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醉生梦死
阳小波下达完口令,七人快速登入早已停止行进的装甲车,按顺序坐好后,扣紧了安全带。
全员准备完毕后,阳小波下达行进命令。
吴浩一脚踹在油门上。
发动机猛烈轰鸣,厚重的装甲车陡然朝前直窜,刚猛又强大的动力,推得七人身体急速倾斜。
当、当、当、当,四道金属撞击声在车内连续响起。
李东风的钢盔撞到了谢大伟,谢大伟的钢盔撞到了杨华,杨华的钢盔撞到了张健,张健的钢盔撞到了车后门。
四人发懵,而对面坐着的三名老兵,在不怀好意的笑。
马六福大声喊:“车开了,兄弟们,坐稳扶好!”
之所以用喊,是因为装甲车的发动机安装在车内,噪音很大,大脚轰油门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李东风回过神,同样大喊:“马班长,提醒的是不是有点晚!”
谢大伟张嘴正要喊,屁股突然离开座椅,然后又被安全带狠狠的拽了回去,这种猛烈又突然的陡上陡下,让他差点咬到舌头,因此他只憋出了一声别扭的呃声。
他不禁有些后怕,这个力度如果真咬到舌头,舌头会断!
人突然咬断舌头,至少丢掉半条命,若是放在战场上,他已经到非战斗减员的队伍里了,一枪没发就躺下,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事,看来以后真要警惕,再警惕了。
坐在他身旁的三人感同身受,本就在发蒙的脸,又多出了一丝惆怅。
对面的马六福三人同样受到了这股冲击,可不知为何,他们的坐姿并不如四人那般狼狈。
“装甲车没有减震系统,所以过沟坎的时候,颠簸较卡车要大出十几倍,几位新同志需抛出一切杂念,做到心如止水,方能轻松自在!”
马六福喊得一脸严肃。
李东风咧嘴傻笑,佛学在这里能有作用,还不如让他相信枪上可以装导弹。
两次颠簸过后,李东风找到了轻松自在的技巧,那就是在装甲车将屁股颠离座位的一刻,双腿同时用力让屁股稍微悬空,这样就可以让身体得到一个有效的缓冲,从而大大减少颠簸带来的冲击。
谢大伟看着李东风如同长了痔疮一般的奇怪动作,很诧异,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刻,李东风给了他一个颇有味道的笑。
谢大伟在一秒后领悟了这个笑,于是也跟着做。
正当几人庆幸找到了方法的时候,马六福又喊:“要进入醉生梦死坡了,各位新同志可要好好体会!”
‘醉生梦死’某些时候是贬义词,在这个环境下喊出来,可能会意外到让人发狂。
李东风连忙将屁股稍微离开座位,紧绷着双腿等待着接下来的冲击。
只可惜,这一次没能让他如愿。
因为醉生梦死坡是一条长度超过一公里,且布满了炮弹坑的上坡路。
既然是长上坡,油门势必会踩得很深,毕竟以较高的速度冲长坡是最明智的做法。
吴浩将油门一脚干到了底,装甲车嘶吼着朝长坡直冲而去。
在这般速度的加持下,连续又猛烈的颠簸瞬间传导到车内,李东风刚离开座位的屁股被狠狠的连续撞击,快到他完全没办法应对,或者说根本把持不住,这种感觉,就像屁股下面装了一个不知疲惫的打桩机,在疯狂又毫无节奏的冲击着那两块肥肉。
冲击带来的连续震动,从屁股处连绵不绝的传导到身上,五脏六腑像是找不到归宿一般,在身体里面到处乱窜,乱到让人心烦意乱,这其中反应最强烈的是胃。
未能完全消化的食物,在里面翻江倒海的涌动,浊气在压力的作用下顺着食道一涌而上,酸爽的味道直逼嗓子眼。
李东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嗝,他很想伸手捂住嘴,因为他感觉到了浊气后面的实体,可惜一只手要握枪,另一只手要抓紧那条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安全带,完全无暇分身,这般状态下,能做的除了那个缓解不适的深呼吸,别无他法。
深呼吸虽然能稍微缓解不适,又不敢做的太过于频繁,因为你不能预测颠簸什么时候到来,如果时机不合适,很有可能让自己呛住,那样会更难受。
李东风很无奈,苦笑着看了看身旁。
其他三人脸色也很难看,喉结不住的上下蠕动,憋屈的深呼吸也在时不时被打断。
此时四人才明白醉生梦死的真正含义,他没有快活和享受的过程,只剩下喝大后的悲哀。
一公里的路程,对急速可达六十五公里的装甲车而言,并不算长,即便有连续坑洼的存在,总时间也不会超过四分钟,但对于刚进行行进训练的新兵,其煎熬程度不亚于四个小时。
四分钟后,阳小波下达停车命令。
车停的一刻,离车门最近的张建风一般打开车门,捂着嘴一跃而出。
或许是起身太猛,又或许是没把握好节奏,刚跳出车门的他在半空中呃了一声,然后数道浓稠物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顺着他紧捂的指缝喷薄而出。
张建摔到了地上,躺在地上的他,手虽然还在紧捂着嘴,但依旧无法控制住那股誓死也要喷涌而出的力道。
李东风、谢大伟、杨华也吐了,勾着腰,红着脸不住喷薄的模样并不会比张建好上多少,非要说区别,那就是三人的姿势稍微体面了那么一点点。
“几位,这是菜有多好,酒有多香,还倒了一个,喝的也太大了点吧。”
阳小波一脸惋惜的站在四人身后摇头。
吴浩也跟着摇头。
“我就说吧,人不能突然吃的太好,也不能吃的太饱,太好了不消化,太饱了会爆炸。”
二人的话明显在调侃,只是不见好转的四人无暇理会。
两分钟后,李东风抹了抹嘴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
“各位班长,多难得美酒佳肴就这么浪费了,可惜啊。”
谢大伟也缓过了神。
“要是觉得可惜,可以趁热,我那份也归你。”
这让刚刚缓过来的杨华,喉结忍不住再次蠕动,还没完全直起的腰再一次下弯。
阳小波摇头,然后看了眼手中秒表。
“一分钟后蹬车。”
一上午的训练,新兵刻骨铭心,难忘的程度不亚于授衔的那一刻,只不过一个是荣耀,一个是不堪。