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森森白骨下忐忑的心意
四年前：
无惧之森。
渊贝带着滚滚和陈小鱼来到无惧之森已经有几日了，陈小鱼的灵力枯竭一直陷入昏迷。在这期间，无惧之森的外面也没有闲着。九重天派来捉拿他们的神仙最开始只是几个，觉得三人战斗力也一般，派几个小仙人来应该可以解决。
渊贝刚好抓这些仙人来给陈小鱼补充灵力，渊贝下手知道轻重，每个人只是取了一些灵力便将他们放回去了。
“妖孽！妖孽！等我们状告帝释天，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被放回的小仙灰溜溜地逃跑，还不忘留下狠话：“等南天大神来，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渊贝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后来，接二连三的神仙都来无惧之森抓人，索幸渊贝的实力足以处置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抓到陈小鱼面前去提供灵力，用完之后再扔出去，到这里为止，渊贝都没有动手杀过人。直到他抓到了一个修为低微的小仙子。
这个小仙子的修为低微，灵力不多，就算是抓给阿姐也没什么用，渊贝不她废话，只是让她离开无惧之森别再回来了。
“你——你不杀我？”小仙子扑腾着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我为什么要杀你。”渊贝转身就要走。
小仙子见他没有恶意，便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我听回九重天的大神们说，这无惧之森的妖孽可怕非常，不仅要把所有的神仙全部抓起来，把他们的灵力修为吸干，再丢出去。”
“”渊贝扔了一颗果实，小仙子连忙接住，渊贝道：“这是森林的一种治愈果实，方才不小心伤了你，你自己吃吧。”
“这。”小仙子狐疑地瞧了又瞧，始终不敢下嘴。
渊贝无奈之下，拿出一模一样的吃了一口：“没毒，想杀你，不需要用这些伎俩。”
“也是也是。”小仙子大口大口吃着，身上果然舒服多了。小仙子年纪本不大，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自然少不了好感。特别是渊贝生的不错，修为高强，一点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小仙子道：“我叫紫芜，你叫什么。”
“渊贝。”
“渊贝？”紫芜笑着，跟在他身后，问道：“我见你不是什么凶恶的大妖怪，为什么要做扰乱六道的事？你知不知道扰乱六道是死罪，就算你法力通天，但九重天上厉害的大神很多的，帝释天若是生气，让战神前来，你怕是讨不了好。”
渊贝的脚步停下，身形僵硬：“你说什么？”
“战神前来——？”
“上一句。”
“九重天上厉害的大神很多的。”
“再上一句。”
紫芜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扰乱六道啊？你不会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吧？那忘川草衡量六道回轮，生命周期就是六道一轮回周期，你强行催生扰乱六道节奏，六界亡灵大乱，是死罪啊。”
紫芜说完，见渊贝迟迟不动，小心试探地问：“额，渊贝？”
渊贝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本以为来追杀的大神是因为他毁了忘川山要拿他去定罪的。但没想到是因为忘川草，阿姐为了救自己强行催生忘川草扰乱六道，自己和阿姐阅历尚浅，对这些一概不知。而那风宴摆明了就是存心引导，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吗。
愤恨的渊贝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干直接断成两截，把紫芜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
“没事。”渊贝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如果你还想对我动手的话，我劝你灭了这个心思，你不是我的对手。”
紫芜无语地看着这个少年，好一会才道：“我受伤了，就在这里多待几日，恢复好了再走。”
“随便你。”
“哎哎哎，你这个臭脾气！”
渊贝的身形一颤，仿佛又听见了陈小鱼翘着二郎腿坐在珊瑚上，朝他笑眯眯地喊：“你这个臭屁小鬼。”
阿姐阿姐原来我们都中了风宴的诡计了，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紫芜在无惧之森待了下来，但渊贝没有管她，只是一再警告她不能靠近无惧之森的内部。期间，紫芜又看到了很多次渊贝打退那些从九重天上下来的神仙，但与传闻中不同的是，紫芜看得出来，渊贝每一次都留手了，不然那些人早就死无全尸。
而有些灵力强横的神仙，渊贝会用瓶子将他们的灵力修为提取一部分，然后朝森林深处走去。虽然紫芜被一再警告不能去森林深处，但她按耐不住好奇心，有一次在渊贝和大神们作战时，一个人偷偷溜进了森林深处。
可是她想象的什么修炼功法的秘密宝地，又或者是埋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个也没有。有的只是一间小木屋，她偷偷溜到窗口，只看见一个美丽的仙子，呼吸平稳地躺在榻上睡着。她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颤动，美得惊心动魄。
紫芜失魂落魄地回到森林外围，却看到渊贝站在空中，脚下是被他打趴的一众大神。
“告诉你们帝释天，如果再派人前来，我一定不会放过。毁了忘川山又如何，扰乱六道又如何，只要是我想做的事，谁拦得住我。”那少年站在空中，张扬肆意地挑衅。紫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什么中二的语言，还能从他这种臭屁脸上说出来实在难得。
不过只是片刻，紫芜忽然茫然，他这是在反复强调自己做的事？可是有谁会反复强调自己犯下的罪行？大战结束以后，紫芜偷偷问他：“那个漂亮的小仙子是谁，为什么一直睡着，你是不是喜欢她？”
渊贝从来没有回答过她的问题。
紫芜本以为，自己在这个臭屁脸身边待一阵子就可以回到九重天了。谁知，有一夜，九重天上的人找到了她，并递给她一颗丹药：“听说你和那孽龙走得很近啊，既然如此，你就将这东西放进他平日的吃食里，你若是不做，你知道你妹妹马上就要参加仙资考核了吧。你之前来讨伐孽龙不就是为了你妹妹仙资考核上能够被多看一眼么。现在你的机会到了。”
