。”
说完，万翼天使便被几束光芒包裹，消失在原地：“可惜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夜择铭低头思索起来：“另一位天使？难道是……”未等他得出结论，细胞和染色体被击碎的钻心疼痛就袭遍了他的神经。夜择铭顿时倒在地上，他惨叫着，表情逐渐狰狞，身体剧烈颤抖着，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疼痛欲裂的头颅，手背青筋暴起，呼吸的频率越发凌乱。这种感觉就像是皮肤被烈焰灼烧，然后将全身上下的血液换成硫酸一样，令他生不如死！
过了一会儿，剧痛停止了，夜择铭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他刚想站起来，可细胞却再次碎裂，夜择铭痛得抓住头发：“大爷的，不是一次性完成吗？！”
痛苦仍在继续，夜择铭抓住头发的那只手逐渐发力，竟活活扯下一块头皮！血液顿时流出，盖住了他的右眼。
就这样，终焉之力修复着他的身体，他的细胞和染色体不断被打碎，然后重组，这样的过程在异空间内一共持续了两千多年，期间，夜择铭花了一千五百三十二年适应了这种疼痛。而在这过程中，他除了哀嚎以外，几乎一言不发。
身体修复完成后，他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此时现实世界才过了九个月，但获得重生的他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好在在后续的教育中纠正了过来。
他并不记得在异空间度过的五千二百一十五年的时光，只记得一百九十万三千四百七十五天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