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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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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面江山以作嫁

    闲事管太多

    走得决绝些

    对林漱而言,今天是个好日子。

    骆橪难得主动:主动告诉林漱她想做什么,主动提出需要他帮忙。至于为何会发生如此转变,应该是他近来总是粘腻在骆橪身边,时不时看看她在哪里,问问她的去向。若是没人回答,不招呼一声,他就会学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后来甚至威胁似的告诉骆橪:“你若是再欺我瞒我,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便会像你一样,伤痕累累回到你面前。”

    林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难缠的人,也没觉得自己是个能缠人的人,当然,他也没想到骆橪经不住他的纠缠。

    骆橪在告诉林漱她想要做什么之前先铺垫一番,说了些关于半面庄的事。

    半面庄算是个杀手组织,受雇杀人不过是近一二十年的事,却在南夷、九虞、北燕三国之间颇有威名。据传,半面庄是在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隐秘庄园基础之上建立,九虞帝位更迭之后,先帝的两位公主分别以翟焓、翟烨为名,创立半面庄。为着大义,半面庄建立不为复国,只为安民,因此在一般的杀手组织之外另设一部,专接刺杀为祸一方的贪官污吏、豪强地主的任务,雇主与杀手之间不存在交易,主要是半面庄经手,调查足够的证据,上呈官府,由官府定夺,若有徇私舞弊者,再行刺杀、暗杀等事。半面庄分北堂和总堂两处,北以翟焓为首,南以翟烨为主,两处原是共用一名,后来分部建何夕楼,总堂设今夕阁,两地各自管制所涉范围,互不干预。众人皆传,半面庄分南北是因为翟焓看上北燕宰相,翟烨以半面庄半边江山为嫁将妹妹嫁入北燕。不过,翟焓出嫁没几年,离奇死亡,半面庄北堂便由其夫君接管,十五年来,两地划地而治,直至去年除夕前,北燕皇帝圣旨诏令灭岑府满门,皇室内部再起争端,北燕两代帝王明争暗斗,终于在一胜一败的混乱之中稳定下来。由此,半面庄北堂亦处于混乱状态,总堂才派人去收管北堂。

    据骆橪所说,她的另一层身份是一个侠女。照她的说法,有人会查到那些危害百姓却安然无恙活得滋润的人,查到他们的犯罪证据,然后通过某种途径呈递官府,若是官府秉公处理,她要做的事就算作结,若是官府徇私枉法地乱判,就会有她这样的人通过江湖手段进行追杀。她说律法不行便由社会自己组织力量去实现社会自己想要的将来。也许就是这个理想的社会常常让她遍体鳞伤,让她心甘情愿地一次次出去冒险。可只是这样吗?

    林漱受骆橪一番眷顾,心里有些得意,便打趣问她:“阿骆,你此举可算是泄露天机来与我交心?”

    骆橪半真半假地回答说:“错了。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离我远一些。说不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就袖子一甩转身而去。”

    林漱心情急转直下,瞬间又恢复无赖模样,一副固执无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装得真是像样,他全无惧意地说:“不行。我也不是被吓唬长大的,不就是把刀剑准备好,时时警惕着,我可以做到。”

    骆橪倒是没理他的胡说八道,自说自话地建议说:“你若是有空,也不用像在黔安城那般有事没事便去挑战武师,你只需和岑荆打,你何时能打败他,能有挟持他的本事,我再与你细说之后的事。”

    说了许久才将岑荆纳入话题之中是因为林漱一直没把岑荆和他们所说的事联系在一起,虽然岑荆说过,他的父亲是北燕宰相,年前被灭门。不过……难怪他当时说自己是半面庄北堂的继承人时,骆橪脸色微变。

    岑荆,林漱跟踪过几次,可从未交过手,不知他功夫深浅,骆橪既然让林漱找他当陪练,想必应当不错。只是他每日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在药庐里打理打理药材,摆弄摆弄花草,只有世家公子没有的脱俗气度,杀气掩盖得甚好。

    林漱在骆橪停下之后,即刻问道:“阿骆你怎么样?可与岑荆过过招?”

    “算交过手。”

    “当真?何时何地?结果如何?赢了还是输了?”