“你——你威胁我？”
“紫芜仙子，不是本神威胁你，你和孽龙厮混已经有通敌的嫌疑，若是我们再在帝释天面前说点什么，你和你妹妹，本神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你——”
紫芜最终还是把丹药放进了渊贝的吃食中，照那位大神的话来说，这丹药渊贝吃下以后就会陷入昏迷，届时九重天的人就会将他抓回去，紫芜也算立了大功。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渊贝和横生是共生关系，却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九重天的人以为用丹药让渊贝失去意识就能控制他，却不曾想只是封印了渊贝的意识，没有了渊贝的压制，横生独占了这具身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九重天的神仙以为可以立功，争先恐后地袭来，全部都被横生吸了个干干净净。
“桀桀桀，桀桀桀。”少年双目冒着黑气，束发的发冠也已经脱落，长发飘然，形如鬼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九重天的人还是这么没脑子啊。”
横生抓起一个神仙，将他的修为一点一点吸食:“要不是当年妖神大意，怎么会输给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本座被这小子压制正愁无计可施，你们正好送上门来了。”
“你——你——你竟然——”目睹了这一人间惨状的神仙们纷纷四散奔逃，但哪里是横生的对手。横生释放祟气火力全开，刹那间就包围了整片森林外部，那些只要被祟气沾染上的神仙，无不痛苦扭曲面庞，修为被抽干，直到变成干尸。
再后来，这一次征讨孽龙的队伍，以全军覆没告终。那名叫紫芜的仙子也被祟气污染，再也回不去九重天，她也无脸面对渊贝，向魔界去了。
这场屠杀直到渊贝的意识苏醒才得以结束，当他看到满地尸体和破败的战场，他无奈地笑了，他坐在尸堆上，愣愣地出神。渊贝知道，此场大祸以后，九重天的人再也不可能放过他了。但阿姐还未苏醒，如果自己被抓走，那么阿姐该怎么办。
或许是开了杀戒，又或许是被横生影响，再一次动手杀掉那些不自量力的神仙时，他内心再无一丝波动。渊贝从前只是吸一点灵力给陈小鱼，现在将这些神仙的灵力全部吸干，陈小鱼枯竭的灵力很快就恢复了。
很快，陈小鱼就醒了过来，当他再一次看到陈小鱼笑吟吟的脸庞时，忽地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但渊贝将所有尸骨都藏在森林外围的大树下，或者用密密麻麻的枯叶掩盖，埋在这些白骨下的，还有他身体上满目疮痍的伤口和那不敢言说的心意。
虽然渊贝的实力在吞噬修为下越来越强，但大幅度的消耗和被多人围攻的战场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他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疤。很多个夜晚，他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坐在月光下，用法术慢慢修复伤口。
渊贝知道，自己在众神面前将所有罪责揽下，又杀了这么多追杀他的神仙，把陈小鱼塑造成一个被自己控制胁迫的小仙子，九重天必然不会放过他。
不连累阿姐的话，他只能选择离开。
可是离开对他来说，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一个字眼。如果能多在她身边待一刻，哪怕是片刻也好。
渊贝想，就这么拖着吧，拖到自己没有能力再保护她的那一天 自己一定会离开。可是没想到这么一拖，就拖到了陈小鱼的昔日好友粉黛。
他第一次见到陈小鱼那么开心，在见到粉黛以后，两个人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渊贝在人间时就听姑娘提起说，一个女人一生中总有一个很重要的男人和一个很重要的女人，想必粉黛仙子就是阿姐很重要的女人吧。
粉黛说要带陈小鱼回蓬莱参加仙资考核，渊贝想这样也好，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默默离开。
但就在陈小鱼要离开的前一夜，渊贝照例去无惧之森的四周巡视，却发现粉黛仙子一个人默默坐在树下哭泣。
她脚下画了一个法阵，手中拿着一张符咒，嘴里念念着，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渊贝走近本想安慰她，却听见……
“小鱼，你不要怪我……因为你，蓬莱都受到了牵连。师父本想让我带你回蓬莱，但以你的性子，又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粉黛擦了擦眼泪，跪坐在地上，“我一直都嫉妒你天资卓越，师父也一直最看重你，这次仙资考核我已经等了几十年了，就为了这一头筹，若是你回去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渊贝靠在树后，用法术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这次本就是你惹下的祸事，我如今对你，也算是解了九重天的大祸，为师父清理门户。小鱼，你不要怪我，这个禁咒能让你走得很安详，不会有一丝痛苦的。”说着，粉黛将符咒放进法阵中央，双手合十开始念咒。
符咒慢慢飞到空中，却在空中化成了齑粉。
粉黛猛地转身，看到少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粉黛连忙往后一退，结结巴巴道:“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阿姐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想要害她。”渊贝的手掌里燃起一团火焰，向粉黛一步步逼近。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是……”粉黛结巴着后退。
渊贝收起了火焰，走到粉黛身前:“那你告诉我，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胡说罢了。”粉黛低着头。渊贝正等待着她的解释，粉黛犹犹豫豫，故作哽咽，然后左手捏出法诀，猛地戳向渊贝的眼睛，渊贝反应极快，刹那间拉开距离，手中的火焰再一次燃起，窜向了粉黛。
粉黛的灵力被火焰焚烧殆尽，也在火焰下慢慢变成了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