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芸臺花开
最终，老瘸子忍着庄寻风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路走回了村。
只是庄风两口子瞧着自家儿子那不太好的脸色，也没敢多问那单生意赚了多少钱。
……
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庄寻风依旧每天在竹林里苦练着各种符咒之术，秋去春来，倒是不知，芸臺（油菜花）开得满山遍野。
今日，老瘸子好似有什么大喜事一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身上还沾着些许水露气。
“臭小子，走走走，去村口抢喜糖去。”
庄寻风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哪个结婚了？还在整个村子里发喜糖。”
“傻小子，当然是钟家那小丫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都十七了，连个正经的心上人也没有。”
老瘸子打笑道，突然想起什么又马上止住了笑。
庄寻风却笑了，管它呢，抢喜糖吃去！
说走就走，两人急匆匆地往村口走，却见着村口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热闹非凡。
“哎哟，庄家小子，你怎么才来哦？”沈大娘熟稔的喊道，手中已经抓了好几颗喜糖，脸上喜滋滋的。
“晚些没事，又不像你老沈家，况且这鹿员外出手可大方了，办席竟是两边都办，倒是给足了钟家面子。”
“嘁！瞎说啥呢，老王婆。”
“……”
庄寻风也是和老头挤进人群，象征性的抢了两大荷包糖，他们就是意思意思。
庄寻风猛的又挤出人群，倒是没有看见钟莫离，抬头看了看远处金黄灿灿的芸臺，微微一皱眉。
老瘸子喜欢凑热闹，挤进了人群，嘴里唾沫星子纷飞，一时也没再管庄寻风。
揣着一堆喜糖，庄寻风自顾自的远离了村口，莫名的，想要去那山上呆呆，可能再也不见了吧，小离丫头。
自从眼睛好了之后，倒是没费上多长时间，轻轻松松便走上了山，入眼便是大片大片金灿灿的芸臺花开，拂去了些许烦躁。
小的时候，还经常与那丫头过来玩，偶尔摘人家的花，被骂的半死…
庄寻风正当准备开一颗喜糖吃吃的时候，却瞥见了不远处的一抹红？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看，确定是一个红衣女子。
她渐渐的近了，面容越发的精致美丽，身穿一身精致的嫁衣，上面还绣着许多珍珠纽扣，胭脂水粉的上色使她多了一抹别样的艳丽，来人不是别人，却也是别人。
“离…钟莫离。”庄寻风诧异，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闺房安心待嫁吗？想必算时间的话就是明早。
红衣女子笑了笑，竟轻声道：“寻风哥哥，好看吗？”
庄寻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下意识的说了两个字，好看。
那颗拆开的喜糖还没来得及喂进嘴里，他不由自主的攥在手心里背过手去。
“咳，钟小姐，好巧……”庄寻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嘴贱。
“寻风哥哥，自那日那一别，你便是许久没再来找过我了。”钟莫离苦笑出声，嫁给有钱的鹿公子，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不太合适了，勿扰钟姑娘名声最好。”
庄寻风叹了口气。
突然，钟莫离泪如雨下，庄寻风只觉得心脏狠狠的被拧了起来，干脆转过头，不再看她。
“寻风哥哥，你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吗？甚至背对于我？”钟莫离知道自己此刻显然不合时宜，她也知道自己即将出嫁，甚至她偷摸着溜出来，换上嫁衣，就为了赌寻风哥哥在不在此地。
她以为他赌赢了。
“没有…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刚才无意中替你算了一卦，天庭饱满，命宫无凹，好好跟他过日子，就可得一生顺遂无忧。”庄寻风狠狠压住了回头的欲望，他不能去打扰人家的婚姻，不是吗？
“庄寻风！这满山遍野的芸臺比往年开的更好，你真的不摘一些回去吗？”钟莫离突然说道，她希望他回头，哪怕他回头一次，她就跟他跑，至于爹那里，她也绝不会给爹留下软肋。
就当她郁结于胸自杀罢了，她都想好一切了，只要他回头一次…
庄寻风却只是摆了摆手道：
“不摘了，都这么大了，再摘回家可是会有愧于心的。”
是的，目前的他，无法给予离丫头更好更安稳的生活，还会让她落得村子里的闲话一辈子。
有的时候，闲言碎语是会杀死人的。
钟莫离只得呆呆的盯着那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这个梦中心心念念的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胭脂又花了些许。
她以为，有情可以战胜一切，他到底是害怕了，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的以为。想及此，眼中的希望瞬间磨灭，她该听爹爹的，明早好好儿待嫁才是。
她应当是可以顺遂无忧的吧？
庄寻风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他却不敢回头，手中攥的那颗糖已经有些化了，但还是塞进了嘴里。
嗯，这糖真甜，甜的腻人。
眼前大片大片的芸臺渐渐模糊了起来，这花可真是迷人眼。
……
……
下午时分，村子里面正式的开了席，这阵容在村子里可排得上是头一号，全村的人都开始三三两两坐了起来。
女方出嫁，若是两边都办席面，女方这边定然是要下午办的。
庄风两口子也早早的到了，与老瘸子在同一桌上喝着茶水，享受着点心，却见自家儿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寻儿，这小半日功夫跑哪去了？”吕寻芝关心的问了一句。
“也没跑哪去，瞧这热闹，到处瞎晃悠了一圈。”庄寻风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臭小子，瞧你抢了不少喜糖，咋见你现在两个荷包空兜兜的？”老瘸子溜了一口茶水。
“吃多了烂牙，所以我在路上全部分给那些闹喜的小孩了，老头，你本来就没几颗牙了，你可得注意点。”
庄寻风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嘁！”老瘸子毫不在意，又塞了一大块点心进入口中。
庄寻风没再说话，只是挨着爹娘坐下，瞧着爹娘越来越多白的头发，心中只觉一酸。
席面浩浩荡荡的开始，上的菜品也新颖各样，全村人在嬉笑中也热热闹闹的结束。
第二日的早晨是正席，来的人比昨天更多，甚至还大方的发了许多小喜钱，里面还装了好些铜钱。
庄寻风和老瘸子又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冲进人群，抢了好些喜钱，这次竟没大方的分给那些孩童。
鞭炮声声响起，只在人群中远远瞧骑骏马的新郎官，身后跟着精致的轿辇，胸前一朵大红花，在众人簇拥着来了，最终还是成功的接走了带着红盖头的窈窕女子…
坐在下方的庄寻风此刻满足的长叹一声：“这席面确实还挺好吃！”
老瘸子也吃得更快了，酒也是大口大口的喝着，倒让一旁的庄风两口子觉得不太好意思起来。
……
又过了一天，全村都恢复了平常，那样的热闹场面再难以见到。
庄寻风的后劲终于上来了，整天在竹林里面砍竹子，抱着竹子不断哔哔叨叨，活像个寻死觅活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