    骆橪一边拿出几张纸,一边说:“险中求胜。我是医者,用药多为救人,但也懂得不少毒。与他交手,真刀真枪我自认技不如人,因此,若你不用暗器不耍手段能胜他,你以后想怎样我绝不阻拦你。”

    “那我们比试一场,看看我与你的差距,再分析分析我与岑荆差多远。”

    林漱这么说,是存了试探骆橪的心思,不过他可没想到骆橪会这样拒绝他。

    “不用,与你交手和他人不同,我不会毫无顾忌。既有顾虑,不如不比。”

    “有何可顾虑……”

    林漱本想接下去说该打便打不用客气,却被骆橪截住话头。

    “不说了。”

    骆橪给林漱几样化妆易容的东西,闭上眼睛闭上嘴,将头微微朝林漱这边仰起,好像是可以随他折腾一样,放松平时冷淡的绷着的那张脸。骆橪需要的帮助便是给她易容,要求简单,只需要变一张脸就可以。

    恰好,林漱的新游戏也和易容有关。他先在骆橪的右脸画上半张自己的脸,给她戴上自己特意为游戏打造的一张面具,那半张与他如出一辙的脸就这样被遮掩住,另外那半张脸再经过他仔细的描画,逐渐成形。之后,林漱给自己画上一样的妆容,戴上另外一张面具。

    两张脸画好之后,林漱让骆橪睁开之前她闭上的眼睛,然后两张脸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一面铜镜里,组成一张陌生的脸。

    “再给你看看另一个人的脸。”

    说话间,林漱将把两张面具对调,镜子里出现一张属于他的脸。

    在骆橪疑惑地看着他之前,林漱先吹嘘一下自己的杰作:“怎样,我是不是很聪明?这个游戏可以让你把那些人玩得团团转了,一定!”

    说这话时,林漱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自负到欠抽的表情,但他不能多想,毕竟他自己多说话是为了让她少说几句,少问几句,为此他还歪过脑袋,躲过骆橪那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

    “可是这样……”骆橪的眼睛随着林漱的动作流转,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他们都知道。

    林漱双手按住骆橪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她,笃定地说:“阿骆,我可以是另一个你。”

    “林漱,我当初救岑荆不问他从哪里来,要去哪里。”骆橪停顿一下,秀丽的眉微不可查地离得近些,随后又恢复原位,迟疑地说:“你跟在我身边……会有危险……”

    还好还好。林漱还以为又是想赶他走。人,害怕担负太多责任,又喜欢管人家闲事。也许,他在她身边是为了自己,他们都更能接受,因此林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不跟着你也会有危险,我可是想让你保护我的。”

    “林漱……”

    林漱领教过骆橪拒绝人的能力,与其和她兜兜转转说许多话才让她接受,不如让她慢慢学着把他装进她心里,所以他逃避似的跑去开门,回头笑嘻嘻地看着骆橪说:“我去找岑荆试试他能不能认出来……哦……阿骆,回来之后,记得教我画画,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乱画。”

    ……发现不发现不重要了,反正是让你教了……

    林漱开门跑出去,找到岑荆时他又是在打理花草,他对花草这份心林漱真是比不过。

    林漱走到岑荆身后拍拍他的右肩,待岑荆转过身后,他装出找寻的样子,努努嘴不解地问:“岑荆,湛溪又被你支使去办坏事了?”

    岑荆笑笑,回一句:“林姑娘说笑了。我们没做什么坏事。”

    湛溪不在,林漱自然不会怎样,可他却作出一副放心的样子,盯着岑荆看一瞬,眯起眼,故作神秘地说:“岑荆,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了。”

    “为什么?”岑荆问得很随意。

    林漱也很随意地乱说:“用我挡刀,亏你想的出来。我去告诉阿骆。”

    大概是因为要故作神秘,所以林漱一直在看岑荆,然后就看见岑荆眼里一闪即逝的惊讶与忧虑,不过只是瞬间变换,之后他便假装疑惑不解地问:“林姑娘,此话何意?”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好……我,林姑娘,去找能听懂的人说去。”

    其实林漱不过是随意一说,抬脚离开只是想换骆橪来试试那一张面具,没想到他刚转身走两步,就听见岑荆拔高音调“哎”一声,走到他面前探究似的小心翼翼地问:“林漱,你去找谁说?你能说什么?”

    林漱不假思索,随口一说:“找阿骆。告诉她刚入城的时候你都想做些什么。”

    岑荆松一口气,方才一时间的慌乱都算不得什么,他笑着问:“我能想做什么?”

    “那日若不是我阻止你,你会不会也去打雒家老爷一巴掌?”

    话说得有些不过脑子,但林漱接下来的话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装作很了解骆橪一般地说:“岑荆,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阿骆她想做什么,那日她父亲的一巴掌可是让她不再纠缠折磨自己……她父亲对她狠一点,她才能走得决绝一点。”

    一套说词半真半假,林漱有些走神,没听清岑荆说了一句什么,只好问他:“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岑荆坦然地回答:“我说,我只是不想你和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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