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牛肉板面

    许大强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了。感觉像是初中的那年春天，躺在席梦思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垫被。身上盖着的是刚晒过太阳的棉被，阳光的香味环绕着自己。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床上，全身暖洋洋的。又仿佛是回到那个自己不曾记得的时期，全身被羊水包围着，不用思考，不用呼吸，什么都不用管，就那么暖和着。

    “小许，醒醒”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入耳中，打破了这温暖的氛围。许大强像是早上刚从温暖的被窝中醒来，感觉有人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只大手迎面而来，眼看着就要打在自己的脸上了。许大强习惯性的往后一躲，没躲成，脑袋磕在了什么东西上。而那只大手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小许？”声音继续响起。许大强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一下。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是躺在地上。于是双手撑地，站起来。右手摸了摸刚磕着的后脑勺，看向身前的人。眼前是工地的一个小工头，姓赵，大家都叫他赵工，许大强往工地这边送水都是和他联系的。这时候，许大强也想起来自己是来送水的，然后在集装箱看到了横七竖八倒着的人，还有个走向自己让自己带他走的人。想到这，许大强没顾上回答赵工的话，扭头向着集装箱里看去。

    赵工应该也是刚到这边，就看到许大强躺在地上。眼见着许大强站起来了，没搭理自己，反而目光看向了集装箱，赵工也跟着看向了集装箱。集装箱里和许大强来的时候差不多，还是横七竖八的躺着那几个工人，要说区别，就是之前走向许大强的大眼睛“僵尸&34;不见了。

    赵工看到集装箱里面的工人，也顾不上和许大强说话了，急忙向着集装箱走去。许大强想起之前的经历，刚想喊着赵工，却发现里面躺着的那几个工人有了动作。一个个好像刚睡醒似的，缓缓起身，有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头，有的摸向腰，有的摸向了屁股。他们倒下的时候，和地面接触的地方不同，醒来后疼的地方也不一样。相同点是眼神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倒在集装箱。看着这些人醒来，许大强松了口气，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赵工走进集装箱，看这些工友们没什么大碍，就和他们聊了会儿。然后几人就依次走出了集装箱。赵工最后出来，走到了许大强面前。“小许，不好意思，你刚没什么事吧？”

    “没事儿，赵哥，他们是怎么回事？”说着，许大强指向了刚刚离开的工友们。

    “别提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说来仓库拿工具，然后就失去知觉的。都说自己正在做着美梦，然后突然就醒来了。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啊，那他们都做了什么梦？”许大强接着问道。

    “老张做梦自己在和人飙车，开的兰博基尼，老王做梦正搂着老婆 在家睡大觉，小高做梦他当上皇帝了，正吆五喝六的安排厨子做满汉全席呢”赵工笑嘻嘻的说道，脸色却有些凝重。

    “赵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许大强看出来赵工面色的异常，便追问道。许大强和赵工相识也有不少时间，知道赵工这个人有能力，性格也好，对工地的里里外外都比较熟悉。

    “唉，说不清楚，这事情蛮诡异的。看着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在仓库里睡着了，跟中了催眠弹似的。”赵工不知道是不太了解还是不想说，含含糊糊的回复道。

    “工地里哪来的催眠弹？”许大强心里清楚，一定是之前那个人影搞的鬼。但是赵工不清楚，许大强也不好追问，免得人家以为自己在搞鬼呢。

    “好了，这个事情等我回头再找人问问。”赵工打断了许大强的思考。“小许，你是来送水的是吧，咋桶还破了一个？”

    许大强早看到地上自己那个破桶了，心想，桶兄，你这一走，重若泰山，差点小弟也躺在了集装箱里面。虽然后来还是倒在了门口，但是不妨碍对水桶舍己救人感觉，无论如何，它尽力了。那个摔破的水桶如果会说话的话，肯定得吐槽许大强“还不是你个老六手不稳把我摔在地上的！”

    许大强冲着赵工嘿嘿一笑，“刚不小心摔破了一个桶，正准备回车上再拿一个的，就不知怎么的睡在了地上了”。

    “嗯，那你快干活吧”赵工看了看地上摔破的桶，又看了下许大强的，说道。说完，转身向着工地走去“我先去忙活去了”

    “好嘞赵哥，你忙去吧”许大强看着赵工的背影，回应道。

    送走赵工，许大强掏出手机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一次和“来去如风”发语音，不到十分钟。看来自己在地上也就躺了几分钟。吸血鬼吸血应该没这么快，想着，许大强伸手前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没有摸到齿痕什么的。怪了，不知道那个人影最后跑哪去了。

