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8月27日 星期五
李经理表哥的侄女史秀芬已被聘任，晚上，她代表哥在滨河山庄酒楼设宴感谢。
推开包厢门，李经理和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女孩迎上来，李经理今天打扮不俗，浅绿一步裙，鹅黄t恤，轻扑两腮，淡扫双眉，远山黛青，桃红柳绿，披发耳后抿去，额顶用火红珐琅釉发箍卡住，脖颈修长，v字浅领，心形翡翠吊坠贴伏胸前，映雪衔霜，口齿没启，抿嘴一笑，伸出几根葱白手指，我握住轻轻一抖，松开，她介绍站在旁边的就是表哥史光银，我们握了手，他又拉过早已站在身旁的侄女，叫“小芬子快谢领导”。被叫小芬子的女孩腼腆，喊我方叔叔，我摆手，说不用不用，待会向学校的领导、教师说声谢谢，往后的日子里注意向他们学习，请他们多多指导就行啦。我接过史光银递上的烟，坐进沙发，溜他一眼，大约45 岁上下，身材中等，稍稍发福，脸盘方正，面色微黑，有些许风吹日晒的粗粝感。他一定要为我点着烟，这才坐到我对面，抱歉给我惹了麻烦，要代侄女谢谢我，我说这事不用谢，孩子找工作是大事，我也有孩子，将心比心，这次碰巧，安校长那边可以聘用，这是你史老板运气好，他听我喊他老板，忙说：“方主席，老板，不敢当，不过带着几十号人在混饭吃，充其量小小包工头子而已。”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你们滨河经开区做建筑。”我问公司情况，他刚开始介绍，安主席推开包厢门，同来的还有学校两位副校长、工会主席以及教务处、办公室主任等。
一时中断交谈，大家相互介绍认识一番，推推让让中入座。李经理看大家坐定，旋开五粮液瓶盖，将大玻璃杯集中到一起，在一个杯子旁竪放个扑克盒作志子，以示公平，开始了斟酒。小芬子因还没“出道”，为她要了杯鲜榨豆汁。一桌摆平，大家安静，李经理说：“不客气了，我来作个开场白，吹响哨子，大家好开始。”一桌笑看她。她说：“今天能请到方主席、安主席、三十六中学各位领导，不知多么感激，我这人场面子一大，就说不好话······”安主席打断道：“没好话，坏话也不计较······”一桌大笑。她笑得弯腰，似乎岔了气，不得不挺直身，清清嗓子，又说：“惊动这么多领导，人情太重，千言万语尽在这杯中。”说着举杯划一圈，脸面一仰，将一盅喝尽。一桌措手不及，都说她也太快了，这头杯应该与表哥一起才妥当。她说“对对对”，转对身旁的表哥说：“在座的领导都批评了······”史老板早已端着小盅站在旁边，说：“小表妹有时就是有点乱，补补补！”全桌起立，声落杯尽。接下来李经理和表哥带上小芬子，从我开始往下敬过去，我们也回敬，不意中渐入佳境，桌上随意起来。李经理情绪极好，左右逢迎，和表哥第二次“打的”过来。我不动，笑说：“你们今天的目标有点偏，我想你们主要应感谢安主席和学校的领导······”经这一点，李经理和史老板转身，丢开我又去找安主席。只听安主席说：“岂有此理，跳开来，炮打隔子······”学校的领导们笑起来。安主席又追上一句：“史秀芬的事若不是方老兄的指示是万万办不到的。”无奈，他们又折回，我不能再为难，与他们碰杯喝下。
时间过去两个小时，第三瓶还剩小半瓶，桌上应该都有八、九成了，李经理的言语、动作有点乱，史老板身子也不稳，安主席见此势头，提议各自净杯，然后将瓶酒均斟，全家分担，看完“三频道”，完完美美，大家一致赞成，于是各人扫净门前雪，李经理将余酒均斟了，让服务员端去澳洲大龙虾骨烧一份烫饭，再加一份虾仁荠菜水饺，在酒水结束后端来。
这时安主席用胳膊碰碰我，端杯将我桌上的盅子点碰一下，说：“借这杯饯行。”我们抿一口，他问启程时间，我说：“29号晚动身，9月1号开班，20号结束。”他预祝学习愉快。我称谢过，想出去透透空气，让头脑冷静片刻，于是悄悄起身走了出去，在走廊尽头推开一扇窗，对着街景发愣，不想李经理冷不防在后喊“领导”，我回转身，问她怎好丢下一桌人？她说：“怕你不胜酒力，保护你呢。”我笑说：“你要保护还差不多——今晚能支撑住吗？”她抿嘴笑，靠靠近，问：“安主席讲的学习是怎么回事？”我说：“参加培训班。”她问：“在哪儿？”我说：“北戴河。”她立即要在明晚给我饯行，我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她不动，我问：“栽树种花植草还适应？”她说：“公司靠工人，发展靠朋友。”我说：“燕鸣镇温泉宾馆方面的情况要慎之又慎。”她说“知道”。我说：“我不看好，除非你们有过人的法道。”她抿嘴笑说：“这事徐区长不看好，你不看好，我家罗川不看好，只有表哥史光银看好，一个劲地撺掇，我也犹犹豫豫，如果投票，充其量三比二，少数服从多数，我已决定放弃了。”我说：“虽然我不懂经营，但经验还是有一点的，我认为你们如果不放弃，你会懊悔的。”她抿嘴笑，上前一步，胳膊挨胳膊的瞬间，一只手已插进我的裤口袋，用力猛，速度快，杵得深，我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她的手早已抽回，说：“五千块钱，小意思，学习期间零用。”五千，已突破廉洁自律的红线，在我是天文数字，从没有过，诚惶诚恐，吓得不轻，连忙掏出欲还她，可是她早已扭腰摆臀，头也不回，走远了。
回到包厢，大家将杯中了结，有的吃青菜虾骨烫饭，有的用虾仁荠菜水饺，酒足饭饱，李经理力邀去歌舞厅消消酒气，校方意见一致不去，我和安主席谢过李经理、史老板，然后，学校方面的登上小面包，我上了李经理的车，史老板带着小芬子送安主席，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