    看着“来去如风”还是没有回应自己的消息，许大强决定先干活，想不通的事情再想也没用，天大地大，搞钱最大。

    许大强熟练的把水卸进了仓库里，用的依旧是双臂平举的姿势，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干完活，许大强给“来去如风”发了个消息，“伙计，看到消息回复我”。然后开车向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许大强不知道，他走后不久，柱哥和秀儿也来到了这个工地上。

    下一站是李姐家。工地距离李姐家还有些距离，许大强耳机还在耳朵上戴上，便没有连车载音响，直接用耳机放着歌曲，放的和“来去如风”的铃声一样“你向前走，不要回头……”。许大强的客户和其他送水工不太一样，其他送水工多是围绕着自己的水站开发客户，客户呈圆形分布在水站周边，最远的也不会超过40分钟路程，这样送水也方便。而许大强的客户是东南西北占据着琴岛市各个方位，许大强每天的活就是拉着一车水沿着某一方位跑一条线。客户分散的话送起来是比较费油的，但是架不住人家给的多啊，看在钱的面儿上，许大强是乐意多跑几步路的。

    听着小曲开着车，几十分钟后，到了今天的第三个目标，李姐家。李姐是做卖海参的。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家卖海参的店铺，什么干参，新鲜海参，淡干海参之类的。李姐家主要是用许大强的水来泡发海参，所以用量也是比较大的。

    李姐身材娇小，长得很精致，很像以前的一个古装女明星，但是许大强一直想不起来那个女明星叫什么名字。许大强给李姐送水也有一年多了，一直没见过李姐的丈夫，据说是在什么特殊部门工作，这家店铺是她丈夫给她开的，店铺开业后就没管了，有她全权负责。许大强今天上午已经经历了两轮异常事件，到李姐这里来也是很忐忑的，生怕梅花三弄。幸好，李姐家很正常，顺顺利利的卸水，顺顺利利的干完了活儿。

    许大强有意炫耀一下，给李姐家卸水的时候，双臂平举，轻轻松松从路边走到店内，把水放下。李姐忙活中瞅了一眼，夸了句“小伙子真有力气”，说这话时，媚眼如丝。

    在李姐家忙完，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了，许大强感受到了肚子对自己发出的“咕咕”的提醒，该吃饭了。

    对于午餐，许大强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中式快餐，简称大锅菜，另一个是牛肉板面。许大强觉得今天自己的肚子明显比平时要空些，饥饿的感觉十分强烈，他觉得自己可以吃三碗牛肉板面，于是绕路去了一家叫“正宗徽州牛肉板面”的地方。说起来虽然很多牛肉板面的招牌上都有“徽州”字样，但是正宗的板面却不在徽州。这点许大强十分确定，因为他老家就是徽州的，而在他老家，却很少有牛肉板面店。

    许大强选择这家牛肉板面店的主要原因是，这家可以无限续面。和咖啡店的免费续杯一样，在这家店，一碗面吃不饱没关系，你可以找老板再加一碗面，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剩。许大强最大的记录是吃三碗，那次他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吃饭，第二天早上忙着也没顾上吃，中午便在店里续了两次面，连面带汤灌进肚子里，他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来到面店，很幸运，还有车位。许大强停下车，进入店里，“老板，来份经典牛肉板面，要辣，加上豆干，鸡腿”，然后熟练的扫码付款，便找个空位坐了下来，等待美味的到来。板面店里的卤味有豆干，面筋，肉肠，鸡腿，把子肉等，许大强喜欢吃大块的豆干，被卤汁浸透的豆干，有着卤肉一样的口感，滋味丰富。而鸡腿是许大强今天给自己的加餐，犒劳一下自己今天受摧残的身心。其实板面里最好吃的是油炸过的红的发黑的辣椒，辣呵呵，脆生生的，好吃又下饭。

    “我不生气 我不生气，别和傻子置气……”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许大强的美味回忆，许大强拿起手机瞅了一眼，不认识。便挂了电话。陌生电话不要接，谁知道是不是诈骗呢，许大强想着。电话在挂断后，又一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许大强心想，我都挂了你了，你没点数么。怎么还打来。于是，又一次挂断了电话。电话又一次响起，事不过三，许大强想了想，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许先生么？”一个女声传来，标准的保险卖车卖房贷款通用开场白，许大强没回答，准备等对方再说两句就挂断，这就叫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

    “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们今天上午见过”，听到这，许大强想着自己今天接触了哪些女的。很快，声音和容貌对上了，许大强想起来，这是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个粗眉毛运动服姑娘。“接通了吗？把电话给我。”许大强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距离电话有点远，声音有点小。许大强把手机凑近耳朵，这时候他想起来，这是那个大嗓门的声音。还不等他把手机远离耳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许先生下午有时间不，方便的话来我们办公室聊聊”语气很诚恳，音量很大，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突破了手机的最大音量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